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潜入

　　离忧只晓的回雪似乎是在那一战中灰飞烟灭的，可是如今存于她脑中的又的确是回雪的一息魂魄，离忧脑中似乎隐隐抓住一丝线索，可是却又很快被另一个沮丧的问题吸引了过去。
离忧此刻很是后悔，倘若她之前再聪明一些，就该在心境之中将这些问题全都问出来，而且若当真是本人，那么一切问题也许都会迎刃而解，可是现在面临的境况是，一来她没办法再次进入心境，二来回雪身体虚弱，能不能记起从前也是个问题。
离忧紧紧抓住想到的这一点，一直不停的思索，甚至在梦中，她也没办法将这些事情放下，而最终结果便是，这几日越发着急上火。
照顾她的小丫头似乎是个新来的小仙，也许是不晓得离忧的真是身份，只知道是个需要被照顾的重要人物，所以性格上倒是调皮活泼了些，端茶倒水之间也四个话匣子，她见离忧不能出去，只以为是离忧身体不适，便尽量找些有趣的话题来逗她开心，离忧心里无奈，可是也不好抚了小姑娘的心意，便都一一听着。
那小丫头端着离忧用毕的碗碟就要出去，可是临出去时候却忽然笑道：“小灵前几日给我说了一件趣事，我觉得有趣，也说给仙子听听吧。”
小灵也是水云殿里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婢女，平日里最爱听别人闲聊八卦。
离忧正自无聊，手里随意翻阅着一些画册，可是心中却始终纠结着这几日想的内容，随口道：“那我便听听哪里有趣了。”
小丫头索性放下盘子，坐在一旁道：“小灵告诉我，前几日有一个面貌丑陋的散仙跑去嫦娥仙子的府邸告白去了。”
离忧随手翻了一页手中的画册，懒懒道：“然后呢？”
小仙子兴奋的眨了眨眼睛，捂着嘴道：“嫦娥仙子自然瞧不上他，可是那散仙却不知着了什么魔道，过了两日又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了嫦娥仙子面前，起初大家都不认识他，可到了后来，他却突然说了一句话，大家都被吓到了，原来啊——”
小丫头故意拖长了尾音，离忧自然晓得她是个什么意思，立刻装作好奇道：“后来呢？”
小仙子眯着眼睛笑嘻嘻道：“他竟说他就是之前那个散仙。”
离忧一怔，终于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小丫头，“他易容了？”
“没有”，小丫头立刻神秘的摇了摇头，然后颇为神秘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靠近离忧耳朵边小声道：“那家伙迷恋嫦娥仙子，为了变美竟是冒险去使用了禁忌的术法，他似乎长久以来在身边养了一只恶鬼，偷梁换柱的将那恶鬼化入面上强行改了容貌，而且性格大变。”
离忧神色一沉，“竟有这种事情？”
“嗯，还不止呢！”小丫头继续道：“据说那散仙原是天生面残，本想将恶鬼养熟后侵入恶鬼身体为己所用，可是他道行不够，半路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就只能将那恶鬼化入面上，原本也是可怜之人，可如今却做出这般事情。”
“现在呢？”
小丫头想了想，道：“已经被赤泽上神压入天牢，不日将会审判，不过想来入了赤泽上神手中的，……好可怕！”
看着小丫头露出的一副既可惜又害怕的表情，离忧笑了笑，正要说话，可是脑中却是一道光线闪过，她神色一晃，面上竟是立刻惨白一片，小丫头注意到了立刻担心看着她。
离忧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三言两语打发了小丫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离忧只觉得心中惶然不敢置信，若那散仙的事情当真，那么自己呢，被养在自己心境中的那一息残魄若不是回雪主动找她，那她是不是以后也不会察觉，是不是直等到最后一日被将养好了的回雪侵占了身体，从此自己便会消失。
离忧被自己设想的可能震惊的面色惨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湛陵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回雪，为了让她重新活过来而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娶了她。
离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不是有朝一日，这双手再也不是自己的，接着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甚至整个身体也都再也不是自己的了，就像那个散仙，不，他是自己甘愿，而她呢，却是不知不觉。
离忧害怕的圈起手臂抱住自己，身子似乎因为冰冷而颤抖起来，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待在这里了，可是她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没办法出去，有那么一刻，她几近疯狂的想要烧了这里。
可是她不能，胆小如她，就连这唯一能让猜想的那种可怕的设想断灭的方式也不敢去尝试。
