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劝你回家

因为上午有两版工作，何德昀早早地起床。前天晚上接他过来的皖北女子和何德昀打完招呼后，忙把脸凑到何德昀的耳边神秘地说：“幸好是叫你过来打配合，没想到这新人这么能说，昨晚就破谎了，他说他不听工作，怎么办？”
她求助地看着何德昀。何德昀思考着。经验告诉他：新人若不听工作，就绝对不能强迫新人来听，那样的话，只会增加新人的反感加速他离开。于是何德昀很干脆地对她说：“取消工作，带他去玩，让他先看看这里的一些现象，然后说话。多进行感情培养。”
“这人一点不好色，对我这个业务员一点没有想法。”皖北女人笑笑地说。
还真有和自己一样的男人？不过不是自己不好色，而是没碰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些男人胃口好，什么样的的女人都喜欢。而像自己这样的男人，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动心。更多的是因为身上的责任。
“他说他不想出去玩，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除了空气好，山村保持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貌外，找不到像样的景点。让我们找一个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来说服他。”
“那你最好和上面反映一下，让经理室选一个知识阅历都胜过他的人和他沟通。此人一旦留下来，你这条线可就放心了。”何德昀建议。
“但是找谁呢？”她望着何德昀。
何德昀苦笑一下。入行这么久，能上得了台面的除了赵胜利，阳光集团里真的就没人了。即使赵胜利也未必做得通他的思想工作。行业里90%的人都是打工出身，接下来就是三本大学的年青学生，他们多是因父母而家庭式地选择了这个行业。
再好的马，没有降马的人是不行的。她望着何德昀。而何德昀知道自己是降不了这匹龙驹的，无论是学历还是阅历，自己都在这新人之下。这是何德昀进入行业以来碰到的最让他感觉自己知识不够的人。
“向上面反映吧！”说完，何德昀匆匆地出门去讲工作。
这位皖北女子叫吴敏，是出局李淑玲的第二条线，湖州女子是孙家武的第一条。孙家武在浙江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这湖州女子就是孙家武的的浙江情人。孙家武被李淑玲约来后不久就把她给约了过来。因为感情她留了下来，而且用自己的积蓄支持着孙家武。
此刻孙家武失去了联系，电话总打不通。她们说孙家武经常这样，动不动就电话联系不上，和她们玩失踪的游戏。何德昀估计他是又去见哪个女网友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张学军在和新人沟通。在穿着和气质上，张学军一点不逊色于于新人。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四方脸，手上戴大金戒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旁边坐着个头发做得非常时髦的“鸡冠头”，脖子上戴根很粗的项链。张学军和新人沟通的时候，“鸡冠头”不时地插话进去。见没人理他，“鸡冠头”便把头转向了何德昀。
何德昀平时很讨厌这种太时髦的人，觉得是不学无术的人为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他而玩的孩子把戏。一种动物本能的炫耀吧！就好像雄鸟为吸引雌鸟的注意展示自己的羽毛，熊蛙为博取雌蛙的青睐而鼓起自己的腮帮子。但何德昀觉得作为动物之首的人，在学习阶段就应该努力学习，用知识武装自己远比金银和鸡冠要光芒四射得多。
何德昀用手势打断了他，希望他能用心地听他们的谈话。
张学军依然在阐述行业的国家行为，然后以自身将公司转掉投身到这个行业来说明行业的真实性。
“我在这个行业看到了，见到了许多，而且感觉行业的可操作性才回去把公司转掉。你看我这个人想事办事像个不靠谱的人吗？说实在话，别人赚不到钱或许没关心，但是我要是赚不到钱，那可就麻烦了，上有七八十老母，家有常年吃药的妻子，还有两个读书用钱的孩子。要是赚不到钱，我能在这里守下去吗？
“行业就这个样子，谎言骗你过来，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信息，选择与否。那完全是你个人的事情，谁也不会干去涉你的自由。
“这个我清楚，现在是法治社会，想干违法的事情除非你不想活命。真要怕的话我也就不会过来。别说你这几号人，就是千军万马，刀山火海，我也敢闯过去。”新人小小个子，却句句话落地有声，言语中透着一股正气和大义。
何德昀心里想：如果他能留下来加入行业，或许自己将会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只要他认可了这个行业，也就说明当初古欣兰选择这个行业是正确的，那样的话，何德昀就打算正式开始邀约自己的一线朋友和亲人。
张学军接着又说：“连锁销售在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是合法的，那么在中国呢？我有个朋友说过这样一句话，世上的人5%是好人，5%是坏人，还有90%就是不好不坏的人，同样世上有很多事物是合法的，很多事物是违法的，同样也有很多事物是既不合法也不违法的。
