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正半,云雪见同皓成的婚期也就临近许多,眼见着至多还有一月她便是紫檀宫皓成君的帝后,这期间既是云雪见最期待也是她最难熬的时期。面对女筝的挑衅,她还不怎么放在心上。至少,打她起初准备嫁给皓成时便晓得自己往后会面对些什么,云雪见虽不是个什么娇柔女子,但这一回她纵是个泥做的人也被惹出了几分火气来。
她从前就晓得四海八荒内,皓成的追求者数不胜数,更是晓得她选择嫁给皓成是个如何的决定,但她却是不晓得皓成的追求者竟会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起初是她还待在云止宫,那一日便听得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位神女要见她,她想着自己认识的人也算是很少,但就是不晓得那位来说要见她的神女,她自己认不认识。
云止宫丹陛之下,白衣似雪的北荒神女见着她出来,一张脸却是别到另一边,开口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些夹枪带棒:“女君真是好有魄力。竟能惹得皓成帝君他几次为女付出,更是能惹得帝君他连自己有着结书婚约的未婚妻子也不管不顾,这番魅力确不是我等所能有的。”
云雪见当时便觉得心下好笑,这位传说中的神女不过是来给自己添堵来着,她更是晓得这位神女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她就是不怎么想教她将自己给为难成功,是以,凉凉回她道:“神女说笑了,这的确不是本君能说什么的,这事,神女还得问问帝君,为何就非要看上本君了,这事本君也是忧愁得很。”
那位神女当即便骂她不知礼数,更是不知死活,明明帝君都已经说了要娶她,这便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恩赐,她还那般惺惺作态,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云雪见成功将她气得面色铁青地走了,将将抬腿正要进去,不料,又被人给从身后喊住。她一回头,见着个面善的女仙,看着她眸中那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轻蔑同不屑这一回,饶是她心情再好再怎么不想计较心中也是将皓成骂了千千万万遍。她倒是没有想过这厮的桃花竟会这么多,且这一朵朵的桃花都是摆明了不要命也要来规劝她们这桩婚事,这令云雪见很是恼火。
“女仙请说今次来南荒有何贵干?”那女仙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地开了口。甚是清冷地答道:“女君同帝君的婚期不远,落樱这一回来是提醒着女君,这婚事最好还是不要结。四海八荒的青年才俊何其多,女君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头吊死?不若女君退出,或者往后从不阻止帝君纳侧妃,如此这般,才不会得罪于人。想来女君亦是个聪明人,若是后者这条路女君也给封死的话,怕是将这四海八荒一般的神女都给得罪了。轻重也得女君自己掂量才好。”
那位什么落樱的话更是教云雪见气不打一处来,她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懒懒答道:“侧妃这事本君说了可不算,那毕竟是皓成他要纳妾,本君怎好管得住,再者,纳妾的人是他,本君做主又如何,这不是还要先过问皓成的意思么?本君可偏偏就是不聪明得很呢,上仙说这番话就不怕出不了南荒?”
话罢她火气一上来,险些就要同落樱动手,而后又听得落樱道:“既如此,那女君可就做好准备了。这四海八荒的姐妹,落樱还是有几个的。”
云雪见朝着她一回袖子:“赶紧走赶紧走,本君这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将落樱打发走,云雪见立即就叫来晚云,告诉她往后若是不认识的什么神女上仙来拜访,直接一并打发,若是好言好语说不走的,直接撵走。这一个个的将她南荒当做是什么了,竟还敢明目张胆地威胁上门来。
晚云一听,心里头也确实不大好受,但也坚决执行云雪见指令。而后,晚云将近日来所有事项都给好好地过了一遍,果然,在最后时更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人的确是有些防不胜防。是以,这一回她决计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遑论那人可是比起百足之虫来还要厉害许多。
