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感受不到

“依雪并不是你的原名，早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想好了名字，是闻人忆雪，记忆的忆。依雪这个名字……是言舞给你起的。”
“闻人忆雪……”喃喃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依雪突然有些晃神。“其实……应该不仅是记忆吧？”
朝依雪温柔地笑着，闻人霜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记忆，思念，怀念，都有的。”
此刻众人坐在前厅，闻人天翔在和依雪说着曾经的事。其实原本大家是想都离开，把时间让给这对刚相认的父女的，可是闻人天翔说了，这件事没有必要隐瞒，既然大家都在场，那就当做是在听一个故事吧。
“我和言舞的事……大概得从我认识主上的那时候开始吧……”
今天的闻人天翔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没有他们的，属于上一辈人的事。
一千多年前，具体多少他已经都记不得了，那时候的他逍遥自在地活在临雪村。
没错，闻人天翔的故乡是那个永远不可能再出现的美丽地方。他也听了临雪村的事，所以他提到那里的时候，眼底总是能流露出深深的伤心。
曾经临雪村里的他过着无忧无虑，花花公子般的生活。说到“花花公子”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无奈。那时候的他年少轻狂，惹得一生桃花债，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就是闻人霜林。
闻人霜林其实根本就不止三百多岁。他娘亲在生下他的时候，就找人用空间灵法将他封印在了北雪山脉，等到闻人天翔回到临雪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至于为什么要将他冰封……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给这个孩子幸福。为什么给不了孩子幸福？这些答案，都被写在了一封信里。
回到临雪村的闻人天翔收到了这封信，便是闻人霜林的娘，那个落款叫一一的女子临死前写给他的。
信上说，她觉得自己能够遇见他，便是这不幸的一生中最幸的事。她的身体里有古恶兽留下的毒，解不开治不了的毒，认识闻人天翔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剩余的生命了。偏偏那个时候，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舍不得扼杀这条生命，但是如果这个新生命诞生下来，她又不忍这孩子过着无父无母的生活。因为在她怀上孩子之前，闻人天翔跟着诛天离开了临雪村。所以她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她觉得，闻人天翔再离开，终有一天是会回来看看的，却没有想过，这一走就是几百年。
找到闻人霜林解开他的封印后，父子二人在临雪村平淡地过了二十三年。然后绯苍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宁静的生活。
她来，只告诉了闻人天翔一件事。
她说，言舞为你生了个很可爱的小丫头，已经十岁了。本来言舞让我不要来和你说，但是现在不得不说。因为她留下了银雪弓，失踪了。
闻人天翔没有将这些事告诉霜林，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准备去找言舞。他找人将自己的容貌改变了，然后带着霜林去了月都，开始经商。绯苍是个聪明人，她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开始做一个商人。因为商人有钱，有地位，有关系。既然他执着，那么她也没有多说的必要。
所以依雪十岁之后，都是绯苍带的。闻人天翔去看过她几次，但都从未靠近过，因为她觉得，依雪在绯苍那里会比较安全一些。
一直到十八年前，那件事情的发生，这两百多年他们的生活一直很平淡。
十八年前，绯苍死，诛天失踪，阎末瑶和依雪被送去了别的世界，言舞都没有出现。直到十年前，帝斯学院刚刚出现在月都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了。没有去找闻人天翔，她只找人交给他一张字条，然后？然后她就在图书馆的顶层睡了八年。
这个故事说的时间不长，刚好说到了吃饭的时候。这是大家第一次听见闻人天翔说那么多话，可是无论他说什么，说的是悲伤还是喜悦，阎末瑶都觉得，此刻的他眉眼处都有着淡淡的满足和幸福。
他其实跳过了许多没有说。比如说他和一一的相识，和诛天的相识，他第一次离开临雪村之后的几百年都发生过什么事。再比如，言舞和他的故事……
阎末瑶倒觉得，那些说不说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闻人天翔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此刻的他有儿有女，最爱的那个人虽然不在身边，但是相距的并不遥远，所以他觉得还是幸运的，不是吗？
因为他相信，终有一天，言舞是会走出来的。
今天的晚饭众人吃的其乐融融，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大家庭。应该说……本来就是吧。
上一辈，这一辈，有亲情有、有友情、有爱情，相知相识，这种缘分，不正是一家人吗？