“那么这些既不合法也不违法的事情能做吗？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根据法律规定：凡是不与国家的法律和利益相冲突的，他就不违法。从我国法律的三个基本原则来说，只要不违背这三个原则就是合法的。
“1、该不禁止法律所不禁止的就有我们活动和发展的空间，连锁销售与中国的宪法和民法通则的各项法律都没有相抵触的地方。
“2、不溯及即往，昨天所完成的事，不受今天成立的新法律的制裁。
“3、法不责从大家都犯罪，那就不叫犯罪。
“从立法的角度上看：成立法律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维护冶阶级的统治，如果是一个对国家人民有利的行业就能取缔，只会对其进行逐步规范，进行完善。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在美国从事连锁销售的条件，三年以上营销经验，7万美元起步资金，大学本科以上文凭。显然这是经过一百多年的考验规范，完善，同样在新加坡也有相近的条件，那么这些条件又有多少人能够满足呢？
“现在我国的条件是1、年满18周岁合法公民。2、3800元的初投资资金。3、必须有一名引荐人。4、签订产品申购单。相比之下我国的条件十分底的。但是我们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可以想一想为什么没有人引荐你呢？
“到了立法的时候或许不需要引荐人。但其他条件我们符合吗？我所了解到的几个条件（抛开初投资不说）1、25岁以下。2、大学本科文凭。3、有广泛的人际交往能力和社会阅历。4、53%的税收。5、懂得电脑和微软知识，所以在这些条件没设立之前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希望是一个机会，那么对于我们到底是否是机会呢？”
“无可厚非的说，连锁销售不绑架，不勒索，很多朋友都知道这一点。包括很多放弃了的朋友，在网上大谈连锁销售是变相传销的朋友无疑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来去是自由的，加入与否也是自愿的。因为这个团队是属于连锁销售类别中除直营销售和特许连锁外的第三类，自愿连锁。
“在这里我要说的是，那些因为放弃而没有客观阐述的朋友，虽然对自己的经历加上了五彩的回顾，但是也像铁一样证实了这个行业的合法性。
“它是否能给每个人带来实惠。通俗点说，能够挣到钱就是好东西，能够使每个人都挣到钱那更是国家需要的好东西。如果传销能使每个人都挣到钱，那你想国家会取缔它吗？如果连锁销售能使每个人都挣到钱，那我相信没有人说他是变相传销。既然是这样国家也不会说它是变相传销！”
张学军看了一下表说：“我还有点事情，你反正就当着是过来旅游旅游，多了解点自己未知的东西也不是一件坏事。万一它是个机会呢？世上两种东西，再多的钱也买不到，那就是早知道和后悔药。”
说着话起身告辞。吴敏假意地留他们吃饭。
“不了，我经理室很多事情，最近上来的人特别多，改天吧！改天有机会我请这位老兄。”
重新落座后，客厅里只剩下何德昀、王正才、新人和湖州的女人了。吴敏在厨房里烧饭。
湖州女人掰了颗石榴递过去。新人摆了摆手，然后又把手放到脖子的后面，半靠在沙发上说：“我这人不太爱吃零食，每日三餐饭吃饱就可以了，而且烟不抽，酒不喝。”
“那你做人投啥意思？”王正才冒昧地问，立刻遭到新人的反驳。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有意思？抽抽烟，喝喝酒，抱抱女人？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历观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人生这个课题说大，宛如波澜壮阔的大海，蔚蓝的天空，说小就如蝼蚁之穴，你说的人生意义或许就是这蝼蚁之乐，你怎知鱼游大海，鸟飞蓝天的快乐？”
王正才看了何德昀一眼。何德昀笑笑。
新人言辞缓和下来，接着又说：“吸烟有害健康，每个吸烟的人都知道，但人们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这就是一种习惯。很多事情你不能去碰，一旦碰了你就会上瘾。特别是人性里恶的东西，那么多成功人士，吸毒了就停不下来。受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二奶，就会想着要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你们这个行业，尽管你们说的天花乱坠，但盛名之下难副其实。这后面一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动西。我也不问，问了你们也不会说。那些级别低的或许三年五年待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一叶落而知秋至。通过今天和你们什么大经理级别的人聊天我了解了一个大概。
“你们不卖产品，就是人约人，把人忽悠进来，通过几何倍增的原理，一变三，三变九，九变二十七，再前面的人把后面的人分配掉，我就想问一句：你们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对自己的人生有多少意义？体会谎言的快乐还是痛苦？”
