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二人仿佛自动屏定在另一个空间,那里依山傍水,草木青翠,一条飞天瀑布直挂山间,河水潺潺,水流湍急,河水汇流的小溪里,水色清澈,鱼儿游荡,两人相对而坐,眉目含情,他一个人静静地吟唱,而听众独独只有她。
远处是一大片正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林,在阳光下灼灼耀眼,透过细密的枝叶依稀可以看到那桃花林深处有一间木屋,虽然不华丽但是很结实,却是他们想要的温暖的家。
琴音或高或低,缠缠绕绕间,本来是旖旎之境的琴曲却不觉得厌恶,只觉二人情深意切,脉脉浓情,心心相印,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对方那回眸一瞥,天下哪一处都不如他们的桃花林里的小木屋,也许世间什么事情都抵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红绸飘散,暖帐宜人,一室温馨,果然是世间最美好的事,让人忍不住祝福他们,众人一阵拍手叫好之声传入耳中,冷闫才如梦惊醒。
他抬眼看去只见那青梅竹马的女子,此时却是对别人展颜欢笑,暗送情谊,那笑容极美极纯,却独独对那人,那是对那人的一种肯定,一种接受,那种浓浓的情绪在二人身遭流转,此时的他们之间怕只容得下彼此,再也容不下任何,自然也包括他。
少有的黯然神伤,渐渐爬上了他的脸颊,他停止了吹奏,毕竟那已经无任何意义,他输了,输得有些狼狈。
这个人总是用奇特的手法赢取她的人心,算计着她的心,他自问谋算比之强,但只是唯唯对她,他也许是下不去手,更或者怕再次相见时已形同陌路,甚至拔刀相向,他不敢赌,他赌不起。
楚寻拉着和婧瑶的手,深情款款道:“我楚寻生生世世只想娶你和婧瑶为妻,你答应吗?”
在众多人面前,听着他的告白,和婧瑶脸颊犹如爬上一层绚烂的烟霞,怯怯的点了点头,正当大家都以为如此结束的时候,她突然仰头大声的喊道:“我愿意!”
清丽的声音,如天空的一道电闪雷鸣之光,照亮着二人之间本就朦胧黑幕,大殿内的人都齐齐惊呆,眸色里只有这两个人,他们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冲破重重阻碍与枷锁,虽然说在这个时代的人还是那样的顽固不化,但是眼里流露出的却是赞赏和佩服。
忽然一阵冷嘲热讽的暴喝声响起,“如此淫词艳曲也敢搬上台面真是好不知羞耻!
在这短时间内,她已经冲破了刚才楚寻制衡她的穴道,她美目闪动着层层恨意,就如海浪拍打的海上的礁石,一层高过一层。
和婧瑶正想张嘴反驳,告诉她这可是这可是一个大才子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所写,哪里是是什么淫词艳曲,她的嘴巴可真是满嘴喷粪。
不料这时,忽听“铛”的一声刺耳的声响,接天连地银光就齐齐向他们射来,来势汹汹,防不胜防,陡然间和婧瑶只感觉身子一轻,她已经被人抛出了重重围困。
她转眸间只看到,楚寻朝她微微一笑,嘴角翕动着,虽然她不懂唇语,但是凭着两人这么久的相处她明显可以猜出他说的是“保重”二字。
这话语明明是诀别可是他却说的如此轻松自在,就如同在拉家常或者询问,你吃饭了吗?那般稀疏平常,而在之前也是这个人把她抛出了危险之中,她心里暗暗发誓,楚寻,你等着,老娘一定好好收拾你!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而此时他还站在原地,笑意已然散去,面色痛苦,仿佛就像是中了毒一般,但是他依旧暗自调动灵力,凝神静气,真气鼓舞,宽大的袖袍迎风招展活像一只展翅欲飞雄鹰,一团红光渐渐把他白色身影牢牢罩住,而那些飞去的尖刀被他阻挡在在外面。
随着音调越来越急迫,他的身遭如同一个水流漩涡,无数尖刀向他快速的飞去并在周边慢慢游离,而此时那破碎的音调还在爬高,源源不断的尖刀还在向他射去,层层叠叠,像包粽子一样一层一层又一层。
抬眼一看,那始作俑者正是冷云,只见她手弹琵琶,那错错杂杂,嘈嘈切切,凄厉又高昂的杀人之声正是她手里弹出。
她的脑袋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意想,极力的想要飞身过去,可是只感觉手臂微痛,这才发现冷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正拉着她,眼见刚才他们所站的那处地面已经微微松动,下一瞬“咔嚓”一声,楚寻身形一顿,身子已然向那黑暗的深渊坠落而去。
她此时气急,也顾不得收拾冷云,只是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始作俑者,正在弹奏的冷云,心念一动,飘雪已化作宝剑朝自己臂膀看去,冷闫大惊,没想到她会为了和他同生共死竟然选择挥刀砍掉自己臂膀。
他突兀的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那淡蓝色的身影向那正在闭合的暗门飞去,直到暗门“哐当”一声闭合,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眸色里仿佛席卷着滔滔海浪,发疯的一般怒吼,那吼声简直像一个发了狂的老虎,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疑问一遍遍的询问着自己,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想知道答案。
北堂玄手看着那开启又闭合的地面上早已是杯盘狼藉,呵呵一笑,笑容轻松,眼里艳羡不已,“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话落手中折扇轻摇,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偏生那人确是长得俊美无双,让人不忍亵渎半分。
冷云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那两人消失的那处,沉思半刻,她犹不相信,直到长长的指甲刺痛的血肉,她才惊醒,忽然眸光冲出重重雾霭,大笑一声,“那个贱人终于见阎王了!”
