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那就去追

萧圣青扭动着蛇身纠结地吐了吐信子，心里现在那是一千万个后悔，后悔自己刚刚干吗要去吓阎末瑶……
挂在他身后的阎末瑶倒是很享受这个“交通工具”，她眯着眼睛舔了舔唇，伸出手刮了刮他的蛇皮。
“喂……”
“干吗？”
“啧……我跟你好好说话态度给我正常点。弄得跟傲娇小媳妇似的！”
“你……”
“哦……忘记你听不懂啥叫傲娇了。”
“谁说我听不懂……”
“啊？你说啥？”
“没……倒是你！说话就好好说！乱挠什么！”
阎末瑶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萧圣青刚刚那句说得很轻的话似乎很重要，但是她又懒得再问。
伸出食指重重地在他身后戳了一下，听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阎末瑶在他刚准备开口骂自己的时候往他身后轻轻一靠，看着蛇尾带过枯叶上一片逶迤的痕迹微微发愣。
身后那人一反常态的沉默和突然轻柔的动作，弄得萧圣青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嘟囔：真是翻脸比翻书快。
像是过了很久，但其实也只不过半分钟。阎末瑶淡淡地开口：“喂……”
这一说得极轻，轻得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开，让萧圣青听得心里很不舒服。
“嗯……”
“我是不是太坏了点？”
“嗯？”
“嘴上说什么不想习惯梓轩给的保护，却又那么轻易地接受他给的一切。刚刚说好会相信他……却又因为自己心里的不开心说出那样的话……我是不是……把他这张长期饭票看得太理所当然了？”
“你确实很坏。”
“唉……果然吗……”
“不仅坏，为了依雪那样拼命的你，让人只想对你说……你除了坏，还有不自量力。”
阎末瑶勾了勾嘴角，笑得苦涩。
“是啊……是很不自量力……其实就是我自己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小。”
“但是……正因为你的不自量力，你的弱小，所以谁又能确定今后的你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况且，我认识的死女人，可是连我都敢咬的。至于梓轩……你只要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
“噗……也是哦，我连你这么臭的蛇都能下得了口，啧……我还真佩服我自己。”
“信不信我把你从我背上甩下去！”
收了收挂在他身上的手臂，阎末瑶笑得一脸欠扁。“别啊！这么好的交通工具浪费了多可惜！”
“你才交通工具！”
“切……你这智商，你会知道什么是交通工具？”
“我当然……我不知道又怎样！肯定没好话！”
“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你……”又挠了挠他的蛇皮，阎末瑶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干吗不变成人的样子非要变成蛇在地上扭啊……”
“……”
“等等……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萧圣青怔了怔，有些窘迫地说道：“闭嘴！你还想不想在我背上待下去了？！”
“噗……咳……我不笑……嗯……真的！现在这样挺好……你要是变成人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这样自然地对话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阎末瑶觉得和他说话说久了，心里就会有种淡淡的暖。
感觉到身后的人又重新乖乖靠在了自己身上，萧圣青微微叹气：“你啊……总是这样……为了依雪和秦尔南，做什么都那么拼命……为什么不多考虑自己？”
“总是？我们总共也才见了两面，你很了解我吗？还是说，你也认识梓轩所谓的曾经的那个未婚妻的我？”
萧圣青突然沉默了一会，接着淡淡道：“曾经啊……曾经的你……似乎时间太远，有些记不得了……至于未婚妻……呵呵……”
“干吗突然笑得这么奇怪？”
“阎末瑶，我只想对你提一点警告。”
听着他第一次这样正经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阎末瑶只觉得心脏微微一顿。
“什么？”
“你绝对，记住，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真的爱上梓轩。”
本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很严肃的话，结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弄得阎末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因为这个？喂！我说死人妖，难道你吃醋了？”
萧圣青一愣，接着怒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谁跟你开玩笑！”