“怎么没有？”王正才抢过话题说：“我们在这里消费，拉动了这里的经济建设，你看我们租他们的房子，支持了国家西部大开发，我们还上交国税地税。”
“那是你们自己的说法。每个人都会给自己编造理由，每个行业都会给自己的行业找到存在下去的道理。北岛有句名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如果是上交国税、地税，请把国税、地税的税票给我看看，任何一项国家行为，都离不开税票，空头支票的背后就一定隐藏着某种阴谋。
“醉酒的人从不承认自己喝醉了，骗人的更不会说自己是在骗人。那些没事做的人在这里玩玩也就罢了，但我没想到像何老师这样有工作的人，放弃好端端的事情不做，跑到这里来从事这个行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不高兴。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仔细听取一个人的谈吐可以大致了解一个人的学识和阅历，观察一个人的举止和仪表大体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和所处的社会层次。文凭可以弄张假的蒙混过关，但肚里有多少墨水，嘴一张就能略知一二。‘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有一疑惑：从何老师的谈吐，学识看，你不应该像是随便就做出选择的人，这个行业真的就值得你放弃好端端的中学教师不做，而要来赚你们所谓的500万到800万吗？因而我大胆猜测（你别不高兴）你可能是人生遇到很大挫折，选择行业是情非得已。”
新人这么一说，让何德昀显得有点尴尬。人最怕的就是被人说到伤心处。谁知新人依然嘴不饶人地说：“你能把手给我看看吗？”
何德昀犹豫着，不知他要干什么。新人笑着说：“你放心，我不是看相。”
何德昀伸出自己的左手。新人轻轻地捏着何德昀断过的食指和中指，它们一只无法弯曲，一只无法伸直。
“你再把右腿给我看看！”
何德昀听话地卷起右腿的裤子。新人盯着何德昀右腿上两道一尺长的刀疤，啧啧嘴，摇了摇头，叹道：“你吃了不少苦。你或许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手和腿都受了伤？我已经申明我不会看相。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和研究你这个人。
“昨晚谈话，你总是把话题往你所要表达的东西上面去引，我故意把话题扯开，你们又把它扯回去，我就在怀疑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如果是做生意，那应该是谈点生意上面的东西吧！但你们一点没提生意上的事情，而是讲什么国家政策，时事政治，简直就是一群政客。
“另外我发现很多时候，你该用左手完成的动作，你都用右手来代替，所以我就猜想你左手可能比较不方便。你下楼梯的时候显得小心又比较缓慢，这和你的年龄很不相符，所以我就推断你的退可能受过伤害，而且我发现你走路右腿总是有点迟钝，所以断定你是右腿受伤。”
一席话说得大家目瞪口呆。何德昀忙说：“你可真是高人，不但学识渊博，思维敏捷，而且洞察秋毫。”
“你要是做了这个行业，肯定走得很快。”王正才说。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非钱财所能左右和动摇，你就是那500万放在桌子上，我也不会申购的。而且我劝何老师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回家吧！继续当你的老师，你不适合这个行业。而你呢？”新人看了看王正才，“我就不多说了，或许这个行业值得你一博，但人生分份量的加重靠的是知识和与人为善的积德和努力。
“我总结你们行业里的人：一是社会上的失意落魄之人，二是急于改变现世命运的人。最后的结果是大多数落魄的更加落魄，想改变命运的更想改变。
“最后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在苏格兰有一座桥，当地人称为‘自杀狗之桥’。由于旁边有一个城堡盛传里面有白面女鬼，因此也有人称这是一座鬼桥。
“据说过去50年间，已有600多只狗从15公尺高的桥上“跳桥自杀”，死了50多只。而其中嗅觉灵敏的狗更容易想不开跳下去。
“真正的原因是桥下附近是貂的栖息地，二狗一闻到貂的气味，就会被这种气味吸引，于是迫不及待地跳过去。它们没想到身下是悬空15米的桥，生物本能害死了这些狗。
“而我们人呢？对金钱的贪婪和追逐也会让我们丢失辩证唯物的思维。看不清事物的真相。如果你不想杀人，就不要接过别人递给你的屠刀。不管承诺是多么地美好，诱惑是多么地巨大，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乐意做得事情，钱多钱少，够用就好，人活着，就要坦坦荡荡。”
何德昀很想留下这位新人的电话和QQ，这样的人一辈子可遇不可求。但行业规定，打配合的人是不能留新人的电话和QQ号的，也许他们只能像列车上的匆匆过客。新人没再逗留，当天就乘飞机回上海了。
是啊！盲从和跟风以及对金钱的崇拜，令人们视野模糊，神志不清。人生的目标只能有一个，我们可以改变航道，但千万不要轻易地去改变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