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不要推开我

“末瑶姐姐！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过去喽！”
“白痴才出去！”
“那我这真的过来喽！”
“来啊来啊！”
“末瑶姐姐……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你现在躲的那个藤蔓墙，可是一直在听我指挥的哟！”
浑身一怔，靠在藤蔓墙上悠闲地抱着臂的阎末瑶后悔地想把自己掐死。抬起腿刚想跑，手脚不知被什么一拉扯，砰地一声又被拽了回去。四肢张开，阎末瑶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和脚腕，被藤蔓墙中扭出来的枝条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她突然想到了耶稣，庆幸的是耶稣是被钉着的，而自己是被绑着的。
烨霖脆脆的声音带着点骄傲从墙后传来：“哼！让你欺负我！末瑶姐姐，你越挣扎，小藤就会把你邦得越紧哦！”
小藤？我还萧敬腾类！
扯了扯嘴角，她试着动了下手腕想放出一个水球，藤蔓却真的缩了缩，止住了她的小动作。虽然缩紧了点，可好像不怎么疼，看来烨霖也不敢真的弄疼自己。
果然他就是个傲娇的正太！不就是浇了下屁股嘛……哪天等我学会了火灵法！我直接用烧的！
“末！瑶！姐！姐！”声音从左侧传来，阎末瑶扭头便看见烨霖从墙边探出了个小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咬了咬唇，眼睛滴溜溜地转，内心却无比纠结地呐喊：要冷静……要淡定……要临危不乱……要……要怎么办啊……
……
“靠！这什么鬼东西？！”
被绑在藤蔓墙上，光顾着在那自我纠结的阎末瑶并没有注意到，烨霖探出的脑袋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米高的样子。直到他走出了一步，应该说是他坐着的那颗树走了一步，阎末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在自己背后扭动着的巨影是一棵树。
一颗……大概四米高的……长相奇葩的树……
布满深沟和裂纹的褐色树皮告诉她，这是一棵枯树。虽然只分了三根枝桠，但是……但是这三根枝头上开着的三朵大花，和这一步一步像人一样走过来的事实告诉她……这树是活的……
而且……而且这三朵大花还是绿色的！长得跟贝壳花似的！可怎么比她以前用的那个脚盆还大！花瓣一张一合，花心深处的黑色液体突然让她想到了传说中的食人花。
烨霖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小腿笑眯眯地看着阎末瑶。
“末瑶姐姐，绿汁说她才不是什么鬼东西。她说她可比你漂亮多了。”
绿汁？我还驴子类！
阎末瑶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烨霖起名字的水准，决定回去要好好给他科普一下怎样给宠物起名字。她看着那花朝着自己张合了两下花瓣，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原来你是母的啊……不好意思……没看出来……”
树枝烦躁地抖动了两下，让阎末瑶觉得那“漂亮”的小花似乎生气了……
“末瑶姐姐！绿汁说她想在你脸上画出她的肖像。”
眼看着那棵怪树朝自己走来，阎末瑶身后被一层层薄汗给浸湿了，她急忙叫道：“哎等等！等等等等！你刚刚说……弄上她这液体……三天之后才会消掉？”
烨霖闪着大眼睛凑过来，一脸纯真。
“是的哟！”
……哟你妹啊！
“咳……那……”
“末瑶姐姐，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烨霖小可爱，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奸诈程度不属于梓轩。”
“才没有！人家这是真萌！”
“……”
“嘻嘻！那末瑶姐姐，你是想在左脸画呢，还是右脸啊？”
“……我能不能左右都不选？”
阎末瑶哭丧着脸扮委屈样，心里却把自己臭骂了一顿：让你不会转移话题！让你不会拖延时间！让你智商低！
瘪了下嘴，她眨了眨水润的眼睛垂下头，吸了吸鼻子，长长的发遮住了她的脸，像是在小声啜泣着。
烨霖脑袋一扭，一脸不屑道：“末瑶姐姐你这样光打雷不下雨是没用的！”
……
好吧……活该你智商低……装哭都装不会……
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眼看那三朵肥花离都凑在自己面前十几厘米处左摇右晃，似乎在思考要送哪边脸下手。花瓣里散发着甜甜的香味，但是阎末瑶可没空欣赏，在她眼里，怎么看这都是三朵“臭花”。
沾着黑色液体的三根细长花蕊慢慢从花中露了出来，眼看离自己的鼻尖只剩下几厘米，阎末瑶任命地紧闭上眼大吼：“啊！烨霖你个混蛋小子老娘回去要把你五马分尸啊！”
“砰！”
“啊！”
本以为注定要变成大花脸的阎末瑶微微颤抖地睁开了一只眼，眼前的景象让她……
好吧……这该如何形容？
那棵名叫绿汁的树在十米开外张牙舞爪地扭动着枝桠，而原本坐在枝桠上悠闲地晃着腿的烨霖……在树边的草地上摔成了四脚朝天的乌龟状……
眨了眨眼，阎末瑶看着完好无损的自己，感觉到自己体内没有剩下一点水灵气，嘴角缓缓勾起……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琴声何来～生死难猜～小屁股～好无奈～～～”
这边她挂在墙上昂着脑袋唱得撕心裂肺，那边他捂着屁股趴在地上叫得鬼哭狼嚎。
“呜呜呜……末瑶姐姐讨厌讨厌！老大也是！干吗非要人家来陪练！人家不要理你们了！”
他刷地一下站起来看着阎末瑶，大大的眼睛里模糊一片，似乎再眨一下，豆大的泪珠就要滚落出来。
阎末瑶却并不吃他这一套，继续昂着脑袋撅着嘴吹起了口哨。
烨霖鼓起腮帮子，小脚一跺，重重地“哼”了一声，捂着屁股领着身后一蹦一跳的绿汁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阎末瑶见他好像真的要以这幅样子回去，好心地冲他喊道：“喂！烨霖小可爱！你不会就打算这样回去吧！喂！”
“哼！才不要你管！”
阎末瑶见他头也不回，咂了下嘴：“啧……我这是好心提醒啊……”
之后，阎末瑶听说那天下午烨霖回到霜林家的时候，屁股上贴着两片翠绿的大叶子，因为这件事，他还被霜林嘲笑了好一段时间。至于他是怎么没让霜林把这事传出去的，也只有他们两知道了。