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很生气，阎末瑶安慰道：“好啦好啦，你没吃醋。再说我还不稀罕你吃醋呢。至于梓轩……说真的，我对他真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种熟悉让我有温暖也有不安。但是……哎呀，反正说不上来啦。我绝对不会爱上他的。不过……嗯……万一……万一真的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什么不知不觉？！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见他蛇尾直摆，气得似乎要跳起来的阎末瑶急忙道：“好好好！不会爱上不会爱上！但是，理由呢？你总得说一个让我能信服的理由好让我约束自己吧？”
“理什么由！没有理由！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阎末瑶有些不开心地皱了皱眉。“你们总是拿什么‘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来敷衍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不告诉……他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点……”
“怎么？难道告诉了我，我就会过得很痛苦吗？”
……
萧圣青突然的沉默令阎末瑶挂在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父母是谁……也不也能告诉我吗？”
“嗯……”
“那他们还活着吗？”
“你父亲还活着……”
“哦……”
阎末瑶淡淡地应了一声。照他这么说，自己的老妈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重重地揉了两下鼻子，扭过头继续盯着枯叶看。其实她对自己爸妈是谁，真的没有想过太多。毕竟这十八年的日子都是无父无母的……但是突然知道有一个已经不在人世，鼻子还是酸了酸。
“你母亲……很美……”
“噗……怎么美？”
“温柔……神圣……耀眼……强大……”
“打住打住！你这是在说人还是在说圣母玛利亚？”
……
“好啦好啦，你再这样说我都觉得我老妈不是人了！”阎末瑶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原来自己的老妈……是那样出色的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真好……
“那依雪和尔南呢？”
“依雪和你一样，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人……秦尔南不是。”
“哦……”
这么说……尔南是被自己和依雪连累的？不过也好……三个人，只要还在一起……
“那你呢？”
“我？”
“对啊！你是什么人？”
“暗夜岭里的一条小蛇而已。”
“暗夜岭啊……我第一次听着名字就觉得那里面会很阴森的感觉。”
“暗夜岭的外围是很不安全，但那只是一种保护。它的中心，是整个穹月最美丽的地方。”
“你去过？”
“嗯……去过一次。”
“那……”
“到了。”
刚开口的话被突然打断，阎末瑶转过身便看见密林的前方有一块明亮的光。
他们这一路说了挺多，阎末瑶翻了个白眼。自己刚刚到底在林子里走了多久啊……
那一片白色的光像隔绝了密林与外界的一道墙，亮得有些刺眼。白光的那一头，隐约可以看见湖面粼粼的波光，和湖边模糊的人影。
“下来。”
“啊？”
“我让你下来……”
“噗……哎呦！不要害羞嘛！就算让他们知道我一直坐你身上又有什么关系！”
……
“好啦好啦，我不欺负你了。死傲娇！”阎末瑶心情大好地跳下了他的背，刚转身就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撇了撇嘴，她闻着那凉凉的青草香，闷声道：“离这么近你是想闹哪样？！”
萧圣青后退了一步，抱着臂一脸不屑地看着阎末瑶。
“反应还是那么迟钝。”
白光从身侧照来，将他俊逸的脸照得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光亮的那一边，长睫和瞳孔似乎都淡了些，令他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柔和。黑暗的那一边，深邃的瞳孔似乎有深绿的光影在跳动，左耳后的白色花纹似乎也在幽幽的黑暗里闪着荧光。
一半如初春带着暖意的雪，一半像暗夜魅惑人心的妖。
阎末瑶张了张嘴，唇色有些苍白。
“果然……你变成人我真的没法跟你自然地对话……”
动人的眉眼轻轻一挑。
“嗯？”
“果然……你的脸真的很欠揍……”阎末瑶说完这句，也不看他的表情，掉头就走。
萧圣青见她耳后透着微微的红，心情很好地没有反驳她，跟在她身后走出密林。
突然明亮的世界令阎末瑶遮住额头微微眯起了眼，等适应了外面的阳光后，她看见梓轩乌发散开，和宽大的衣袍被风轻轻掠起。
他唇角微微勾起，温柔地看着她。
“回来了。”
没有责备，没有气愤，只有满眼的宠溺。这一句淡淡的话语，让阎末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嗯……”
一边的萧圣青见她这幅表情，轻轻“哼”了一声。他看向梓轩身边不知何时过来的一脸风骚的闻人霜林，沉声道：“怎么了？”
撩起胸前一撮浅色发丝，闻人霜林笑得妖娆魅惑。
“晶绫连夜走了，听说……她是往暗夜岭那去的。”
阎末瑶听见这话先是浑身一怔，然后突然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萧圣青笑得眉眼弯弯。
“喂！其实我刚刚有句话没说完。既然你去过整个穹月最美的地方，那……介不介意带我去一次？”
没有等他回答，阎末瑶重新看向梓轩，眼里闪着一簇明亮的火焰，似要在这大陆烧起一片燎原之火。
“走了？那我就去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