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娆同她夫君来这一回却是令云雪见有些激动,激动的便是这茉娆乃是她的仇人,这一遇着,总归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云雪见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她自然是晓得茉娆夫妇来此处为的应是那一尾银蛟,而她从前有些对不起他,今次万不能再令他出个什么意外了。
况银蛟这一回伤得比起之前还要重不晓得多少,但她放心不下的却是银蛟耗去的元神,明明只需历过天劫便能飞升为龙,说不得这伤得如此之重便是跟他们有关。
云雪见幼时曾失踪的那段年月,也是这茉娆搞出来的,虽则那时候她年幼,但教她昏迷着,取了她的心头血做药的亦是茉娆这人。她虽不是有着足够证据,但她直觉就是如此,那时候南荒同魔族关系比之现在要淡漠些,但魔族里头胆子大得没边的人,除了茉娆这人不做他想。
眼下,那两口子赖在落云岛不走,赖了这许多天,为的应是银蛟。看来,她将银蛟藏在自己屋中,很是正确的一个法子。
云雪见将草药采好时,便见着那两口子守在她厢房院子的外围。而离朱更是不转眼地看着那她屋子的那方向,这令云雪见有些生气。好在听琴更是没有理会那两人,将整个院子的阵法再加了一加,只好好守在她房门前,她亦看得出来,面对这两口子,听琴实在有些无奈,只因这两口子的确是死缠烂打的个中高手。
云雪见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这两个人近一步,立时将落云岛的几个执事唤了来,立马吩咐着,要他们去寻了苍颜过来,云雪见觉着现下就是同他们好好算算当年那笔帐的好时机,还有另一笔账她却是不能忍下,而由她去算更是不怎么好,是以,请了人去叫来潋滟。
离朱当年恋慕过潋滟,这却是茉娆心中的一根刺,也怨不得那时候她要对冥渊下那么重的毒手。茉娆此人极为善妒,这事四海八荒都晓得的事,云雪见也是从她三哥那处听闲话听来的。撇开茉娆不讲,她私以为魔君离朱是个很好的人,她幼时曾得离朱照顾,却不想离朱娶了这么个不甚懂事的王后却仍旧要当成宝一样的供着。
云雪见却是十分不喜离朱这样的人,为怕生事端,她更是将听琴叫到了自己身前:“听琴,你即刻便去九重天紫檀宫寻澜玥君,我有要事要托付与你。你且去就是,用不着管我。”
“君上就当真以为听琴是那样的人么,听琴从不会做些虚伪样子,今次就更不会撇下君上独自去哪九重天寻个庇护,哪怕那人是澜玥君,就算听琴前去了又如何,怕是以后澜玥君亦不会看得起听琴。君上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来,听琴是不会依的。”
云雪见眼看着听琴不依,她狠了狠心,最终是将狠话放了出来:“你去九重天越快,我们活命的机会就越大,我儿子的师父便是皓成君,你若是能令澜玥请得动他出面,再来十个魔君我们也不怕。”这一番夹着不晓得多少水分的话却是教听琴真的就听了进去,听琴转念一想,将岛上所有护岛侍从唤来了云雪见小院前,自己趁着时机将将好,飞快去了九重天。
这一边,云雪见正把将将熬好的药给银蛟灌下,就听得外头一阵喧闹,云雪见蹙了蹙眉,仍是施法将银蛟元神护好,才起身擦了擦汗。眼看着银蛟醒来,她亦觉着自己十分功德无量,便少了一份管外头的心思。
想了想,云雪见还是对银蛟道:“你可能不怎么记得我了,那时候你还没我年纪大,怎的会记得那么多事?你此番伤重便在此处安心歇下,外头的那些个,我有办法去打发了。你莫要害怕就是。”
银蛟看着她,眼中有些感动,咳嗽道:“我记得你,你,你,你是,是南荒的那只云狐,还是南荒的帝姬。”云雪见上前为他顺顺气,便道:“眼下你伤重,怎么伤的待后头再同我讲,我将这屋子施了术法,寻常等是进不来的,你安心调息,我将这岛上的灵药都给拔了个精光,你得对得起我这好药。”
转身时,仍有些不放心,随即又转身道:“你不必担心外头那些,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那追你的两口子你也莫怕,我自会去好好收拾。”
出了屋子,除开将门带上,云雪见更是将所学阵法给施了个遍,最后,将乾坤阵又施了一道才悠悠然地看着外头的人。
茉娆这几日过得很是不好,不为别的,她当日自报家门之后,云雪见未曾理会过她,这倒是令她有些不爽快,看着云雪见出来,茉娆笑两声:“这位仙子如何称呼?头一回见着仙子时,仙子自称本君,敢问仙子是哪处帝君,况茉娆夫妇只求见苍颜上神,落云岛这一处应不是由仙子做主罢?”