笑声何恶毒的话语从这美貌又身份高贵的公主口中说出,在场的众人再明白这的确是一场鸿门宴,而刚才那一幕只是事先准备好的谋杀而已,但是都不会言语,自然谁都不会惹火烧身。
晋国是大荒林立的大国之一,纵然那人是女和月母国的婧瑶公主和司幽国的前太子,也不能亵渎它的威严,即使他们有无双的本事也难逃被杀的命运。
这一场荒唐的联姻本就是一个阴谋,泱泱大国怎么可以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和小子指手画脚,阴谋筹划,甚至巧言令色,李代桃僵。
这是晋国的耻辱,晋国人民的耻辱,这无不昭示着他们晋国无人,任其凌辱,这事关他们的每个人的声誉,甚至遗臭万年,不仅他们的人民不会允许,他们的最高的统治者也不会允许,他们今天的这场谋杀是注定的,必然的。
纵使他们不来赴这个宴会,他们也同样是死路一条,虽然楚寻已经在晋国的边境集结了三国军队,但是他们现在人在此处,可所谓远水解不了近火。
明处,冷闫必回循循善诱,苦苦挽留,大放情深意重之阙词,即使他们堂而皇之走出,他们也会被称之为背信弃义,狭隘心胸,嚣小小人,贪生怕死之辈,而他却是得了一个宽宏大量,高雅君子之称号。
那么远在边境的三国大军就变成了恃强凌弱,实则是借机攻打晋国为真,强夺晋国土地,从而激起民愤,冷闫继而振臂一挥,轻轻巧巧的攻打司幽国,而其他两国还会有颜面帮衬着这样名声尽失的落魄皇子与公主吗?
自然不会,他们多半是迫不得已被楚寻请来作势的,又怎么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对此大动干戈,惊扰和平,更何况这样一来势必会拉开几国长及以来的表面和平,绵延战火必将熊熊燃烧,他们即使无罪,也是帮凶之一。
多年前这五国曾经达成共识,只要谁先挑起战火,其他各国必须齐力而攻之,所以此战敌不寡众,必败而且师出无名,而人家却是有理有据,诸国拥护。
暗处,冷闫必定会多加防范,严密部署,他们又怎么能有机会杀出重重包围,仓皇逃出晋国都城,更别提要逃出晋国的边境处,被军队接应。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场闹剧的三个主要人都只是三颗棋子而已,而在这背后指棋而下的人到底是谁,谁也看不到,也猜不出。
更何况古人最厌恶的是朋友之妻不可欺,再说他们叶并不知道和婧瑶和楚寻早已经拜过天地,但是那次只是女皇为了敷衍楚寻所表演的一场戏,既无证人,有无证物,即使说出这件事,谁也不会相信,而且有谁会想象得出女和月母国的女皇陛下会那么草草的把唯一的女儿下嫁他国并且还那么悄无声息。
这里的两国的皇子公主结婚,必须两国交换文书盖上本国的专属印记,再有其他几国盖上印记以示见证,最后再昭告天下,通知婚期,各国才会一一来到所娶之国,争先恭贺,观礼,这样才算礼成,这段婚姻才会被人认可。
所以综上所述,大荒的所有人只会记得只有晋国的三皇子才会是女和月母国婧瑶公主的唯一未婚夫婿,而楚寻只能是那个拐走公主的奸猾小人。
众所周知,女和月母国和司幽国多年前已经因为女和月母国皇夫被杀一事面上虽然和解,但是里子里早已是势同水火。
现在女和月母国和晋国联姻,本就得到了各国的认可,人人拥护,举天同庆的迎接这个美好的日子时,却不想这时的司幽国前太子却从中阻扰。
虽然他是前太子但是这一昭告其他各国并不知晓依然会把他当做司幽国的太子,所以他也依然代替的是司幽国的所为,明显的是不想两国联姻而成,从而危及到自身,从中破坏,又有谁会相信他们二人只是真心相爱,无关那些新仇旧恨。
如此一来,司幽国的势必会冠上挑动内战的第一支祸首,其他诸侯国必回齐力共杀之而后快,毕竟哪国不想自己的国家扩展一点疆土,纵使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换一种说法来说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是最美好的结局,至少没有背负任何祸国殃民的罪责,倒还落了一个伉俪情深的千古美名。
丝竹之声再次响起,美丽的舞姬鱼贯而出,香腮云髻,广袖飘飞,轻歌曼舞,一派奢靡祥和,刚才那里的残局已经被宫人悄悄地收拾殆尽,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博杀痕迹,此时又有谁还会记得刚才那一场精心的谋杀,只会当做那只是一个玩笑,一个刺激的小插曲而已。
冷闫再次恢复一贯的平静轻轻对身后的月奴吩咐着什么然后步履沉稳的走出大殿。
这时门外一个蓝色身影急冲冲的向里面横冲而来,当看到冷闫时,妖艳的眸子一眯,恶狠狠地说道:“那个女人她在哪?”
