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 黑暗中的大狗

深夜。威王府。
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秦天柱故伎重演，凭他那瘦小的身材，灵活的身手，警觉的耳目和神奇的轻功。他绕过了重重的警卫关卡和巡逻游动哨，来到了秦湘威卧室外间的房顶上。他将双腿搁在走廊的横梁上，使了一个倒卷帘，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于是便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秦湘威阴沉着脸坐在大太师椅上。康斯坦丁大教堂主教大人罗森博格依旧穿着他那一身道袍，坐在一边，倾身向着秦湘威，正在张口说道：“大人明鉴：那把刀可不是普通的宝刀。据说是上古神灵留下来的，叫做‘华歌双刀’。是一对神仙眷侣用来降妖伏魔的法器。传说谁要是唤醒了刀中的灵魂，便拥有了通天彻地之能。可不是一般的俗物啊！”
“既有这等圣物，那你就没想过要把它抢过来？”秦湘威冷哼了一声，脸上颇有些不信的表情。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两把刀原是大秦帝国国师萧谌骅的贴身之物。那萧谌骅可不是一般人，前些年就有谣传，说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突破了玄天尊王，成为了玄天大帝级别的神人。不管这谣言真实度有几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没有一个修炼玄天道的人敢去惹他。王爷虽不是武林中人，但是想来也应该听说过元阳派掌门北斗大师的名头吧？”
秦湘威点了点头：“嗯，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据说自其十五岁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数百战，罕逢敌手，是个极厉害的角色。江湖上习武者，皆以其为偶像。”
罗森博格便接口说道：“三年前，北斗大师的弟子嚣张生事，不知怎么触怒了萧谌骅。他要出手管教北斗大师的弟子，北斗大师哪里肯让？于是相约比武，据说当时双方交手仅一个回合，北斗大师即遭重创。从此闭门谢客，遣散弟子，退出江湖。”
“怪道这几年不再听说北斗大师的事情了！”
“王爷不是武林中人，自然对这种事情关心的不多，没听说也不奇怪。只是那萧谌骅这等实力，你想想，他的宝物谁敢乱动啊？回头人家找上门来，谁也没本事能混下去了。”
“既然那小子手上有如此贵重的东西，倒是不可不防。”秦湘威话锋一转，说道。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我才来找王爷的。照说，咱们这个小地方的王位继承之事，怎么会引起帝国朝廷的注意呢？”
“你估计你的手下多久可以从龙兴城带回来消息？”
“一切顺利的话，少说也得二十天。要是打听不到消息的话，拖上一两个月也是有的。”
“竟然要等这么久。”
“王爷，你说，这帝国朝廷真的要干涉咱们这里的王权变迁之事的话，直接下旨不就得了吗？还用的着这么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
“他们暗中有什么交易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不老王还没死呢吗？怎么好明目张胆的来干涉？”
“王爷所见极是！”主教大人弯了弯腰，算是行了礼，“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有消息再联系吧。”
“也好！不管怎么样，你的那些僧侣兵一定要抓紧训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的。”
直到罗森博格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秦天柱才悄然出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那个主教大人罗森博格是个玄天道高手，是以刚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现在终于放松了心情，欣慰地想到：璐曦姐姐送的这把刀原来还这么大有来头啊？嘻嘻，也好，叫他们瞎猜去，这叫故布疑兵。他刚要翻身下来，忽见秦湘威拍了拍掌，对着走进来的下人吩咐道：“去唤江镇九来见我。”
看见秦湘威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小秦天柱决定再留下来看一会儿。
江镇九是个身材瘦小、缩肩勾腰、形容猥琐的家伙。他鬼鬼祟祟地蹩进门来，双手捧着一个扁扁的长方形木匣子挨到秦三爷的身边，低声说道：“回禀三爷，已经到手了。三爷神机妙算，果然就藏在秦二爷的石窟之中。他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呵呵，我踩点都踩了二十多次了，这次更是埋伏了两个昼夜，总算没让王爷失望。”
这番话激起了窗外秦天柱的好奇之心：“什么呀？这么隆重神秘的？”
只见秦湘威接过木匣拉开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现在有事出去。等我晚上回来，鉴定了真伪再说。我二哥看上去粗豪，实际也是颇有心机的，不能小觑。”
“是，王爷英明！”
