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北极玄冥丹

秦天柱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树荫下，身上暖烘烘的，四肢百骸的感觉也好多了，浸满了汗水的沙袋，全都被解下来，丢在了太阳底下晒着。抬头，发现这里是青鸾峰的峰顶，放眼四望，山川秀丽，景色如画。远处的宣阳城，人潮涌动，街市鼎沸。
“醒来了？”一个苍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秦天柱起身回望，见是那名每天穿一身青衣，坐在山下亭子里吹笛的美妇，正坐在远处的树荫下，手中捏着那管玉笛，淡淡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这么虐待自己？”那美妇连声音也是淡淡的，“这种运动量，不是你这年纪能够承受的。”
“他们说我不适合修炼玄天道。”秦天柱回答道：“可是我想成为，高手。”
“他们？”美妇嗤笑了一下，说道：“他们是谁？”
“我父亲请来的玄天道高手。”
“高手？”美妇面露嘲讽地微微一笑，但那模样却煞是好看。“这两个字怎么越来越泛滥了呢？”
秦天柱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比自己昏倒前好了许多，用心感受了一下，发现丹田里也是暖洋洋的，心里大感奇怪。
“别在那里疑神疑鬼了。”美妇说道：“我刚给你输了点灵力，还帮你疏了疏经络，你此刻应该感觉舒服多了。”
秦天柱便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施以援手，只是我今天给自己规定的任务竟然没有完成，等下只好再罚自己爬一趟山了。”
美妇便微微一笑：“想成为一名高手，多多努力就是了，但也用不着像你这么拼命吧？你这是在逆天，你知道不？”
“我不要做那些普通人眼中所谓高手，我看见你刚才谈论他们时的那副表情。就知道：那些已经在普通人眼中成为高手的人，你根本不屑一顾。”秦天柱看出眼前的人身份可能不一般，他想，也许自己能交上好运得到她一点帮助也说不定呢。“我不想做那样的所谓高手。”
美妇闻言，站起身来，神色淡漠地说道：“我不是看不起那些人。我也没本事看不起那些人。你遇到我的事也不必跟人提起。走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她转过身，竟施施然，翩翩而去。
秦天柱虽然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但很快就安下心来。毕竟，许多好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他重新戴好自己的沙袋，挥挥手，踢踢腿，跳了几下，发现感觉好多了。心知定是在自己刚才的昏厥中，那美妇给了自己不少好处。他一口气跑下山去，再重新登山，虽然也累得半死，但毕竟没有刚才昏厥前体力透支的那么恐怖了。
回到王府，他的精神看上去没有昨天那么差，不过府上的下人们照例忙进忙出地好一阵服侍。瘸六叔不仅瘸着腿，一晃一晃地送来了泡澡的药物，不一会儿又端来了香喷喷的一大锅珍珠桂圆炖官燕。小秦天柱胃口奇佳，竟也吃了大半后，才心满意足地酣酣睡去。
此后一连数日，秦天柱依然坚持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带着全套沙袋去攀爬城外的青鸾峰。只是河边的小亭中再不见那吹笛的青衣美妇，不觉心中有些怅然。
秦天柱现在攀爬青鸾峰依旧非常艰难，至山腰以上时，一定是累得手脚并用。至最后数十米，依然是趴着拱上去的。到了山顶，已是接近中午，太阳当头了。休息一会，自行下山，洗漱睡觉。醒来后必定有瘸六叔送来的美味炖锅，心满意足吃完，再休息得一会儿，便可找个无人的僻静之处，练习“霹雳弹指”。
如此过得数月有余，已是秋天。秦天柱渐渐感觉到爬上山顶的时候没有那么吃力了。最后一段山路竟也不用爬就能坚持走上山顶。心里不禁感到颇不满足，于是找到武王府的针线女工，做了两个四斤重的沙袋绑在腿上，两个两斤半重的沙袋绑在胳膊上。次日一试，果然感觉大不相同。别看只加了这么一点重量，所谓远途无轻载，跑上一段路就知道厉害了。这下他再次折磨得自己不到半山腰，就开始四肢着地爬了起来，距山顶一百五十米远之际，他已经累得开始全身着地往上拱了。
最后剩五十米距离时，无论他怎么百般咒骂自己，企图给自己鼓起劲来，都难以为继。精神稍一恍惚，他竟然咕噜噜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了下来。在一阵猛烈的磕磕碰碰和天旋地转之中，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不知何时，他醒了过来。发现天色尚早，太阳离升到头顶还有一半的路程，说明自己晕的时间不长。左右看看，自己却已到了山顶。急忙回身，果然看见那青衣美妇，神情淡漠地坐在自己背后不远的地方，手中依然握着那管玉笛，静静地看着自己。
秦天柱慌忙想坐起，浑身上下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低头看时，才发现衣服裤子到处都挂破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有擦伤。美妇便道：“你还是老老实实躺会儿吧，起不来就不要勉强。”秦天柱觉得自己这样四仰八叉地躺着，毕竟不像个样子，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对美妇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美妇便嗤的一声轻笑道：“你这孩子，都这样了还不忘礼数，真是叫人佩服。”