云雪见的心事晚云是晓得几分,看着她家君上同小孩子一般气鼓鼓地离开,晚云抿着唇就觉得好笑,君上这还没有嫁过去便吃起醋来,若是往后那些个还要缠着帝君该怎么办才好?顿时晚云又想着,若是往后那些个还要来纠缠,她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君上将那些好好地清理干净。
以她的想法来,这些人也真是不知好歹,更是有些无耻了。明明君上同皓成君婚期在即还要受着挑唆来纠缠,莫不是真把她家君上当中是软柿子好捏了?既是那般喜欢皓成君,为何从前不去表露心迹?更是好不要脸地跑来威胁她家君上,要是不愿意她们共事一夫还要遭罪。这些个不要脸的真真是该被雷劈死才好,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要少活几年。
一面想着,晚云又一面怪起皓成来了,明明都是同君上定下婚期的人了,也不晓得将那些个莺莺燕燕的给赶跑了再说。原本君上心绪就有些不稳,她们还那般来搅和,等下她回去又得好好宽慰君上了。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若是还有下次,她也一鞭子抽得她们漫天蹿。但转念又想着上一回皓成君亲自来了南荒告诉她同太子殿下要好好顾着君上情绪,是以,晚云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几分。
九重天上,女筝手持月白骨瓷茶杯,低首轻轻哆了口杯中蟹目珠,而后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几位女仙神女,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一面吩咐了自己随身女官过来讲那些东西分放,又转而道:“今次请着各位姊妹来真是女筝失礼了,但帝君他同女君婚期在即,若是这一回女筝能领着众位姊妹将这一场舞跳好了更是无上荣光。虽则女君年幼了些,怕是年纪还不足咱们这几位姊妹中最小的落樱妹妹,但女筝确是真心祝福的,女筝同帝君乃是过往了,也望着众位姊妹同女筝好好地练好这支丹青引。”
底下的一众女仙们无不赞女筝识大体,更是说她心胸宽容,是乃大气。却只有女筝身旁那斟茶水的女官看着她眼底渗出的恶毒的光。
这一回,南荒因着离婚期愈近,忙得不可开交,云璟怿直接是向学塾里请了个一年的长假,而晚云每日里头为着她家君上那一身嫁衣的丝线愁得脑袋都大了不晓得多少。
九重天上,清商宫内,云清浅同云雪见的这一众娘家人为她备着嫁妆。这一回的嫁妆却是整整装满了清商宫三个宫殿。苍颜却是有些蹙眉,看着云清浅日日忙活的人都瘦了两三圈,也劝她前去休息,而云轻辰却是同着琉璃去了西海。
这一回,云雪见的婚礼办得定是要轰动三界,虽说众人都是不喜奢侈的人,但这一场婚礼他们却是要办得轰轰烈烈,就连紫檀宫内,皓成准备的东西都是亲自筹备。这一场婚礼他们就是要羡煞旁人。
待所有事务都办好时,离着婚期不过还有半月。这半月里头,送嫁的待在南荒,迎亲的皆在紫檀宫。
紫檀宫内,新上任的掌案仙官木夏甚是认真。对着那几位要前往南荒迎亲的战将把皓成的要求是说了又说,虽是有些喋喋不休,但却不损他风度。
“帝座。”看着信步而出的皓成,木夏朝着他一躬身。“免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帝座如此说当真是折煞木夏了。”木夏有些不好意思,他晓得前一任掌案仙官伽昀仙官是为何被罢免的。这事在紫檀宫也不是秘密,因着他上任那一日,帝座便说过。而他坚信自己对帝座更是百分百忠心,不为其他,就是为着帝座当年本是可以牺牲他而换取最小伤亡,却因着他父亲当年是帝座麾下战将,为了救他却是教自己受了重伤。
木夏一直都感念皓成恩德,这一回帝座大婚,他更是要将那些事给好好办妥。
看着皓成离开,木夏这才转了目光看着底下躬身的众人,不由得语气又是严厉起来:“今日在座的诸位皆是紫檀宫所属有名战将,也望着诸位想个清楚,帝座的妻子是谁,帝座定下的妻子是谁?若是往后哪位有什么二心,那木夏这一手亲自承蒙帝座教授的剑术便要为帝座除害了。”木夏的声音清冷,似是重拳敲打在诸人心上,但众人却是听得认真。
女筝将最后一滴水滴入瓷瓶子里头塞好木塞便起身离开。临出门时还不忘将桌上所有东西毁了。紫檀宫的书房暗门着实不好进,若非当初打着皓成旗号将那里头仅剩下的青鸢果给偷了出来,此番她便不会有这么大的筹码捏在手中,这一回,赢家该是她才对。皓成么,不愿意娶自己便算了罢,但她要的却是看着他们痛苦,若是云雪见吃了这药,记起来,依着她的性子,这一回她同皓成能成婚才怪。
皓成即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她不还些东西回去该怎么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