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一连串的谋杀

当孙岩的意识再次回到他的脑海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伸胳膊动腿的几乎没什么力气，而且变得非常小。同时，他发现他处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四周有些温暖的水。他正暗自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呢，忽被四周一阵阵的大力挤压着往一个方向而去，接着他被不由分说地在一群女人的喊叫声中，被挤推出了一个出口。
忽然发出的嘹亮的啼哭声吓了孙岩一跳，他这才发觉是自己在哭，而且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滑稽。心里不禁暗暗在想：妈的，我这不是重生了吗？怎么搞的？老天爷我到了个什么地方啦？……还好，竟然没死，就这样又出生一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居然重生了。
他愤愤地感到不可思议，一时间还想着回去做武警，执行任务。
“给他取名叫秦天柱吧。男孩子要做天地之间的立柱栋梁嘛！”有个男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沉地说道。
不是吧？秦天柱？是不是还有霸天虎？威震天在哪里？大黄蜂呢？
整个屋子里乱哄哄的，似乎他一直被人抱来抱去，从这个人的手臂到另外一个人的手臂。又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许多人在大声嚷嚷着，都是些“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之类的话。
忽然有一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大脸凑到了他的面前，而且还在粗声大气地嚷着：“让二伯来抱抱。”孙岩感觉到这张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善，心里不由地有些紧张。随后他就感觉到二伯托着他的腰的大手，正在逐渐用力。他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小心，危险！”
这家伙是想要我的命啊？
孙岩急忙努力吸气运力，他突然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竟然还残存着一丝霹雳道的内力。一时之间他的两眼放出了喜悦的光芒。那自称他二伯的大汉，见了他眼中的光芒也吓了一跳，疑心自己眼花了，刚出生的婴儿眼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光芒呢？
这人的确是孙岩这一世的二伯，名字叫做秦湘虎，是青龙国的太尉。孙岩——这一世他已经被人改名为秦天柱了——其父亲秦湘武是当今国王的四王子，官拜光禄大夫。四十多岁了一直无后，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他的二哥秦湘虎就飞快地赶来了。借祝贺之名企图在抱孩子的过程中将孩子掐成重伤，以断秦湘武之后。
可就在动手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秦天柱眼里闪烁的光彩，吓了他一跳。他略微犹疑了一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下定决心要掐坏孩子的肾。可就因为迟疑了这么一下，给了秦天柱运力的时间。秦湘虎再次施展夺命摧花手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小孩子的体内有股力量在反弹，这再次吓了他一大跳。
就在此时，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旁人便顺理成章地将小天柱接了过去，使他失去了再次下手的机会。
事后，秦湘虎一直在忧心忡忡地想着他所遇到的怪现象，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后来把这些现象归咎于自己当天喝高了，因而产生了错觉。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小小的秦天柱却牢牢记住了这件事，并且忿忿不平地想道：妈的我招谁惹谁了？刚一出生就差点被人掐死？二伯，等着，将来有你好看的！