“不过你知道吗？”美妇说道：“你这样子下去迟早是要死的。人，怎么能与天斗呢？”
秦天柱见对方气度雍容，翩然欲仙。料定是个颇有能力的高人，便跪下磕头道：“秦天柱不想碌碌一生，请前辈指引出路。”
美妇打量了他半天，摇摇头说道：“老身也算阅人无数，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哪里像是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啊？”她默然半晌，说道：“眼下我看你虽还单纯，却不知长大后是福还是祸。也罢，既然相识一场，你又有这样的志向和身体条件，我便帮你一下。今后如能得遇机缘造化，你便可能获龙腾四海的能力。一切随缘吧。”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人便已翩翩到了秦天柱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枚暗金色的药丸说道：“把这个吃下去吧。”秦天柱心思并不单纯，但是他深知对方能力强大，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小孩子根本就不必下毒。所以他毫不迟疑地接过来，一口吃了下去。
顿时，他五脏六腑传来一阵暖洋洋的舒适感，四肢百骸的经脉也逐渐变得通透和坚韧起来。
“这是北极玄冥丹。老身现在也只有这么一颗了。算你小子走运，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不会回来了。要不是今天我再次路过这里，看见你从山上滚下来，顺便又一次救了你……要不是你醒来后打动了我，这颗玄冥丹无论如何不会与你有缘的。你好自为之吧。”她站起身来，看了看仍跪在地下的秦天柱说道：“日后若是有缘，你能有所得益，将来可以到南海飞仙岛找我。”
“恳请仙姑留下名讳，日后秦天柱也好拜见谢恩。”
“到了那里，你就说找梦瑶仙子吧。”美妇说完，翩然起身。也不见如何作势，只听风声响动，人已越过树梢，不知所踪了。
“秦天柱恭送梦瑶仙姑！”秦天柱双手并拢，长揖到底，良久才直起身来。他从对方的讲话中已经知道，自己必定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只是因为对方没有说明，他并不知道这颗药丸都有哪些好处，便静下心里细细体味。只觉四肢百骸之间，许多微弱的力量如涓涓溪流一般在悄悄汇聚着。自己身上的伤势也在迅速地好转。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
休息了一下，日近正午时，秦天柱起身下山，感觉身上又有了不少力量，不像前几日下山时那么狼狈。待回到府上，秦天柱用瘸六叔的药水洗过澡后，虽然也觉得疲累不堪，但并不像从前那样累得一塌糊涂，一睡下去就难以自拔的样子了。
睡过一觉醒来，眼见天色还早，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虽然浑身照样酸痛，但并没有累得要死的难受感。照照镜子，面色红润，完全不像前几日的惨白。
少顷，膳房又送来了一个香喷喷的炖锅，不由食指大动，胃口大开。狼吞虎咽一番之后，秦天柱兴致勃勃地，走到府中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练习霹雳弹指。
从这以后秦天柱每天坚持不懈地去攀爬青鸾峰，虽然还是累得要死，但每逢体力完全枯竭之时，在他的一再坚持之下，身上渐渐地又生出许多力气来，总能在最艰苦的时刻，帮助他渡过难关。即使身上磕磕碰碰地受了伤，他伤处的恢复速度也是非常快的，他知道这都是那颗北极玄冥丹的功效，但是他并不知道，北极玄冥丹还在默默地、缓缓地改造着他的身体，使他变得更加强健和有耐力。
每天没有那么累了，渐渐的，秦天柱就有了打坐修炼内力的时间。从每天的一个小时，逐渐延长到两个小时以上。霹雳道的内功修炼，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基础环节。想要得到狂暴的打击力和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单纯靠体力锻炼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强大的内力做基础。
但是要想修炼强大的内力，就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秦天柱每日不停地忙碌着，兢兢业业地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来虐待自己。
转眼间，冬去春来，新的一年开始。秦天柱的双腿上已经换上了十斤重的沙袋，胳膊上的沙袋也换成了六斤重的。不仅如此，他又央求府上的针线女工给他做了一副能灌沙的背心，称了二十斤重的沙子进去。
至三岁时的七月中旬。秦天柱双腿各戴一副十五斤重的绑腿，胳膊上套十斤重的沙袋，身上穿三十斤重的背心，一口气从武王府跑上青鸾峰时，虽也疲惫不堪，但到底已不用四肢着地那么狼狈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很奇异的感觉，这感觉是如此的鲜明和折磨人，令他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感觉该向谁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