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口

第39章　苦口

明月疑惑道：“娘，说起来这两日怎么没见明曦呀？”

“她回家去了。”

明月惊讶道：“她舍得回家？她不是……”明月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可是已有了结果？”

王妃叹了口气细细说道：“前日我请了慧安来讲经，明曦就去见了他一面，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说的，慧安呆了不到半刻钟就走了，明曦在屋里大哭一场之后执意收拾东西回家，我也拦不住。不过总算是把这桩孽缘了了，就随她去吧。”

明月着急道：“明曦现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娘该去好好劝劝才是啊，这都怪我病的不是时候。娘，咱们这便回去吧。”

“不行，你身子还没好，苏先生都说了不能轻易挪动。明曦那边没事的，她顶多就是伤心两天就好了。”

“娘，明曦自小要强，从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在受了挫折之后要比旁人更难恢复。经历过风雨的花草是更壮些，可是若没人在旁引导，也是极易长歪的。”

“这……”

“我身体也好了大半，既然不易挪动那娘就赶紧回去吧，明曦在家里虽有爹爹呵护着，可是到底比不上娘在身边亲近哪。”

明月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王妃确实挂念明曦，所以好好嘱咐了明月一番，也就备车回去了。

王妃刚走没多久，立夏就进来禀报说明朗和卢仝来了，明朗一进门就上前责怪道：“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往常也没见你风吹吹就坏啊。”

“我这次不当心而已，现下已经好了，不打紧的。卢大哥也来了，今日休沐吗？”

明朗凑近明月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偷偷说道：“姐，仝哥哥今日是知道我要来看你专门请假过来的，感不感动？”

“别胡说，让卢大哥听见了笑话。”

卢仝笑笑说道：“今日见你精神倒是好了些，身上还有什么不适吗？”

明月客气道：“劳卢大哥操心了，我觉着已经大好了。”

明朗反驳道：“什么大好了，我出门的时候师父专门交代了，要我好好看着你再养两天呢，你可别怕苦又不吃药啊。仝哥哥我跟你说，别看我姐平常厉害的很，可是一到吃药的时候连三岁小孩也不如呢……”

明月气急道：“明朗！”

明朗开心到：“我姐这是被戳到痛处不好意思了呢。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立夏姐姐，这药给我吧，我保管让我姐一滴不剩的全喝下去。”

立夏立马把药递给明朗说：“这药已经没那么烫了，就劳烦少爷让姑娘尽快喝了吧。”这几日为了劝明月吃药，立夏觉得自己的嘴皮子被生生磨薄了两层，此时见了明朗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立夏又端来几个小碟子说：“这是用来清味的山楂丸等物，药喝完之前可得提防着姑娘把这全吃完，东西倒是不值什么，就怕姑娘吃伤了胃。”

明朗惊讶道：“这么些东西？姐吃的完吗？”

“姑娘一口药就得下去小半碟呢，按姑娘那个吃法这些只怕还不够呢，我去拿些蜜饯来，那些吃了比这个好些。”

“立夏姐姐尽管放心去，这里交给我了。姐，来吧？”

明月捂着鼻子有多远离多远，每到这时候她就无比想念现代的“糖衣炮弹”，天知道把那一碗药灌下去之后，那简直是从身到心的洗礼，要不明月干嘛那么努力锻炼身体好让自己不生病呢？

卢仝难得见明月如此可爱的一面，忍不住笑道：“良药苦口，你可不能讳病忌医。”

明月苦着脸道：“这药也忒苦了，里面得有两斤黄连，喝下去我每根头发丝都成了黄连了。”

明朗凑近碗闻了闻说：“哪有，姐你也太夸张了，就这苏先生还夸你在医术上得他真传，连药味都闻不出来吗？姐，你赶紧的吧，可别让我灌你啊。”

明月看着越逼越近的明朗本能的想一躲了之，可是看到旁边的卢仝颇有兴致的看着，就一咬牙一跺脚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这边刚喝完，就听到立夏赶过来着急忙慌的说：“姑娘可别一气喝了，会……”

