自那日之后,玲再也没见过赵政,就连燕丹也不见踪影,樱花树下,徒留她一人挥舞着九炼鞭,银铃叮叮作响,乱花飞舞,九炼鞭穿透飞花,一个回旋,打在胳臂上,鲜红的血顺着衣衫浸透而下,他说过九炼鞭会伤到自己的主人,务必要小心。小心又何方,终是伤了。
赵国的这次盛宴,所有的公子,质子,王宫大臣都会聚集,百年遗留下来的传统,已经成为习惯,琉璃月会,纵使那年的琉璃馆主人,邬莞,那段佳话,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结局如何,历史就是历史,琉璃月会,一年一度,总是不该落下的。
玲怎样都不会想到,这样难得的机会会落到她的手中的,一舞动天下的赵舞会由她来担任,也许,事后,她就能解释清楚了,原来那日政没有说完的话,指的竟是这个。
麒麟式的镂空香炉燃着寥寥青烟,木制的梳妆台上精巧的奁盒内置着流光银镯,另置一旁的也是可圈可点的香粉之物,一袭湖蓝裙裾的玲端坐在铜镜前,精巧的小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也算的上一个美人,薄唇微抿,好不娇丽,恰在此时,房内的烛灯忽地扑灭,似有一股冷风灌入,带着窗椽,吱呀,吱呀发出声响,自房梁垂落的幔帘随风招摇,玲想要握紧九炼鞭,奈何,九炼鞭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阵凉意从背后升起,森寒森寒,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攀上了她的后背,有些沁骨:“谁……………”声音有些颤抖,那只手漫漫滑向她的脖颈及脸颊,蓦地,桌边的烛灯又亮起,骷髅般的脸,与他的面颊紧紧相贴,玲惊恐的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惊叫,眼前一黑,垂下了头,骷髅人明显一震,撕开面具,阿若很惊奇:“什么时候,胆子这样小了,我还没开口说话呢!”将玲放倒,拍了拍手,打量着周围,又看了看梳妆台,视线最后落在玲身上,矮下身拉了拉玲裙裾的一角,甩了甩手,一脸的嫌弃:“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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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的两座早已置满,开外的是一方湖泊,人群虽有小声探讨之音,但毕竟博于赵王的薄面,一阵唏嘘之后,肃然起敬,一旁的赵政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望着满座的人群,若有所思,对他而言,这种盛宴本就毫无乐趣可言,谁让这些是他一手促成的,当初是为了那人,奈何他的一番苦心,只要那时她再等一阵子,什么样的荣华,她是得不到的,相信,只要是她想要的,那个人都会满足她,再者,若是由他亲手献上的礼品,燕丹多少都会有些“珍惜”,现下看来,当真是无趣。
不知何时,一阵琴音传来,竹帘后的乐师,一双修长的手奏着鸣琴,霎时,满座的人皆屏气,流水一般的乐曲轻扬,放眼整个赵国,怕是只有一人,高渐离,有趣。
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着琴弦,能听到这样的乐曲,对于他们而言,当真是不易,何况,传闻高渐离从不轻易奏乐,可想而知,他果真没有看错。
介时,伴着乐曲,湖泊的中央,盏盏金莲,待放,骤时,只听一阵巨响,湖水乍起,人生沸沸,冲天的湖水宛若一方银帘,扰乱人的视线,薄如蝉丝,又忽地缓缓坠落,溅起阵阵水珠,随着落水,出现在眼前的,是白皙的双足,脚踝处的银铃更显风情,玉腿在红纱裙裾之下,若隐若现,裙裾边的细线勾勒出曼妙的腰肢,勾人心魂,一袭艳红的衣衫凸现出婀娜多姿的身形,雪燕般的双臂张扬着曼妙的舞姿,活脱脱像是伸展的枝蔓。
如瀑的黑发挽起,摇曳碧云斜处,流光编织的狐狸缀的恰到好处,额间细钿装点的羽夜,妖艳至极,似要滴出血来,柳叶如黛,细尾处微微挑起,更衬的妖娆,琼鼻,妖艳的唇,饱满勾人,尽显风情,似笑非笑的神情,直摄人心,裸露的圆润香肩,玉臂之手,鲜红的蔻丹,指尖轻拈处的红丝绸随风扬起,宛若红焰一般,轻盈的身姿立在荷叶尖,座下的人执酒的手停滞,微斜,酒杯掉落,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少女,想来没有人会相信,这位举手投足间透着魅惑之意的女子,她真实的年龄,美女见过不少,这样大胆妖娆的美女,对于大多数而言还是第一次见,周身鲜红,艳丽轻佻。
随着乐曲起舞的身姿,让人移不开目光,台眸,低眉之间,足以让人窒息,裙裾飞扬,碧波挽起,身形婀娜,座下的人不禁咽咽喉,极度渴望的神情,让人想到了沙漠里的狼,这一切被赵政尽收眼底,把玩着手中的酒樽,微扬的唇角尽是嘲讽,看向湖泊中央,眼底透着几许的玩味之意,看来赵国也不是没有人才,这场游戏当真是有趣多了,看着轻巧灵动的腰肢,那样的舞姿倒还真像是一只狐狸,妩媚,宠物,大概就是这样了。
随着乐声的起伏,转动的身躯越发轻快,鲜红的裙裾渐渐绽开,若隐若现的玉腿,愈发扰乱人心,最终以卧云之姿卧在荷花中央,像极了一只射人魂的红狐,眉眼处尽是勾魂之意。
抬眸,正巧迎上政的目光,阿若得意的弯了弯眉眼,似是张扬着,这一局,她赢了,漂亮,干脆,赵政,狭长的眉眼间略盈了一丝笑意,不知有没有看错,竟是讽刺之意,待要弄清楚些,琴声扬起,湖水乍起,一片水波之后,湖面陷入沉寂,露台的人一阵嗟叹,似是刚才的那些全然只是一场幻境,风月之后,又归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