此人正是和婧瑶气走的龙钰飞,他去而复还了。
音乐止,歌舞停,人们双双注目这边动静,只见那一身蓝衣的男子满脸骄横,眸色凶狠,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那墨衣男子的衣领,他没有惊慌,仍旧一脸从容,淡然,毫不畏惧起气势。
冷闫眸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龙钰飞就轻轻地放开了他,退后一步,冷闫抬手拂拂身上本就不然纤尘的衣袖,随后优雅自若的走了出去。
整个动作流程仿佛行云流水般,但是大家都觉得不可置信,有谁见过一个人被人制衡还这样的淡定从容,仿佛他们就只是在看一个玩笑,根本不见刚才的刀锋剑影,而那制衡的人可是一向纨绔不化的龙少主,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这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冷闫走出大殿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眸色凝重,衣袖一甩,对身后的月奴说道:“还来得及吗?”
月奴眸色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镇定自若的说道:“来得及,他们逃不了。”
来得及,他们逃不了?虽然他对万事笃定,但心神还是微微有些松动,那样的两个人即使他们坠落的地方遍布毒气和机关,他们怕也是有办法轻而易举的逃脱吧!
如果不然,倒还真是对不起他一直把他作为对手的期许了!
那么她,他也会保护她平安无事的吧!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期盼他们能安然脱险,即使以后兵戎相对也是极好。
墨色的云纹锦袍,在柔和的月光下被撒上一层耀眼的光辉,却是越发的寒意逼人,令人胆战心寒。
看着冷闫身影消失在门外,龙钰飞没有追逐出去,毕竟事情已成定局,反而随手抓起一个太监询问前因后果。
那太监被龙钰飞灼灼目光,厉声逼问下竟然下的噗通跪倒在地,脸色发白,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哪里听得清,龙钰飞想要询问得缘由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砰砰”的头骨撞击地面的撞击声,抬眼一看那太监满脸是血,但还是一个劲的求饶,而那一向着急的龙钰飞哪里只得在原地独步,衣袖一挥间,再次抓了几个宫人前来逼问,却也还是如刚才那太监一个模样。
这时后一向旁观的叶蕊突然上前告诉了他前因后果。
他眸光阴狠的看向那个罪魁祸首,冷云,手掌突的打出一阵冷风向她袭击而去,她身子一侧,巧妙地躲过,手中的绿色长鞭已然迎了过来,龙钰飞飞身而起,堪堪躲过了她凌厉的一招。
他手一抬,轻巧的抓住了长鞭末梢,冷云见势不妙忙想逃脱,却不料这时的龙钰飞轻轻一拽,冷云就像滚皮球一样咕噜的从那里滚了过来,正好滚到龙钰飞脚下。
他抬起一脚,就踏在她的背上,致使她动弹不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阴沉如黑云,语气淡淡的说道:“说吧!想怎么死。”
坐在上首的晋国皇帝老眼微眯,眸色闪过一丝丝不自然,轻轻一笑,笑声朗朗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听得众人心底发寒,龙钰飞抬眸看向他,眸色越发阴沉,神色有些不耐烦,还有些挑衅的话语,“冷伯伯不会是想要徇私枉法?”
晋国皇帝笑着说道:“你这小子,你就是这样看待你的冷伯伯吗?”虽然他话语说得轻松自然但是这里明显夹杂有着颇具危险的话语。
他终究是一个国君主怎么可能容一个黄口小儿置疑!
“那冷伯伯的意思是说我手里的这个女人随我怎么处置了?”龙钰飞斜睨了脚下被人制衡着但是小脸仍旧昂的很高的女人,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他嘴角一撇,散漫地说道。
“虽然云儿只是为了个人恩怨就把楚太子和婧瑶公主设计陷害,但是其心可诛。”晋国皇帝憋了一眼冷云,语气微寒,但是看向龙钰飞却是脸色一变,笑的和蔼,简直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长者,乐呵呵道:“你小子想怎么做,朕都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