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奚自从上次竹林之后便离开了赵国,却留下了这把七弦琴,自然而然,从上次练琴之后,她愈发喜爱摆弄这个玩意,时常把别院搞的乌烟瘴气,那个时候弑誉总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每当这时,亓厶会皱着眉,做着鬼脸,调侃着:“谁让你娶我呢?要怪就怪你是我丈夫,总是要负责的”说完就哈哈大笑。
她并不知晓,其实弑誉是挺开心的,也许他这样做就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笑脸而已,无论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应验了那个诅咒,他都有能力去改变的,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教给他才对,在他找到法子之前,她只要开心的在他身边就好。
亓厶的老毛病又犯了,偷偷的溜出去玩,往往闯出的祸,总有弑誉给她收场,可,偏偏这次也许是她永远的伤痛。
偷玩的结果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绑架,在昏去的那一瞬还在想着,弑誉他知不知道她被绑架了,快些拿钱来赎她才对。这样的想法还没能想玩便昏了过去。
待她清醒过来时却睁不开眼,眼上似敷了白绫,动了动双腿双手,发觉全身浸泡在水中,动弹不得,心想着这水是有多深?略低下头,试试水深,已在她脖颈处,略微动了下身躯,发现身体缠的更紧,沁人的凉意传遍周身。
想她这一生也没得罪过别人,怎的要受这种罪,不晓得弑誉会不会来救她,曾试过叫唤两声,却听不见任何回音,似是一个无人的荒外,渐渐放弃了求救。
被蒙上了双眼,也不知时日,慢慢等着,像是死亡的到临,痛苦中的煎熬,时间一点点流逝,身体已经起了皱,难受的狠,不晓得从何时开始,眼睛开始疼痛,火辣辣的如灼烧一般,一股恐惧漫上心头,亓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遭这种罪,不断的觳觫着。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在这样下去,她会死在这里,眼睛已不止是疼痛,似是有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恐惧的放声大喊:“喂,喂,有没有人………………喂……”
弑誉找到了卫夜,能在他底下劫人的,整个赵国,除了他二叔,也没了别人。
“她在哪儿?”
卫夜似乎早已料到,悠闲的观赏着世子刚刚送来珍宝,把玩着:“放心,她死不了”
“二叔好像忘了,这个,似乎不是你该插手的?”他和立羽的赌局,不是任何人可以中断的,即便,他知晓,或许已经输了,无论怎样,他也会想尽办法,留住她。
“是吗?”卫夜手中转动着古玩:“弑誉,她不过就是世子用来和你合作的桥梁,世子对你的器重,可见,真够用心的”
“颉姬,找过你了。”
此话一出,卫夜的手顿了顿,忽地,像是想起什么,继续看着他的珍玩,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一般,道:“再晚一点,它碎了,可就来不及了”
弑誉临行前,沉稳的嗓音响在空荡荡的室内:“已经堕落了?伤害了我最珍爱的女孩儿,这样,就结束了了”
卫夜手中的琉璃碎成了沫。
像是过了很久一般,渐渐的她有些累了,意识开始模糊,待她想要睡过去时,忽地一个激灵,到她脖颈处的水往上蔓延,慢慢的淹没了她的呼吸:“唔…………”窒息感涌上心头,脑袋像进了水一般,疼痛浮肿,她不想死在这儿,她还没有找到小沙弥,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不要死。
淹没的呼吸,身体渐渐没了知觉,失望之际,手上松了力度,脚下也松懈,身体被稳稳的拖出水面,弑誉,一定是他,捞上岸的她,估计也只剩半条命,吐了两口水,强制着叫醒,迷迷糊糊,心里十分委屈,还不忘抱怨着:“为什么不早点来,我都快死了”
弑誉轻声道:“你可知,已经出了赵国境内”
一时语塞,眼睛被蒙上,不知时日与地点,原来已过了一个多月,摘下眼上的白绫,缓缓睁开眼,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在清水边洗了洗眼,还是看不见,她狠狠地揉着眼,不管她怎样使力,眼前依旧没有一丝光线,绝望大概就是这样了。
她颤抖着手,抓住弑誉的胳臂,沙哑的嗓音充满着恐惧:“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了?”
亓厶不晓得他是个什么神情,只知等了很久,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眼,很熟悉的感觉,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了异常安稳:“阿厶,相信我,一定可以医好你。”
他的话似乎有种魔力,抑制住觳觫的声音,道:“不晓得是谁抓了我,干什么毁掉我的眼睛,待我晓得了,一定要整死他”握着她的手颤了颤,弑誉没搭话,继续道:“你是怎么顺利的出来的?”
弑誉依旧沉默着,如果不是感觉到他的气息,当真还以为是离开了,良久,低沉的嗓音才响起:“阿厶,我想应该是,要告诉你了,”他顿了顿:“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箜…………”
还未等他说完,一旁的马儿嘶鸣,一个激灵,倏地站起,弑誉将她拉入怀中,她有些恐惧的问道:“是不是又有人来了?有多少,你带家伙了没?”
明显感觉道弑誉提了气,想来人定是不少,到底是什么人想置她于死地,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像是一松开就要坠入地狱一般。
头顶传来他简短的两个字,让人无比的心安:“放心”
她虽说是笨了点,也不至于傻到极点,这些人能够做到叶不落地,鸟不惊人,定是高手,弑誉武功虽好,也不至于以一敌百,何况还有这样一个拖油瓶,如何才能放心?
只听刀剑碰撞的声音,那双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亓厶跟着左转右转,一会儿一个圈,分不清方向,蓦地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手像脱了节一般,失了那份温度,她惊慌的叫着:“弑誉…………”胡乱的摸索着,耳边充斥着刀剑之声,脚下一个不稳,跌落在地,黑暗的恐惧涌上心头,不断的觳觫着,带着哭腔叫着他的名字,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突然胳膀一个用力,“阿厶…………”反抓住他,感觉手指像是碰到了什么温润的东西,反射性的放手,却被他握的更紧,急道:“你受伤了”
“皮外伤,无碍”揽她在怀,低声道:“不可放开我”
抱着他,紧闭双眼,仿佛一切都与之无关,一如他找到她一般,相信他,隔绝了身外的刀剑声,弑誉便是她的保护伞,可没想到的是保护伞再大,也只够遮住一人,结局显而易见,弑誉受伤的同时还不忘握住她的手,让她很是感动,感动之余,心很是跳动,蓦然悸动,悸动之余便是冲动,耳朵格外灵敏,刀挥下的声音,判定方向活生生的替他挡了一刀,不知那时哪儿来的勇气,手臂像撕裂一般,疼痛的很。
“阿厶…………”
倒抽一口冷气,靠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嘟囔着:“我不晓得………………会这样……痛……如果我晓得,我…………一定不……”
抽痛着,后面的话还未说完,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因痛喘着气,感到一双手抚上她的脸庞,凉凉的,想开口说话,一个镇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