吃完饭后，一群人很有默契，休息的去休息，散步的去散步，晒月亮的去晒月亮。终究还是要留点空间给人家正牌的一家子嘛。
阎末瑶在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小壶桌上的酒，准备偷偷摸摸地跑到后院池塘去思考人生的，但是她又岂能逃得过梓轩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刚抬腿准备撤的时候就被梓轩给拽住了。
阎末瑶回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喝一点……”
梓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阎末瑶是怕他不让她喝酒。
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拿出一条紫色的帕子，擦拭上了她的唇角。
“多大人了，菜汁都能沾得满脸都是。”
阎末瑶刷的一下脸红了个彻底。
“不去休息？”
点了点头，她揉了揉鼻尖道：“吃饱了，我想去后院吹吹风。”
“好。”说罢他就牵过阎末瑶往前走。
“等等……等一下……”阎末瑶拽着他停下脚步，看见他回过头一脸委屈的样子，本来是想喊他不用陪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硬是没说出口。
“咳……没事没事，一起去一起去。”
原本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弯起，盛满了月光，好看的紧。
阎末瑶任由他牵着，又一次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被色诱的自己。跟在他身侧看着相握的两只手，阎末瑶微微出神。
他的掌心很温热，不像萧圣青那样凉。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就怔住了，赶紧抽风似的甩了甩头，试图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梓轩回头看了她一眼，阎末瑶觉得那宠溺的眼神里有种在看白痴的感觉……
“呵……呵呵……”
“小末瑶。”
“怎……怎么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头发其实和绯苍的一样漂亮。”
阎末瑶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她伸手卷起一撮绕着圈圈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选择留这么长的，依雪和尔南最多也就留到后背……其实我就是舍不得剪，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也没差……就是学着自己每天自己洗头发的时候会有点痛苦。”
揉了揉阎末瑶有些乱糟糟的头顶，梓轩笑着道：“那以后我帮你洗。”
阎末瑶的脸又红了，不是害羞，是囧的……
“我才不要”
“为什么不要？”梓轩歪了歪头，纯洁的眼里有点委屈。“绯苍的头发，向来都是你爹帮她梳的哦。”
阎末瑶突然怔住，步子放慢了下来，梓轩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
“梓轩。”
“嗯？”
“你真的……只是被绯苍救过，才和她成为好友的吗？”
“嗯。”
“真的？”
“怎么了？真的。”
“你真的不是绯苍的爱慕者之一吗？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你们的设定应该是你很爱很爱绯苍，但是迫于她有家室……所以你才会对她的女儿这么好……的吧……”
现在轮到梓轩怔在了那。
阎末瑶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啥……我不会真的……说对了吧？你看……果然嘛！谁会因为你救我我被你救这些事情和人家女儿定下婚约然后还那么宠着的啊……啧啧，我果然没猜错，你其实是暗恋我娘吧？”
……
“噗嗤……”梓轩怔完之后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末瑶……”他拍了拍阎末瑶的肩，笑得眼角里像是闪着星光一样。
“我的小末瑶……你怎么……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噗……哈哈哈……”
阎末瑶第一次听他笑得这么大声，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开怀。梓轩在她心里除了微笑就是坏笑，要不然就是冷笑。第一次这么真实的笑着，让她看着看着就呆住了。
呆得连本该有的窘迫都忘记了。
梓轩笑够了，眼角噙着泪花，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他朝阎末瑶开心一笑，这一笑弄得她呆愣的更彻底了。
“小末瑶，你真是个开心果。”
说完阎末瑶就觉得一阵冷香扑面而来，额头上柔软的触感令她猛地僵在了那，连两人被瞬间转移到了后院的水亭里都没有在意到。
那羽毛一般，令她的心尽然也跟着慢慢变软。
有温情，有怜惜，她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所有的疼爱。
却偏偏……感觉不到爱。
“梓轩……”
她张了张嘴，声音被这一夜的风悠悠扬扬地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