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羽篇之第二章：七茖图（3）

房内一片漆黑，拉燃火折子，一手拉住盖聂的衣角，一手端着烛灯，小心翼翼的前行，从外形看，明明只是一个古朴的阁楼，怎会有这样一条长廊，漆黑望不见底，约莫行了一盏茶的时间，蓦然，前方通亮一片，四方石壁，十五枝莲盏灯，烛光熠熠，似在供奉着中央的雕镂盒，她想这正是四海八荒要夺得的东西，阿若有些得意：“盖聂，你家主人要的，应是它了”
他从不知得到他竟不费吹灰之力，太过容易得到的总是会令人不安，盒内摆放着一宗卷轴，精巧异常，打开来看，奇奇怪怪的图案，奇奇怪怪的文字，一个也不认识：“这是些什么字？”
“七国的文字，还有最古老的秦国文字，非但如此，这些文字七零八落，语不成句拿到手也是很难看懂的。”
阿若摊开手，无奈道：“比如现在，你确定质子要的会是这个东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段破烂的文字也值得各国的人前仆后继。
拿在手中，左看右看，正看反看，还是不懂有什么值得探究的。
盖聂看着四周，突然开口道：“别研究了，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忽地十五枝莲盏灯齐刷刷的灭掉，陷入了一片漆黑，自小就怕黑，不禁紧了紧怀中的七茖图，待到四周再明亮时，四周已变换了模样，似是进去了一片星空下，四壁冰面，难得的明亮，只是幽蓝的星辰略显得有些诡异：“这…………”
“阴阳家的幻术，不知近会出现在这里。”如雪的星辰布满浩瀚的夜空。
阴阳家，秦王身边的大护法，掌管礼乐司战的司命大人，颉姬，那个位置，阿若一直都梦想的地方，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幻术而是阴阳家的箜篌影，听说从未失手，奏出让世人安魂的乐曲，在那编织的梦中，坠入地狱。
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时时刻刻变换着星云的位置，似乎在哪里见过，忽地灵光一现：“我知道该怎么出去”
盖聂偏过头：“哦？”
阿若得意的扬起唇角，她自小行在星辰之下，以它作为辨别的方向，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阴阳五行术，说起来还要感谢她那该死的父亲，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也是一种噩梦，没日没夜的缠着她。
“对别人来说，许是没有法子走出这片星空，对我而言，不过只是踮踮脚尖而已”
上前一步，忽地想起什么，偏过头来，笑道：“看好我的步伐喔”
足尖轻踮，手臂扬起，轻盈无比，所到之处，星辰聚成光束笼在她周围，四面冰壁上都倒映着她起舞的身影，连着脚下的冰面，也四处可见她的舞姿，曼妙，诡异，如果听得不错周围似是想起了某种怪异的乐曲，点点滴滴，似是雨水敲击的图壁，明亮清澈，带着丝蛊惑。
女孩的舞姿，玄妙之极，让他想起了关在宝盒中的娃娃，随乐而起，一踮一足，好不轻盈，连带的裙裾随着步伐展现，曼妙的腰肢如雪的玉臂，展在整个冰面上，神往的错觉，回眸的神情亦是带了些魅惑，台眸回首间，足以让人忘却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足尖轻踮之处，渐渐投下点点星斑，看似毫无章法的舞步，实则乱中有序，名动天下的赵舞，果真名不虚传，何况，还配上阴阳五行术，这世上能用舞走出迷阵的怕是只有她了。
舞罢，到了星空的尽头，拂一拂额间的微汗：“如何？”
“妙不可言”随着投下的星星点点，踮着脚尖行过，垂眸看她：“阴阳家的，你是如何学来的？”
眼珠滴溜溜的转，神秘的凑到盖聂的身边：“偷的”
盖聂轻瞥了阿若一眼，提步，慢悠悠道：“走吧”
阿若耸耸肩：“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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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俩一同坐在屋檐上观看黑夜的星辰，风格外柔和，阿若偏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眉宇间尽是淡然，这是她见过除了那个少年外最有轮廓的一张脸，所不同的，只是那个少年的眉宇间却是凌厉。
阿若很想告诉盖聂，这支舞，她只跳给他一人看过，他亦是唯一的。
多年以后，当阿若与另外一个男人并肩屋檐时，那时她改名换姓已不是阿若，她已达到权利的巅峰，犹还记得这晚，曾有那样的一个男子，淡然，无利，无欲，是年少的梦，像她这样活在黑暗地狱的人是永远也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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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光初现，阿若站起身，身了身懒腰，纵身跃下屋檐：“会去复命”
“那些人…………”
“他们不会醒来了”
盖聂回头望了望阁楼：“你干的？”
阿若理了理额前的发丝，语气阴冷：“我想得到的，都会不择手段。”
仅一晚就消失的族人，人类果然是最脆弱的，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