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痛苦?”
恍恍惚惚中离忧只觉得耳边有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可是那声音是谁的呢,她似乎没有听过,她睁开眼睛想要寻找,可是周围一片柔光,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谁?”离忧喊道,那声音似乎没有恶意,“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那声音忽然在离忧背后响起,可是在离忧下意识就要转头去看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忽然严厉起来,“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离忧原本正要转身的动作一僵,立刻问道:“怎么,我不可以看么?”
离忧以为她不让自己看,一定是因为她的面貌有什么不能示人的地方,可是对方似乎猜出了离忧话里的意思,低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似有若无的撩拨着离忧的心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让你看只是我自己的原因罢了。”
“为什么?”离忧怔怔问道,“我都不明白,你又如何知晓我心中的痛苦?”
那女子轻声道:“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只是隐隐听到有人在痛苦中挣扎着,而我仅仅不过是听到了你心中的呼喊罢了。”
“你是谁,为什么可以听到?”
“我是谁呢,这么多年了,我觉得自己都要忘记了”,那女子似乎轻叹了一声,“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困在你的心境之中,原本我是沉睡着的,也许是你的心境近来太过动荡,我竟是醒了过来。”
“心境?”离忧一惊,那是什么东西,她似乎从来也没有听过,“这是什么东西,再者,你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么?”
“呵呵”,女子被离忧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每个存在于这世间的生物都会有一个心境,心境是容纳这个人过往和未来的一个地方,她心中的任何一个细小变化都会影响心境,而心境也会反过来应该这个人的性格和行为,说白了也不过是善恶存在的地方。”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我很清楚,我同你必定是有某种特殊关联的,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你的苦闷,可是抱歉,我没办法帮你解除。”
离忧沉吟良久,问道:“你不必说这话,而且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么?”
女子也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慢慢真挚回应道:“嗯,我记不起来了,总之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封印在这里的,以我的能力似乎挣脱不得,而且,一直在你心中回响的那个人的名字似乎有些印象,不,准确说来应该算得上熟悉,可是我又想不起来。”
离忧一愣,自己在脑中一直想着某人的名字么,而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她顿了顿,试着问道:“我想的是蔺川?”
女子立刻道:“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离忧面上尴尬一笑,又道:“难道,难道是湛陵?”
女子这次没有立刻回应,反而沉默了下去,直等到离忧恨不得立刻转过头去质问的时候,终于听到她低声道:“是,是了,正是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很熟悉,而将我封印在我这里似乎正是他。”
离忧一惊,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女子声音焦急,喊道:“不要回头——”
离忧身子一僵,立刻将就要转过去的身子慢慢转正,可是似乎是泄了气,肩头慢慢垮了下去,“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我从来都不晓得他在我身上做了这些,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又为什么要封印你,而且偏偏是在我的心境之中?”
离忧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的失了思考,她喃喃自语,似乎并不期待能得到回应,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心境中的女子,而且还是被湛陵封印进去的,他要做什么,不,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一想到这里,离忧的身体似乎都开始发起了抖。
这个事实太过可怕,她从来都不晓得,湛陵的心思竟然这么深,不知不觉在她身上放了这么一个东西,而且自己居然还对他有过难以启齿的奢望,这简直太过可怕。
是不是他娶自己就是为了封印这个女子,或者,在她体内封印东西只是为了达到一种手段的必经目的,一想到自己同桑曦傻乎乎的嫁来这里,她就觉得可笑异常,不,简直愚蠢之极,可是她却又恍然大悟,是啊,自己这么卑微平凡的存在,即使桑曦的能力,身为战神的湛陵又凭什么要答应娶她啊,也许正是这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将她离忧娶到身边才便于行事吧。
女子在身后不安道:“你没有事吧?”
