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尊严,他的心痛谁能懂------------------------------------------
“尹小姐!你,尹怡溦!”
在菲律宾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直呼姓名,怡溦退后了几步,捂住脸。
“你,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尹怡溦,以我这么多年记者的经验,不会认错的。现在整个菲律宾都在找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战地记者本也是找不到什么资料寄回A城,所以打算到菲律宾的妓寨里找几个士兵做个采访,见到尹怡溦,他也是一激动。但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她心里更是一惊。
她早已没有再回去的打算,除了在这里被折磨死,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尹小姐,我可以带你走。”记者一把拉起怡溦的手。
“我不走。你放,放开。”
怡溦的神志并不怎么清醒,退到墙角,不断的左右移步,摇着头。
记者不解的看着她,有些迟疑的说:“尹小姐,难道你要留在这里过这种生活?”
她拼命摇头。喃喃自语。眼神无助绝望的望着地板:“我走不掉的,我不能回去的。我不能让他见到我,不行,不能让他见到我现在这样。”
此时外面传来了声响。
记者犹豫了一下,看着她,想了半天:“你听我说,今晚,我会来带你走。我现在去筹钱。你千万要等我。”
记者离开后装得和普通嫖客一样对着门口不远处的老鸨大叫道:“老板娘,里面那个女人给我留着,今晚我再过来!”
老鸨丝毫没有起疑:“反正她是我们这最麻烦的一个女人,既然你喜欢,我也懒得再安排她接待别的人。”
怡溦精神恍惚的坐在房间里,一声不吭,脑海不受控制的想着,害怕着。
果然,夜幕一到,记者匆匆赶来。
走进房间却看到无比惊悚的一幕。
“尹小姐!”
尹怡溦满手是血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记者立马把她横抱起,冲出房间。
老鸨见状大叫:“怎么又给我惹这种麻烦!”
记者也不理会老鸨,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人就往外走。
“你这要带她去哪?我这里也有医生!来人,把他给我拦住。”
听到老鸨的叫唤,几个大汉立马拦住了记者的去路。
记者这才放下怡溦。从包里拿出一把现金。
“这点,把她买下够不够?”
“这,”老鸨犹豫了一下。这个女人可是于刑亲自命人送下来的女人,要是就这么被带走恐怕不行,但这么久以来,这个女人实在也是倔强又可怜,一直给她惹麻烦,老鸨索性一闭眼。“好了好了,带走带走,有多远滚多远。”
老鸨拿了钱,放了人。
记者把怡溦搬到车上,一路狂飙到最近的医院,医生给她简单包扎了一番,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后,记者便立马联系了严氏驻菲律宾办事处的人,让他们来接她。
怡溦被严氏办事处的人接到后,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第二天一早便立马起程,回到了A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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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弈柏坐在严氏的总裁办公室里,这一个半月来,一点怡溦的消息也没有。他甚至开始无心工作,除了派人到处寻找她,他觉得自己没用得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秘书小静走了进来。“严总。”她一脸激动:“前面,前面菲律宾办事处的人打电话来,说找到尹小姐了。”
严弈柏一激动,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现在在哪?”
“她现在正坐飞机回A城。”
“备车,我要去机场。”
弈柏匆匆忙忙赶到机场,在接机厅焦急等候。
怡溦在几个人的保护下被包得严实。已经是6月天,她还是依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抓住身边女人的手,抓得很紧。
身边的女同事安慰着她说:“别怕,这里是A城,你现在很安全。”
怡溦还是不敢直视身边的人,把自己缩得更紧,低着头,头都快埋到厚实的围巾里。一脸惊慌。奕柏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立马上前,激动的把她抱住。
刚想开口,怀前的人大声尖叫了起来。引来旁人侧目。
“走开!”她立马用力推开眼前的人,转身想逃,但是看到这么多陌生的脸孔,几乎情绪立马就要崩溃,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停颤抖,口中喃喃自语。
奕柏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是怡溦。他想上前,却被一边的从菲律宾一起过来的女同事拦住。
“严总,尹小姐在菲律宾受了很大的刺激,让我来。”
女同事在怡溦身边的位置上蹲下,轻拍她的背,怡溦先是一惊,稍后女人开始安抚了她几句,她便双手抱着身边的女子,慢慢起身。可起身的刹那,因为体力不支,再次昏了过去。
医生在为怡溦做着详细的身体检查,奕柏与先前陪着怡溦的女同事呆在门外。
奕柏难掩脸上的失落与心痛问:“她怎么会这样?”