那么那一晚，他掌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就在想着，这就是他为了他曾经的爱人准备的完美的身体，是不是她闭上眼睛后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这具身体里面的那个人就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害怕着恐惧着，甚至再也不敢闭上眼睛，好像只要闭上眼睛，那一晚湛陵的身影又会再次出现，他看着她，眼里却仿佛看着另外一个人。
因着出不去的原因，离忧心中着实消沉了一阵，可是这种情况直等到蔺川的到来而产生了变化。
蔺川一路躲过水云殿的诸多守卫悄悄潜入了水云殿中，彼时离忧正坐在桌前剥着婢女送来的一盘芸豆，芸豆是新摘的，也是用汲的早晨的雨露煮的，味道自然鲜美异常，可是这会他那里有心情去吃，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而故意慢慢一粒粒剥着。
见着蔺川忽然从殿门里走了进来，离忧当即惊得从一直上蹦了起来，她手里还捏着一粒芸豆，瞪大着眼睛问道：“蔺川，我没有做梦吧？”
蔺川听她这样一说，立刻挑了挑眉，走过去弯腰凑到离忧面前微微一笑，“那么你觉得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离忧面上微微一红，窘迫的向后倾了倾身子，“对了，你身子怎么样，我记得你上次可是被被……这么出来不要紧么？”
蔺川随意坐在了离忧身旁，抬手漫不经心的捏起一粒离忧方才剥好的芸豆丢进嘴里，含糊道：“自然好了，你以为我是谁，本人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倒下了！”
离忧看他状态，还真看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她将面前剥好的一叠芸豆都推到蔺川面前，说道：“只是你来这水云殿也太冒险了，若是被湛陵发现只怕会惹来很多麻烦。”
蔺川嘻嘻一笑，面上露出一丝细微的嘲讽，“我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离忧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晓得依照蔺川的性子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允许输给湛陵，即便他打不过湛陵，在口头上也是不愿意承认的，“我自然晓得你的胆子比天大，可是有必要逞强么？”
蔺川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接着笑了起来，“逞强？”
“离忧，我从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哦！”
“愚蠢？”离忧冷哼一声，板着脸道：“那之前在幽谷之中是谁明知不敌还要硬拼的，而且在泅水之中，明明那么痛苦，可是谁在我勉强忍着，嗯？”说到这里，离忧眼眶一红，可硬是强迫着自己没有在蔺川面前失态。
蔺川听完，立刻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说道：“那个，呵呵，完全是个失误，是个失误，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嘿嘿……”
离忧犯了个白眼，倒是在没有提起，只是想他来这里的目的，立刻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蔺川讶异一声，“我以为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很清楚！”
离忧眼睛一瞪，立刻道：“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知道？”
蔺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生气嘛”，说完，蔺川忽然面色一沉，终于有了一丝严肃的感觉，他低声道：“离忧，我来这里是带你走的，其实你心里大约也是明白的吧，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而且，湛陵他利用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此刻还不太明白，所以那家伙此刻对你来说很危险，离忧，跟我走吧？”
蔺川对着离忧伸出手掌，他的眼神认真异常，竟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深沉，有那么一瞬间，离忧只觉得面前的男子似换了一个人，很是陌生。
离忧心里一惊，可是却按下惊讶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蔺川怎么会知道湛陵要利用她，而这本身就很奇怪，她不免有所怀疑。
蔺川却是微微一笑，面色比之方才竟是柔和了几分，他伸过头去，嘴巴贴着离忧的耳朵缓缓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么？”
利用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很是奇怪，可是却出于好奇点了点头。
蔺川缓缓吐出一口热气，“那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