秦湘威一直看着江镇九出去关好了门，才打开木匣子认真仔细地看里面的东西。由于他背对着窗户，秦天柱看不到是什么，急得像是怀揣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
过了好半晌儿，秦湘威叹了口气，把木匣装好，对着面前的墙壁发了一会呆，起身将木匣子藏在了衣柜的最底层，便转身开门出去了。房门外传来了秦湘威的声音：“不许任何人进我的房间。”
秦天柱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声音，确定没人后，翻身下了横梁。他推了推窗户，发现从里面闩上了，不过这种没玻璃、只靠纸来糊的窗户闩了也等于没闩。他在纸上抠了个洞，轻而易举就把窗户打开了。翻身入内，闪身到衣柜前，打开门：乖乖，那木匣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呢。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二伯三伯都这么高度重视呢？秦天柱几乎要忍不住好奇心先打开看看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危险之地，不可久留！
秦天柱非常利索地掀开后背的衣服，将那木匣子贴肉插在了后背裤腰带里。急速的，他转身便走，也就是在这时，他猛然站住了脚，一股冷彻心底的寒意攫紧了他的心脏。转眼望去，昏暗的墙角里蹲伏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地立起身来。
秦天柱被吓了一大跳，心说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呢？他又怎么任凭我进来而不吭声、眼看着我夺取宝物呢？心念正转，已然看清那黑影竟然是一条大黑狗，更为诡异的是那大黑狗竟然人立起来。顷刻间，一股腥风扑面而至，那条大狗已闪电般冲到了秦天柱的面前。
之前秦天柱也听说过动物也有修炼玄天道的，而且不比人差。但是眼前这条狗竟然没有发动玄天道的道魂，而是直接上来就用物理攻击？秦天柱很是惊讶。
门外就是卫兵，听见声音马上就会进来。秦天柱不愿意跟它交手，脚步一错，已是霹雳道鸿蒙期的秦天柱，身影立即虚幻起来。他先是向门口扑去，待调动那狗截击他的时候，接着猛然拧身向窗户扑去。大狗眼看上当，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双爪一抬，一股暴戾之气从它的身上腾腾而起，旁边桌子上的纸张都飞扬了起来。它的背后腾腾升起了深灰色的虚影，原来是个玄天师后期修炼者。秦天柱真要交手的话当然没把握在一两个回合之内击败它。而且门外就是警卫，听见声音马上就会进来。所以他趁着对方蓄力的那一瞬间，如箭矢一般地腾身而起，用后背撞向窗户。
窗户是木质的，只听“喀拉”一声大响便粉碎了。临出屋的那一瞬间，小秦天柱看见门被撞开了，几个警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而那条大狗正跃窗而出，紧追着自己而来。
这家伙，速度这么快？简直形影不离、阴魂不散啊！
狗本身就是以速度见长，何况是修炼到了玄天师后期的狗。所以尽管秦天柱跑得快，那狗也不差劲，几乎就是贴着秦天柱的后背在追。
秦天柱全力展开霹雳道的轻功，好不容易才拉开了距离。那大狗咆哮了一声，爪子上蓄积了一团冰块儿砸了过去。正是冰冷攻击一阶技能“冰魄箭”的发动。小秦天柱听到背后的风声却不敢躲，因为那狗的速度实在太快，稍一停顿只怕就被它追了上来。他只好运起霹雳道内力在背上布满护体罡气，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饶是他内力远优于他这一级别的普通人，这一下也打得他不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冲，“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全身被冻得直哆嗦，连拐了几步才把脚步协调过来。
秦天柱此时已经越出了威王府的院墙，来到了宣阳城的大街上。他毫不犹豫地跃上了街边的房顶，踩着瓦片穿街过巷。狗的细腿跑动频率快，直线速度很是不错，但是论起垂直方向上上下下的绝对高度而言，它就难以比拟了。只几个起落之间，秦天柱就已经将那狗甩远了。
那狗修炼的时候敏捷属性加的很多，但是它的智商属性几乎没有加过，这也就是为什么，它在屋子的角落里一直不出声，直到小秦天柱拿了东西在手，它才确认是敌人，并且毫不警告地发起攻击。而且说实在的，它很多想发起攻击的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扑上去用牙咬，而不是运用技能，这是它根深蒂固的本能习惯。要不然，刚才在屋子里它一个远程技能突袭，小秦天柱必定受伤，也就未必能从容脱逃了。
此时秦天柱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到远处威王府一片混乱的喊叫声，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知道那条大狗还在张着嘴、流着哈喇子紧追不舍。他恼恨大狗吓了他一大跳之后又如此穷追，心中杀机难抑。跃下一栋高楼的房檐时，左手勾住了檐内的横梁，就这么把身子悬在空中，释放玄天道的道魂，在背后升起一条淡灰色虚影，右手蓄力，等待大狗的追近。
不一会儿，那狗的巨大背影果然飞到了秦天柱的面前。未等它落地，秦天柱挥手发出了一个“锢元化石”技能。那狗没料到背后的偷袭，登时被定在了半空中，像块大石头一样地没头没脑砸向地面。这下子虽然摔了它个七荤八素的，但它也摆脱了状态，翻身跃起，恶狠狠朝秦天柱反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