没过几天，深夜里。秦天柱忽然醒来，一时睡不着，就开始细细地聆听屋子外面一阵阵夜风吹过的声音。突然，他在那风声中，捕捉到了极细微的“喀拉”一声轻响。秦天柱不禁提高了警惕，他上辈子执行过不少秘密任务，善于从细微中发现不同寻常的现象。他敢肯定，刚才的那一响一定是有人踩断了一根细细的枯枝。
“危险！”他使劲地对睡在身边的母亲——舒羽王妃——拳打脚踢起来。母亲并未对他的行为引起重视，先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后来又掀开衣服将一只奶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不要喂奶！秦天柱气鼓鼓地。就在此时，他听见窗外又传来一声“嚓”的轻响。秦天柱猛然感觉到脖子后面的汗毛竖了起来——妈呀，这不是拔刀出鞘的声音吗？
秦天柱知道无法叫醒母亲了，即使叫醒她也不会知道危险的。他现在还无法翻身，但好在体内还有一丝残存的内力。他不顾一切地揪住身边的床单，将自己滚到床边，并把自己翻下床去。就在他翻身下床的那一瞬间，猛听得“哗啦”一声大响，窗户上糊的窗纸连着破碎的细木隔栅一起飞向了四面八方。一团蓝色的光芒携带着冷冽的杀气，从窗户的破口处飞进了屋子里，砸在了秦天柱刚刚睡的位置上。屋子里的空气温度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降低了好几分。
秦天柱虽然摔得七荤八素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落地以后并没有安全。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他将自己滚到了床里面更黑暗的地方。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母亲舒羽王妃竟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整个人似乎都大了好几圈，背后闪动着一个深黄色的影子。她的右手上瞬间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娇叱一声，那团火飞速砸向窗外。窗外的刺客此时正腾身准备从窗户的破口处跳进来，并没料到会被这一下迎面击中，整个人被一下子打飞了出去。
老妈真威武！秦天柱想。
这时，房屋四周的院落里传来了许多人的咋咋呼呼的叫喊声，“不要跑。”“拿刺客。”“抓住他。”四下里顿时乱糟糟的一片，一群群的人打着火把在窗外窜来窜去。
第二天听说那刺客半路上被弓箭射死了。但是秦天柱的老爸秦湘武查了半天，发现院内值夜的武师当晚并没有人携带弓箭的。后来又有人报告说，那刺客很像是秦二伯虎王府上新招的一名近卫军教头。但是据说在朝堂上，秦湘虎矢口否认，说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秦天柱的父亲秦湘武是青龙国的光禄大夫，相当于现在的中顾委常委。这么一位王爷的府上夜里进了刺客，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国王秦恽沣立即下令，由京兆尹和九门提督共同负责对此事的调查。两位大臣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走访了许多人以及京城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认得这名刺客，似乎他是根本没有任何来历，就这么凭空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此事最终成了一件无头案，不了了之。秦湘武虽然极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偌大的武王府上除了百余名护院武师，没有其他的守卫力量，秦湘武深感不安全。他一方面从民间招收武师，扩大自己的保卫力量；另一方面向父王秦恽沣请求调动一支禁卫军，协助守备。秦恽沣于是下令九门提督杜尚武拔出一支五百人的队伍，供秦湘武节制。
人心惶惶的武王府，终于随着禁卫军将士们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的进驻，而得到了平息。
但是两个月后的一天，秦天柱又发现了异常。当时正是晚膳时分，王府膳房送来的一锅冬笋乌鸡汤，浓香四溢。秦天柱却哭闹起来，差点打翻了那一锅汤，幸亏武王夫人舒羽王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秦天柱的小手，不然就可能被烫伤了。