女同事若有所思。“严总,我们找到尹小姐的时候尹小姐已经被一个战地记者救了出来。那个记者告诉我们,尹小姐……”她犹疑了一下:“是在一个山脚下的妓寨里被他发现的。”
他早就该想到,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最坏的情况除了死,莫过于……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听到女同事又说:“我们发现尹小姐的时候,尹小姐因为割腕自杀被送入医院,不过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尹小姐的神智一直非常不清醒。想必是受了很多苦,那个时侯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映。她看到严总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
就在此时尹父尹母接到消息后赶来医院。
“怎么样,我女儿她怎么样?”尹父焦急的问。
“医生在帮她做检查。”奕柏回答。
几人坐在病房外等着医生出来,严弈柏双手握拳,指甲都要嵌到肉里,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
不久,医生与护士从病房出来。大家立马围了上去。
“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周围的人,对着尹父说:“来我办公室详谈。”
奕柏在尹父尹母的允许下走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尹小姐是公众人物,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我们院方不会透露病人的任何资料,请各位放心。”医生首先先做了个郑重的说明。
“那我女儿她……”
“尹小姐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在她身上有被人虐打的痕迹。身体也受了很大的创伤,我们会再详细为她做一个妇科检查,但身体上的疾病始终不比心灵上的,我建议你们为她找一个心理医生,尹小姐的精神状况目前来看很有问题。而且我们发现尹小姐应该之前服用过某些药物,这点也要拿了报告才知道。”
“什么意思?医生,你是说我女儿疯了?”尹父脱口而出。
“不,看心理医生不代表是疯了。尹小姐应该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其实不用这么悲观。”
医生说完后尹父尹母去病房看了正在熟睡的怡溦。尹父走出病房时气愤难耐,尹母则在一边红着双眼。
“这帮人简直不把我们怡溦当人!”
“他们把怡溦折磨得都不成人形了。”
尹父尹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严父的突然出现让众人一惊。
“爸,你怎么来了?”
严父礼貌的看了看尹父尹母:“我来看看怡溦。”
尹父有些紧张的说:“难得严总这么关心我女儿。”
“如果你有时间,我们或者可以谈一谈。”
尹父向尹母示意后,便与严父坐在医院的餐厅。
严父正襟危坐,尹父表现得也丝毫不却场。
毕竟这是几十年后的再次见面与交流。第一次是在亡妻的葬礼上,第二次是在严母冯娜车祸案的法庭上,第三次是庭外和解与谈判。而如今却在医院的行政餐厅。可笑的是他们都是死了第一任妻子,后再婚,生活看似和美的半百之躯。
“好久不见。”率先开口的是严父。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怡溦的情况我们也很难过。”
“怡溦那孩子命苦。怎么会……”尹父脸上流露出重重的心疼:“怎么会……”
“哎……关于弈柏和怡溦的事……”
尹父打断了严父:“我们的身份我们很清楚,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加上以前冯娜与雪雯的关系,你放心吧,我们不会高攀的。”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怡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不会反对他们了。你也是做父亲的,看着弈柏为了怡溦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很难分开。况且过去确实是小娜的过失,造成了雪雯……”
一切正中尹父的下怀,要的就是严父这份愧疚:“你的意思是?”
“我想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把我们两家过去的关系告诉这两个孩子,让他们自己决定。”
尹父一惊,他太了解这个女儿,如果让他知道冯娜是撞死她生母朱雪雯的真凶,一定会追究起当时隐瞒的一切,不但连和严家的这场婚事会跑堂,过去的事东窗事发起来就太可怕。
“不,怡溦那孩子刚受了刺激,不能再告诉她真相。我知道我女儿对弈柏是一头栽下去了。我想她幸福,我不想她再不快乐。”
严父狐疑:“这么说……”
“我希望过去的事就过去,谁都不要再提了,不要再给怡溦一个伤害。就让过去的事停在我们这一辈,然后消失吧。”
“可怡溦难道不知道当年的车祸肇事者是小娜?”
“她当年还小,怎么会知道这些,哭都来不及。还记得吗?因为你们严家的关系,当年几乎没有报纸敢报道这件事。唯一报道的那份报纸,差不多都被你们严家买断了。我们怡溦怎么会有。”
“如果是这样,这个做法我也不反对。有句话你是说对了。过去不开心的应该在我们这一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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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柏走进病房。
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他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冰冷。伸手扶向她的脸颊,眼中有着雾气。她是承受了多少?是吃了多少苦头,那些该死的,他绝对不会原谅。他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再也不会放开。等着她醒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怡溦皱着眉,像是在做噩梦。他轻拍着她,让她可以别那么害怕,想让她知道现在已经安全了,可显然怡溦已经太过害怕,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喘着气,一脸惊魂未定。
“怡溦,没事的,只是噩梦而已。”他在她身边轻声说。
怡溦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回头,望着眼前的人,严弈柏!
看到他,怡溦一时间竟然是不能接受的。她立马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去看他。她不要见他,她不要被他看到她现在这样。
“怡溦。”
他看到她的行为一时竟控制不住眼中的水汽,伸手想把被子拉开。
隔着被子被触碰到的刹那,在菲律宾的片段不停的涌入她的脑中,一张张狰狞的脸,一声声恶心的大笑,本能的死抓着被子从另一侧逃下床,碰倒了桌上的花瓶,瓷片碎了一地。她躲到房间的一角。
“不要过来!放过我,求求你,不要过来。”她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几句话。
奕柏脸上有着泪痕。轻步走过去。蹲下。“怡溦,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魂不附体的怡溦缓缓抬起头,再次望着眼前的人。身体向后靠。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走!”
语无伦次的她早已觉得自己在菲律宾已经死过多次。再死一次也无所谓,她立马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瓷片。瓷片划破手掌,满手鲜血。
“你。”
他立马抢下她手上的利器,同样被划破一道伤口,扔到一边。
她歇斯底里起来。捂住双耳,艰难的大叫:“你出去,你走!”
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此时此刻这种画面,见到奕柏她如坐针毡,她无法淡定,只因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纯净自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