离忧缓缓道:“没事,只是晓得了一些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事实也许可怕,可是她却更加害怕自己知晓。
女子迟疑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不过我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
“不要什么?”离忧冷冷一笑,“不要认为他是坏人,还是不要认为他做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离忧身体里的怒火急剧上升,心中有某种东西也在无限蔓延,可是浑身却是一片冰凉,这种情境,要怎么才能做到自我安慰或者自我催眠呢,她不是傻瓜,最起码还没有笨到自己随意任人摆布的地步。
女子一怔,竟是不再回答,想来也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自己被束缚在这里,可是却还替那人说话,离忧笑了一声,只觉得她两个可真是蠢到了一起。
额上忽然一凉,像是有人在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离忧怔忪片刻,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要从这里出去,离忧踉跄一步,就要向外走去,可是身后却又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我似乎觉得非待在这里不可,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离忧喃喃道:“是这样么?”
身后似乎有光亮起,离忧忘记了那女子的嘱托,下意识的就要回头望去,朦胧之间她似乎看到那女子慢慢消失在柔光中的身子,她的面容平和,似乎是少见的美貌,可是眉眼之间却是一个熟悉的容貌。
离忧心中一震,这女子的样子,若是没有记错,似乎正是她在梦中梦见的那位少女,难道是那位死去多年的回雪?
可是她梦中认识的她是一位活泼少女,并不似如今这般沉寂。
可是还来不及多谢,离忧只觉得自己被一道力量拉回现实,她仍旧躺在水云殿中的云被之上,可是唯一不同的是,额上贴着一双冰凉却软软的手掌,呼吸之间全都是太过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难道是?
离忧一震,可是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方才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还来不及消化那么多的讯息,可是湛陵此刻在她房中却是要做什么难道有事要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是等了半晌,他却只是将手掌放在她的额头,甚至并不言语。
离忧心中五味陈杂,可是弄不明白他的目的,所以她不晓得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是生气的?责问的?还是失望的?
按下这所有的情绪,离忧只能用这紧闭双眼的睡姿来回应他的抚摸,也不知过了多久,直等到离忧都要以为自己睡了过去的时候,身边才传来一声几近于无的叹息,放在额上的手掌因为她原本的温度而渐渐变得温热的时候他却已经将它缓缓抽离。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离忧睁开了眼睛,看着床铺之上的轻薄帷幔,离忧在心底叹了口气,湛陵,不能给予幸福的你对我来说是什么?若我的出现仅仅只是你为了达到某种手段而不得不利用的工具的话,湛陵,不要让我恨你!
从第二日开始利用便没有再见过湛陵,仿佛从那晚上开始,一切都只是离忧做的一个噩梦,可是她却异常清晰的记着那贴在额上的触感,她不晓得湛陵这是要做什么,一面在她心境之中置入封印,一面又晚上悄悄的过来查探她。
离忧想不明白湛陵目的,索性也不再去思考,倒是细细品味其封印在她心境之中的回雪的一些话,她在某个瞬间清晰的感知到那被封印的回雪其实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人,而只是回雪的虚弱的一丝魂魄,而且几近濒临消失,可是她却始终笑着,似乎看的很开,也不介意被湛陵封印。
离忧摇了摇头,不,也许正是因为被湛陵封印在了她的心境之中她才得意存活,灵狐一族天生就拥有强大的修复能力,而且并不仅限于自身,靠近他们的任何生物都会或多或少受到庇护。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若是只要一只灵狐的话,别说是她,就是任何一个灵狐一族,只要是帝君一句话,前赴后继想要替他排忧解难的狐仙们自然是一大把,可是为何偏偏是她,而且还是依这种手段。
回雪算得上湛陵的青梅竹马,这是她在同蔺川相处的那两日听闻的,而且她还了解到,这俩人似乎以前在感情上有过牵扯,不过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没人再去计较,而且又是帝君大人的私人问题,自然也没人赶去八卦,可是想要杜绝又不能完全做到,而这些也都是湛陵曾经花了很大功夫探听到的。
这俩人的关系太过复杂,似乎又要牵扯到那旷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