其实当时是秦天柱闻出了汤里面有古怪。
秦天柱上一世是个孤儿，从小就在福利院生活，大约六七岁的时候被修炼霹雳道的高手慕容白发现，将他领了出来。慕容白不仅教他学习古武学霹雳道，还教会了他许多用毒的知识。其中就包括现在他在鸡汤里闻到的这种毒药——“梦中索魂十三香”。这种毒是一种能悄然杀人于无形的霸道毒药。人吃下去以后并不自觉中毒，只是逐渐出现变得慵懒贪睡、食欲不振等，并不会引起人警惕的症状。
倒不是毒药的气味引起了秦天柱的注意，因为毒药的气味早已经被完全掩盖了，不可能被闻得出来。但是那十三种香料的气味却立即引起了小小年纪的秦天柱的警惕，他太熟悉这个配方了。
他的警告没能起到作用。舒羽王妃将秦天柱交给婢女抱走后，还是喝掉了大半锅的鸡汤。
后来秦天柱多次试图用拒绝膳房送来的食物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明显没有效果。
几天之后，秦湘武去看望夫人和孩子，见夫人正在睡觉，小公子秦天柱则哭个不停。婢女阿竹禀报说：这几天夫人有些嗜睡，小公子则不爱吃东西，不仅煮的任何汤汤水水的都不肯喝，就连母亲的奶水他都拒绝，只有府内井里打出来的水他才肯喝一些。
秦湘武细细盘问之下，不得要领，只好吩咐去请医生来看看。
谁知接下来的两天里，一连请了好几个医生来，都说不出小孩子不吃东西是什么原因。反倒是发现夫人越来越爱睡觉了。她的胃口越来越不好，不爱吃东西，而且不问白天黑夜地只是睡，即使是小孩子在身边哭闹她也不醒。秦湘武终于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他专门去王宫里将父王身边最信任的“神医”巴尔卡请来给夫人做诊断。
诊断的结果令他大为震惊。
“中毒！老夫不是研究毒物的，判断不出是什么毒，也就无法解毒。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毒已经深入腑脏了，尊夫人现在生命垂危。如果再晚发现一天的话，性命绝对不保。幸运的是，由于小孩子不肯吃东西，所以身体还算健康，但是也正是由于这几天不吃东西，他的身体已经比较虚弱了。”
“神医”巴尔卡断定毒是从饮食中来的，秦湘武当机立断带兵扣押了厨房的所有下人、负责端菜的丫鬟、夫人身边的婢女以及府中负责采购的人员。
巴尔卡希望能找到投毒的人，从他口中得知下的是什么毒以及如何配置解药。
秦湘武于是连夜突审，因为关系太过重大，甚至不得不动了大刑，但是一无所获。似乎根本就没人下毒似的。第二天早上，就在熬了一通宵的秦湘武一筹莫展的时候，传来了早已赋闲在家的膳房老仆人王善朴上吊自杀的消息。
王善朴为秦家辛辛苦苦操劳了一辈子，始终没出过什么差错。由于年纪大了，一身是病，又孤苦伶仃的没有家人，五年前获秦湘武的批准而退休赋闲在王府中，由王府出钱养老送终。
秦湘武怎么也不相信这么一位勤勤恳恳、心地善良、一辈子都在伺候自己的老人会下毒害自己的家人。当他赶去王善朴的住处时，巴尔卡正蹲在地上验尸。下人们汇报说：王善朴死前没人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言谈举止和平时毫无二致。死后也未见留下任何只言片语的遗书。内监们在他的住处翻箱倒柜，差点没有掘地三尺也未能发现有什么可疑的毒药。后来有人汇报说，王善朴几天前在市场上买回来一个紫砂瓦罐，据说是从大秦帝国官窑里流出来的货真价实的特等珍品。他相当得意，说用这瓦罐煮出来的东西能很好地滋养身体、延年益寿。他把它送到了膳房，兴奋地跟好些人吹嘘了一番这宝贝瓦罐的尊贵出处和使用价值。后来膳房里的人确实用这紫砂罐煮了东西给王妃和小王子送去。
秦湘武便命人将那紫砂罐取了来。此时，巴尔卡已经将尸体检验完毕，证明王善朴胃里还有不少未消化完的有安眠作用的药物。
巴尔卡将紫砂罐详细检查了一番，确认紫砂罐的内层被有毒药水浸泡过。但他不是毒药方面的专家，无法确定毒药的配方，所以对王妃所中之毒束手无策。
事情基本真相大白了。王善朴被人利用，自以为淘回了一件宝贝，却无意间成了给王妃和王子下毒的帮凶。事后又被人用迷药迷倒，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口。
到此为止，案子算是破了，除了没有揪出凶手以及凶手背后的幕后真凶以外。更为神奇的是，再煮米汤牛奶之类的东西给小公子秦天柱时，他居然肯吃了，好像他知道什么有毒什么没有毒似的。这让秦湘武十分的欣慰。但王妃中毒至深怎么办？夫妻情深，秦湘武一夜之间都急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