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新来的打杂的吧?这殿里住的可是现任庄主夫人!我们私底下叫她兰夫人!”
凌羽煊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就说路途中没有好好拾掇自己,但怎么着也不至于被人看作是打杂的吧。这姑娘眼神儿有问题!看我佩得这玉,你们这打杂的配得起么!但又想打听,不好发作,问道,“你们,还有个夫人?”
“是呀!三年前我们幽夫人突然离世,庄主在一年后将兰夫人扶了正。”
“哦!这样啊!”点着头,正要离开,居然听见了那个熟悉又恶心的声音传来。
“榛儿榛儿,你还杵在那跟人罗嗦个什么呀!赶紧把茶端送去给我爹爹呀!一会儿都凉了!你送了茶快回来给我讲笑话哦!”
那丫环答到,“是,小姐!我这就去!”说完便要走,凌羽煊赶忙上去拉着她,说,“使唤你的那个就是你们山庄大小姐?”
“是啊,哦,其实也不是,我们大小姐三年前被软禁在幽雪筑,这是二小姐,也就是兰夫人和我们庄主的女儿。”榛儿解释了一通,其实她也不必解释那么多的,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公子的长相,实在是无法抗拒他问得话,恨不得多讲几句。“哦,小兄弟,你可别接近幽雪筑,被发现了,会被罚的,要罚什么,全凭兰夫人定,她可讨厌我们大小姐了,去看她的人都被罚得很惨!”
“榛儿!榛儿!你怎么还不去!”
“小姐,我这就去,这就去!”榛儿边说,撇下凌羽煊匆匆离去。
凌羽煊想着:好在那女的不是大小姐,要不我真要为死去的为幽夫人哭个三天两夜的。他绕过了那座富丽堂皇的畅幽阁,看见一片凤尾竹林,雪花压在竹叶上,那竹子脆弱得好像要折断了似的,他走过去把雪打了下来,雪“唰唰”落下,耳际忽闻溪流声,由于是冬季,溪水量少,细细地淌着,寻常人几乎听不见。凌羽煊拨开竹子,往里走去,出了竹林,眼前白雪皑皑,清晨白雾笼罩,犹如一片仙境。隐约看见沿溪而上的两座殿宇,幽雅别致。他朝离着最近的那处走去。
雪楹起了个大早,穿着一件单衣,简单梳洗了一番,顿时觉得口渴,悔自己昨晚忘了烧茶,天寒地冻又懒得下去溪边喝个几口,于是就推开了窗户,想从窗楹上拨下点雪,化在嘴里解解渴。身子刚朝外探去,听见有人朝小筑走来。自从练了云浅笛的心法,她对声音变得极为敏感。本以为是杏儿,但杏儿脚步声不应该是这样的。来人走得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按理说,练了《云浅歌》之后,要仔细听某声音的话,那声音传在雪楹耳朵里会被放大数十倍,而且她已经练成“笼音千里”,要想凝神听一个声音并不难,但是这人却脚步极轻,此人必练及绝世轻功,否则,不可能这样。这次耳朵失了作用,雪楹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无奈窗前槐树的枝丫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手抓着那枝丫,一手撑在窗楹上,又将身子往外探了探;咦?来人好像一个人,也是紫色的衣服,也披着头发,还挂着玉佩!是……“叶哥哥?”
那槐树枝丫上结了一层薄冰,雪楹的手把冰给融化了,顿时手一滑,另一只手也没来得及使力撑住,整个身子往下跌去。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心里默念着,希望底下的雪积得厚一点,不然真会残了去,以后还要闯荡江湖呢,现在就残了……不要啊!凌羽煊走着走着,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身子一轻,朝跌下的那姑娘飞过去,稳稳接她在怀,她闭着眼,担心被摔坏吧。
耳畔一阵疾风,下落的身子被人圈起,一只手掌握在自己腰际,很温暖,让她想到了三年前那次从沁素轩临雪阁的楼梯上跌下,那双手,那个人,那个声音,那双眼睛。雪楹想着;“是了,肯定是叶哥哥,三年了,他终于又来看我了。”
落地了,那姑娘眼睛还闭着的,凌羽煊也没着急放下她,她实在太轻了,瘦瘦小小的,招人怜惜,目光落在她脸上,凌羽煊顿时感觉要失去了呼吸,叹这世上找不到什么能跟她媲美了吧,连自己都甘愿被她的美貌给比下去。收了收心神,凌羽虚冲着怀里的人说:“哎!这位姑娘,矜持一点好不!在一个大男人怀里舍不得下来了?”
雪楹一听这声音,忽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凌羽煊又是一阵心颤,好美的眼睛啊!跟水晶一样纯净,眼梢宛如凤尾,勾人心魂。
这声音很陌生,她肯定不是当年那个人,即便眼前这个人的脸长得也无可挑剔,但心里还是不免失落,表情一瞬间的变化,被凌羽煊尽收眼底。他把她放下,又是戏谑的口吻,“小妹妹,看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很失望是吧?”
“……”
“咦,不理我!小妹妹,难道你是被我得美貌吸引,为了看我才从窗户上掉下来的?”
“……”
“哟嗬,这么矜持!你还恰巧故意落在我怀里是不是?”
“……”
见她一直没回应,脸上表情就定格在失望的那一瞬间,凌羽煊又补了一句,“哦!我知道了!原来姑娘又聋又哑啊。”
“……”
“好吧!长得这么漂亮,却是个聋哑人,哎!可惜!真可惜!不过,残缺也是一种美嘛!比刚刚那个哼哼唧唧的陆小姐讨人喜欢多了!好在我……”还没说完,凌羽煊“嗷”地一声,吃痛跪地。头上一声婉转如莺啼,即便是质问都不让人讨厌,“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我说这位姑娘,你咋不是装聋作哑,就这么暴力啊!我能把她怎么样啊,我说好在我躲开她了!”
“哦,是这样!你是谁?来幽渌山庄干什么?”雪楹微颦,说道。
“就是参观参观而已,别紧张!”
“我问你叫什么!”
“我叫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个丫头片子啊!眼睛瞪着我干吗!你年纪才几多大,好嚣张啊!”
“一听你说话的口气就不像好人!”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闺房里住久了,没怎么出去逛过啊。你所谓‘好人’是什么定义?我这口气怎么了,外面可多我这种口气的呢。唉!别忘了,你刚刚掉下来谁救的你!”
“废话真多!”
“唉哟嗬!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当小哥我是棉花糖了啊!想挤兑就挤兑了!小心我的化冰神掌!”
雪楹听见棉花糖那比喻,顿觉新鲜,没憋住,噗哧一笑,又听他说化冰神掌,笑得更厉害了,差点一屁股坐雪地上,“哈哈!我道是什么厉害功夫呢?化冰神掌?!哈哈哈!……我也会啊!我刚刚就是使了化冰神掌才掉下来的呢!哈哈哈……”
“原来你知道,嘿嘿。嗯?原来你也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个字呀!哈哈哈……”
雪地里,他们俩笑开了花,雪楹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过了一阵,雪楹受不住冻了,招了凌羽煊进屋去坐,雪楹前脚一踏进门槛,只听后面那男子问了一句,“你可知道《飞雪心经》?”
雪楹脚步一顿,随即抽出腰间别的一条软链向后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