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思神,连忙收回手里的力道,退后一步,那道力量立即奇异的消失,面前的光墙也消失殆尽,忽然她眸色精光闪现,想起当初进来之时那冰山不理她,一心一意摆弄的棋局。
眸色变幻少许,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来这个房间里的阵法正是刚才那座冰山在她才进来之时就精心摆上的。
莫不是刚才他的那一席话不是真心实意而是乱她心神之举,究其原因是想斩她与楚寻之间的情缘,亏得她还以为他是好心,果然冰山终究是冰山,半点不通情理,难怪妻离子散,孤苦一生。
不过她这人偏喜欢逆天行事,斗智斗勇,你这座冰山该拿她怎么办?
背着手,独步走到棋盘面前,站定,细细打量。
精致的棋盘上,白色的棋子是上好的暖玉,色泽纯白,温润,黑色的棋子是世间极少的墨玉,通体纯黑,凛冽。
观其棋局,白色与黑色的棋子相互穿插,互相制衡,分外鲜明,步骤看似简单却是错综复杂,本来漫不经心,闲散随意,却是有条不稳,按部就班,期间暗藏杀机,针锋相对。
她看了看一旁的两个棋盒,一个盒子里面装有白色的棋子,一个里面装着黑色的棋子,她的眸光一一掠过,又看向棋局。
这黑白棋子胜负都是各自参半,所以不管她执任何一种颜色的棋子,她都不能投机取巧,本来也无巧可投,她涩涩一笑,这座冰山真是心思慎密,考虑周到。
她食指轻轻地夹起一枚黑色的棋子,却是眉头紧皱,不敢落子,因为在她的面前明明是一局死棋。
刚才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原来这黑子的前面虽然无白子阻挡,看似也许是生路,实则是死路,更或则说是一个陷阱。
只要她一落下,那么周遭的白子立刻会形成一个包围之势,攻她的主力,最终导致全军覆没,这好毒的阵法,简直是一环扣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心下大骇,不过却只是片刻的心神不灵,她时刻提醒自己要沉着稳定,心神安宁,有时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自己?一想到这,她突然眼前一亮,心里的乌云豁然散开,棋子轻轻落下,棋盘上白光一闪,画风立即一改,前面已然杀出一条血,她心思一动,依着心里所想,运筹帷幄,继续落子。
直到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只见眼前一道疾风扫过,她想要反抗,奈何周身使不出任何灵力,身子不由自主的被送出,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园中,抬眸一看,门已经轻轻的合上。
她有种恍然若失,似梦似幻的感觉,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也许那布棋之人终究没有想到,她会自杀棋子,自毁生路,假意逢迎,虚以为蛇,自甘受辱,卧薪尝胆,暗谋势力,一朝得势,永久翻盘。
只不过这种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却是招招凶险,稍有不慎,大势所趋,粉身碎骨,作茧自缚,悔不当初,所以对以一般人来说纵使明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拼死一搏,最后敌不过,不甘受辱,甘愿自裁。
岂不知,痛快一时,悔恨终身,有道是退一步还快天空,进一步万丈悬崖。
脑中思绪渐明,原来这冰山从始至终都在开导她,只不过不是平常人的苦口婆心,而是用他独有的方式劝解,也许他觉得只有当事人身临其境,才会懂得道路艰险,且行且远,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的解决方式。
她突然觉得这冰山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冰冷无情,她恍惚间看到了那冰山其实一直是他伪装的假面,其实他的心事比谁的热忱,只不过这分热度已经被他悄悄藏起,无心之人自然看不见。
心神一松,她突感心口一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头脑昏沉,身子倒将下去,仿佛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她,柔弱的身子落入了坚实的怀抱,她隐约猜到来人,那人是她所爱之人,心灵的归属,也许付出这些真的值得。
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前是他逐渐放大的如雪容颜,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揉捏在手心处,仿佛握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呵护备至,却是不敢有大动作,稍感有所差池。
他的容颜稍显清瘦,眼里遍布血丝,眼睛下方那淡青色痕迹尤为明显,眉间的疲倦一览无遗,雪白色的长袍上有着淡淡的皱褶,看来他已经守候她多时,担心她多时,那么她怕是也昏睡了多时。
两双眸子对视,柔情流转,他为她捻了捻被角,语气温和,“醒了?”
她扫眼看了一下四周,宽敞的房屋,简单的布置,清雅,舒适,她眼皮有些重,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有些哑,头脑却日渐昏沉,“这里是哪?我睡了多久?”