所以说啊，冲动是魔鬼。当然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
阎末瑶待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里，才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朝着已经没人影的树林扯着嗓子嚷道“啊喂！喂喂喂！你个死小孩你就不知道先把我放下去再走吗喂！”
“噗嗤……”一直站在不远处沉默“观战”的梓轩，看着阎末瑶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翻了个白眼，看他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悠悠走来阎末瑶就好想掐死他。
“喂！你观战观得也太开心了点吧！看完了你好歹也要付出一点劳动是吧？”
“哦？”只觉得黑影一闪，原本站在湖边的梓轩突然出现在了阎末瑶面前。他勾着唇笑得风情无限，凑过头贴着阎末瑶耳畔吐气如兰：“那不知道……小末瑶是想要……什么劳动呢？嗯？”
这一声“嗯”说得柔软绵长，温暖的气息拂在耳边，痒得心都跟着酥了酥。阎末瑶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脸涨得通红，她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有些结巴：“劳……你……我……”
“噗……呵呵……”他在她耳畔笑得胸腔里闷闷的响，她的脸更红了几分。
“小末瑶……”
“啊……啊？”
“小末瑶很棒，今天水灵法的攻击和防御都学会了。所以……”
“啊？”
额头上突然传来的温润触感伴着熟悉的冷香令阎末瑶突然忘记该了呼吸，她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那是他弧度优美的下颔，和微微凸起的喉结。
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似乎要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惹得他在她头上又一阵闷闷地笑。
“小末瑶，你知不知你这表情……真的令为夫感到好生幸福啊……”
阎末瑶看着他幽紫深邃的丹凤眼里，闪着满满的坏笑，微微一愣，接着脸色从红转白，从白转绿，最后又红得像个苹果。
“你……”
“嗯？”
“砰！”阎末瑶突然猛地把脑袋撞了过来。梓轩本就离得很近，又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还没来得及躲闪，额头已经红了一块。
阎末瑶只觉得眼冒金星，却还不忘对着他怒道：“幸你妹的福！你妹才叫幸福！”
“小末瑶……”他委屈的瘪了瘪嘴，伸手揉了揉阎末瑶的额头。“你这样自残为夫会心疼的……”
“……心你妹的疼啊！我要下去！”
“哦……”软软地应了一声，阎末瑶只觉得自己手脚上的束缚突然不见了，接着自己就被搂进一个宽大的怀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阎末瑶退后了几步。
“小末瑶……”
“停……从现在开始离我一米……”
“为什么……”
阎末瑶见他水润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难受，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我……”
“是因为我什么都没跟你说，所以你还不能完全相信我吗？”
……
他伸出手走上前，似乎想要帮她理顺头顶被揉的乱糟糟的发，她却又一次微微后退，让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修长的手僵在了那，手腕上的白色丝带被风微微吹起，带着一丝寂寞。
他却不放弃，又向前走了一步，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后退的时候，一把拉进了怀里。
熟悉的冷香又一次扑面而来，阎末瑶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微微叹息出声：“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
箍着自己的臂弯似乎一怔，但是很快又变回那个让人温暖安心的怀抱。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幽幽地散在风里。
“你只是想保护好她们……”
阎末瑶也微微一愣，她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眶湿润。只好将脸贴近他胸口，闷闷地说：“是……我不是傻子，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又知道怎样才能活得更好更久，我当然想努力学习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条件。但是在我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我不知道如果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你又不在的话，我该怎么办……我不能依赖你，我也不喜欢做被保护的那个人……就算我们以前真的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前的我是被保护着的，但是至少现在的我，除了对你有一份熟悉感，什么也记不得……所以我不想让自己习惯有你，所以……你能不能……”
“小末瑶……不要推开我。”
……
“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以前的事，时机到了，我一定通通告诉你。”
……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所以这一次……不要推开我……好吗？”
带着不安与哀求的语气，令阎末瑶觉得自己心里那根原本坚强的弦似乎被拨动了两下，发出了悠长绵延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疼的颤抖。
她闷在他怀里，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