明月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话，最后一口刚咽下去，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夏刚说了一半，明月那边就着脸盆吐得天昏地暗，把刚才那碗药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还不够，胃里的其他东西也争前恐后的往上顶，她这两日病着本来吃不下什么东西，又在屋里憋着不动弹更是没有吃东西的必要，早起就喝了小半碗粥，这时候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因此那碗药之后就是胃液。明月边吐脑子里还边想着，好在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这清亮亮的看着也不怎么恶心，要不然吐出什么包子小菜的，那可真把脸丢尽了。

明朗还嫌她吐得不够似得死命帮她拍着后背，明月本来都告一段落了，他这一拍，第二轮没有间隔的呕吐拌着泪水又开始了……

这次更惨，因为胃里东西已经吐完了，所以现在完全处在干呕的状态。神哪，谁行行好赶紧把这个谋害亲姐的死小子带走吧！

明朗还要继续拍呢被卢仝拉开了，劝道：“不可这样拍，会不舒服的。”

明月这才缓过气来净了口说：“何止不舒服，我都要被你拍死了好不好？”

立夏告罪道：“都是奴婢刚才粗心忘记说了。”

明月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有吐过呀。”

“姑娘昏迷的时候喝不进药就灌了两次，谁知道次次都是这样吐出来，所以王妃才让奴婢端药给姑娘的时候一次不可太多，哪怕让姑娘多喝几次也比全部吐出来的要好。”

明月虚弱的说道：“我说每次热药回来感觉跟没喝的时候差不多呢。”

“奴婢去端些红枣汤来让姑娘润润喉吧。时辰不早了，不如少爷和卢公子在这用膳吧，有人陪着姑娘总是用的多些。”

“好啊好啊，仝哥哥你也留下好好尝尝这新厨子的手艺，好吃的不得了呢。”

立夏笑道：“少爷可真是说嘴打嘴了，这些厨子可不就是卢公子找来的嘛。”

明朗不好意思的说：“是哦，我忘了。”

卢仝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就不打扰了。”

明朗惊讶道：“仝哥哥你不是请了假了嘛，还有什么事要忙啊。”看明月正难受没空注意这里，明朗把卢仝拉远了些偷偷说道：“好不容易有个能跟我姐相处的机会，仝哥哥你可不要错过。”

卢仝坚持道：“不了，我真的还有事，等我有空了再来吧。”

明朗苦留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仝出门，明月奚落道：“别看了，再看人家也回不来，知道的说是你为了姐姐尽心尽力，不知道的看了你这样子还以为你断袖了呢。”

“姐，你又胡说八道呢。仝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当我姐夫多好，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没成想你还不领情。”

明朗吃过午饭就去当值了，明月照旧坐在窗边抄经，现在天短了又加上这几日天气不好，外头阴沉沉的，明月让立夏点了灯自去偏房歇息。

“你也别太累着了，仔细看久了眼睛疼。”

明月看着门口进来的人惊讶道：“卢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忙完了事看天气还早，估摸着你还没歇着，就过来看看，上午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

“说起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在这里你也不会喝的那么急了。”

“卢大哥多虑了，这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低着头不看他，气氛就此僵在了那里。

立夏进来说：“卢公子一路过来累了吧，请坐下喝杯茶。”又另拿了一杯白水和一个锦盒说：“姑娘把今日的药吃了吧？”

明月正疑惑着，就见立夏把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十数颗丸药，气味与明月喝的药一模一样。

“这哪来的？”

“是卢公子刚才送来的，说是姑娘喝不得那些苦药汁子，特别命人依照苏先生给姑娘开的方子制了丸药，这样也好入口一些。”

明月怔怔的看着卢仝，立夏笑道：“奴婢就在门口候着，姑娘有事唤一声就是了。”

“你……这些丸药制作起来极是繁琐，一天也不过能做出来两三丸，这么些想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也没什么，左不过多跑了几家药铺罢了。”

“你上午走了之后就是弄这些去了？”

“今日我告了假，本来也没什么事。看你喝药那么艰难，我心里难受，只想着让你少受些罪，这些丸药的药力虽比着汤药弱了些，多吃两颗也就是了。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费了些脚程，我……你……”

明月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里流向四肢百骸，鼻子一酸连忙低下了头，“你原不用对我这样好的，我……我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