“这里是我以前在神山的房间,你也就睡了三天而已。”他淡淡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半点也不着急。
和婧瑶眸色一闪,心思一动,三天,她竟然昏睡了三天!不知道这三天里发生什么没?她越想越急,心思一动,连忙用被子盖住全身,用手摸了摸,还好东西还在?她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并拿走了。
“你怎么了?”他眸色微闪,焦急地说道,一边还用手去拖她的被子。
“我害羞了!不行吗?”她忽然掀开被子,露出一张充满怒气的小脸。
“你竟然也知道害羞,这是我听错了吧!”楚寻站着床边,看着她的手紧拽着被子面,那里已经被她抓起深深地皱褶,小脸不知是刚刚焐热了还是害羞有着淡淡的红晕,他面色含笑,声音充满戏虐。
她嗔了他一眼,推开被子坐起身来,顺便还用脚踢了踢被子,斜看他一眼,小脸一扬,微哼一声,理直气壮道:“我也是人,而且还是女人,害羞可是女人的天性。”
他坐在床沿,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握在手心,一只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腰抱入怀中,头埋在她颈窝处,语气暧昧,“要不我们把事情办了,嗯?”
温热的呼吸尽数吐在耳后,他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心底一怕,迫不及待的推开他,抬眸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脸,脸色绯红一片,吞吞吐吐道:“是不是太快了一点,我们还没正式成亲呢?”
虽然他们都不是古人,也不是那么迂腐,更何况在现代这种非法同居的现象也是极其普遍,之前他们也极其亲密过,不过总归走到那一步她还是觉得有些急了,说实在的她还没准备好。
他也不恼,向她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眸色平静,心想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身子慢慢的向他靠近,“什么事?”
他食指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我……。”她眸色一闪,脸色一红,低垂着眉目,食指轻绞着衣襟。
他截住她的话,“我刚才只是想说,我们必须赶快下山把你的那个婚姻解除。”
她抬起头“啊”了一声,摸了摸头,似懂非懂,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不像说谎,心里那个悔,那个怨,早已无法言语,声音弱弱,“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他面色镇定,偏头看向她。
“没什么。”她摆摆手,笑嘻嘻的看着他,他不语,俨然一副究根到底的神色,她索性不再看他,但是那火辣辣辣的视线却是如影追随着她,心里仿佛有着一只慌张的小鹿,到处乱闯,她抿了抿唇,突然抬起头,看向窗外,大叫了一声,“凌妹妹,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这人不容易忽悠,但是至少也会查看一番,可是她想错了,楚寻不仅没有如她所愿,仍然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她自以为然的抬起眸的同时正好与之对视,明显看到他双眼眯起,眸色里隐隐有着某种情绪在蠢蠢欲动,她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连忙身子朝床里一滚。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顺猛地跳上床,用身子压住她的身子,双手紧紧地坏抱着腰,禁锢住,她动弹不得,但还是一副不服输的姿势,咬着唇,不看他,完全是一副抵死不从,英勇就义的模样。
“脸转过来。”他命令道。
她翻了个白眼,傻子才听你的话!现在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势必守住最后一点尊严。
眼珠子一转,突然推攘了他身子,他却纹丝不动,清声喊道:“你家师傅来了,现在已经到窗外了。”
“和婧瑶你再编一个好点的理由好吗?”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的味道,心底一寒,连忙苦着脸求饶,“放过我好吗?”
“不好!”话落,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一挠她的胳肢窝,她立马笑得乐不可支,但又反抗不了,期间一直求饶,他却有着誓不罢休之势,她只好使出杀手锏,软软的喊了一声,“夫君饶命,愚妻不敢了。”
他才止住手,身子躺到一侧,轻舒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看你以后好敢不敢!”
她脸色一黑,这人原来是气坏了!哎!这也怪不得人家,谁叫自己的嘴贱,这真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师父没说什么吗?”她自知理亏,连忙转移话题。
自从她醒来,她感觉体内灵力充沛,肯定是有人为她疗伤并度了些灵力,但是当时她记得楚寻明明知道她进去拿药,出来的时候却突然晕倒了,醒来他也不问缘由,更不问那药的去向,依着他对她的关心程度,她有些疑惑了,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谁告诉了她什么,而那个人只有他师父玉逸,此间无二人选。
他侧过身,认真的凝视她的眸,轻轻地抬起手,摊开手掌在她面前,她定睛一看,他的手心处闪现着一个红色的心字,她了然。
原来那冰山给了他徒弟一个心字,所谓心是指人的内心,正所谓心之所向,情之所至,那冰山是希望他们随遇而安,万事不可强求,奢求,只为一个本心而已。
想来也是不管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既然已经忘记了,就忘记了吧!何必执着于此,自寻烦恼呢?
“你怎么了?”见她不语,他用手探了探她的脉搏,疑惑的问道。
她暖暖一笑,“在想你那古怪的师傅,害的我站了半天,我气急了,就把药毁掉了,最后在向他要,他就说没了,天下只此一颗,所以他就把我轰出来了。”
他眸色飘远,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师傅他老人家就是如此,你莫要怪他。”
她点点头,“知道了。”
其实早在见面的时候她对他的观点依然改变,现在他又如此帮他,她还有什么理由怪他呢?心里甚至有一点喜欢这样的长辈,虽然严厉,却是处处为自己的徒弟着想,这也难怪身边的这人如此敬重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