“呵,这说得就好笑了,苍颜上神若是知晓你们是这么个求见法,怕是要将你魔族好好收拾一遍了,敢这么来落云岛撒泼,也罢,你魔族哪有个什么好教养?!”
“姑娘此言差矣。”这回开口的是离朱,云雪见睨他一眼,轻笑一声道:“哦?魔君发话了,本君眼看着你魔族竟是如此的教养,话里头说着是来落云岛求见苍颜上神,这求见未必说得有些自己打自己了,你们将此处乱得如此难看,还敢提求见二字,本君说你们这教养还说不得了?”
诚然,论耍嘴皮子,没有哪个是云雪见的对手,能一句话呛死她的,除了皓成君,没有第二个。皓成能呛死她,乃是因着自己一条舌头毒得令人发指,无人敢来争个高低。
眼看着茉娆还要说些什么,离朱却是呵斥了一句:“你已将落云岛搅了个天翻地覆还要如何?!”茉娆不甚服气地死盯着云雪见,眼刀子似能剜下她几块肉来。
云雪见朝离朱一拱手道:“此处能同本君说上话的,除了魔君再无他人。茉娆王后身份尊贵是事实,方才王后问本君哪处帝君,本君便也不好再继续打哑谜,本君乃南荒女君,这回王后可晓得清楚了?还有,苍颜乃是我云家人,你说此处由不由得本君做主?茉娆王后怕是忘了此处还是神界之地了,这么贸然闯来不说,若是落得个撒泼的诨名,面上就不好看了。”
无疑,这一番话成功教离朱同茉娆变了脸,尤其是离朱,面上有些发红,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女君误会了,方才内子不懂事,想要闯进阵法,哪只苍颜上神于这一道上很是高超,内子闯不进引得外围随侍来了此处,才有这么一番动静,也请帝君同上神告个歉,前些日子将岛上青莲叶损坏了不少。”
离朱的态度教云雪见很是能够接受,但见着茉娆,心底那股子邪火就烧得忘,她今日若是不同她打一场她便不叫云雪见。一见着茉娆那张看着清纯如同莲花的脸,她心底就忍不住想起皓成受过怎样的痛苦,更是忍不住想着她时如何为皓成解的药,那个时候她又是失掉大半修为,在女筝的慎刑司是如何度过那些痛苦的日子。
离朱眼看着云雪见看茉娆的眼神有些不对,眼中似烧着一把火,他有些想要出声提醒,却被茉娆抢先一步,茉娆指着云雪见道:“今次茉娆夫妇二人前来求见苍颜上神,君上多方阻拦便也罢了,今次这话说得是不是过份了些?我,茉娆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自认对君上还算是忍让了,难道君上仅仅因着自己是南荒女君便能随便到处做主了?”
云雪见已是将青霜剑祭出,就等着茉娆再说几句挑火的话来,哪知茉娆却是将先前一番话说完,便回来离朱身旁,不再言语。云雪见思索着今日要不要自己挑个由头来同她打一场,便见得前头有人来报,说是苍颜回来了。她不是没想过今日苍颜必定会回来,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苍颜回来的竟是那么迅速,想到此,她看了一眼那个随侍,发觉有些眼熟,眼下这情形倒是想不起来,只得跟随众人一样,将目光往了前头看去。
只见苍颜仍同往日一般,同她二哥并肩而来,手中摇着羽扇,她二哥宣离神君,一身深衣,手中还执着一根玉笛,墨发飞扬,如玉的面上看着云雪见带着些笑,手上却是有个动作,便是将玉笛一横,直直指向茉娆,启唇道:“王后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宣离的话有些令人凉飕飕的,云雪见好笑地看着她二哥。她记得,那时候但凡有人来欺负她,若是被她二哥晓得了,没有哪个是能抽身而退的。哪怕,占理的那一头是人家,她二哥的护短是她们云家里头占头一号的。
苍颜只好好看着宣离,并不说话。一时间,在场的众人皆是默了。只茉娆有些不甚服气地看着云雪见这一头。未几,又听得有人来报,说是潋滟上神到。
这一回,倒是令苍颜同云宣离有些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