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饮血玫瑰（1）

慕容家那可怕的诅咒最终都无法避免，即使把烟画送到了遥远的幻空界又如何呢？九盈看着渐渐被雾气朦胧的夜色吞噬的背影惆怅不已，那样的孤独与无助就连夜色都无法掩饰，疲累到伤心都没有了力气，如果说这算是一种惩罚的话，那真是残忍无比。
“九盈，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身后传来辉夜光轻飘飘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九盈身边，坐在了海边的一块岩石上。
“告诉我，你这次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九盈静静的问。
辉夜光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
“我知道一直都是我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你面前，面对那样的我，你一直都很困扰吧？”
“九盈，……”
“不管是千玄风还是辉夜光，抑或是经常出现在我梦中的人，我有一种深刻的感觉，那都是你，确切的说都是你的灵魂在支配他们。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却到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很傻？”
“不，你并不傻。你只是没有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到这上面而已。”辉夜光靠近了她，胸脯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九盈没有像往常那样的戒备与逃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就算你会这样说，也只是一种安慰。对于你来说，说几句让人听起来贴心的话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像你对于我，总是若即若离，时而靠近，时而远离。靠近的时候，温柔体贴的几乎可以融化人心，但是到了远离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犹豫，就好像能够随时控制自己的感情一般。”
辉夜光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对于你来说，与人类接触只是你无穷无尽生命中一个有趣的游戏，而你永远都是把握进退的人。我对于你来说只是稍纵即逝的虚幻的存在，也许你很乐意把我当成游戏的一份子，但是我却已经深深的厌倦了。”九盈幽怨的看着他。
辉夜光从背后搂住她的腰，问：“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游戏，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呀。”
九盈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九盈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总做不合适的事情，那是在浪费生命。这一点，你也许是永远都没有体会的。”
“我真是非常的后知后觉呢，即使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愚蠢的人类，但是我也有清醒的一天。你总在我认为没有希望的时候靠近我燃起我心中的希望，而你又总在我心中存有希望的时候突然放手，远离我的生活。经历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我才看清了这个现实，确实很愚蠢呢。所以，我不想再陪着你继续玩下去了。这一次，让我放手吧。”
无穷的生命也会有空虚的时候，如果说人类会毫无知觉的浪费自己的生命，那么在吸血鬼没有穷尽的生命中也存在无聊虚度的光阴，那种生不如死的孤寂难道会比有限的时光光辉吗？忍受挥之不去的黑暗，即使是坚强的生命也会变得脆弱，脆弱的生命还有活力吗？没有了活力的生命，那还能够叫活着吗？
辉夜光紧紧搂着九盈，不肯放手。
“九盈，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承认这次到这里来，不全是为了你，但是你也是我此行的原因之一呀，我发现了……”
“你还要说什么，难道还要再给我希望吗，然后假期结束以后，我们再若无其事的回到学校吗？”九盈轻笑出声，眼角却噙满凄绝，“其实你回不回学校也还不一定呢。那么，就算你还能够做到那样，我却无法再做到了。我的确还不够坚强，所以让我放手吧。”说到后来，九盈的声音已经颤抖的无法言语了。
但是，辉夜光还是没有放手。
“九盈，你在哭，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够安心的放手呢？我不确定你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坚强倔强的九盈，所以即使要放手，也要让我再次看到那样的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九盈的声调突然变得寒凉，他终于感到愧疚了吧。即使是冷酷无情的吸血鬼，也觉察到自己的过分行为了。
“那个你要寻找的小伙伴……”九盈的声音清浅如天幕上的银河。
“不，那不重要。”辉夜光打断她，声音里有着一种烦躁的急切。
九盈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终于承认了，从头至尾都是他的借口，戏弄她的借口。
“好，既然不重要，那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九盈。”辉夜光觉察到她逐渐僵硬的身体，那种曾经柔软的熟悉感觉消失殆尽，他情不自禁的放开了手。
九盈向着海边走去。
“你要去哪里？”
“只想一个人走一走。”九盈忽然回过头来冲着他狡黠的笑笑，“放心吧，即使我现在很失落也不至于想不开的，走一走就回来。”
因为是阴天，海边的人不多，只有一两对情侣，他们都站在海水中嬉笑，因此偌大的沙滩显得很冷清。不过，这正合了九盈的心意，她本来就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九盈走到了沙滩上，正是退潮的时间，大片的沙滩露了出来。九盈脱掉鞋袜走在上面，任凭海风将长发吹乱。赤脚踏在沙滩上，潮湿惬意的感觉从脚底传来。因为雾气太重，空气非常潮湿，潜伏在迷惘的暮色下，无声的细腻绵绵软软的贴合在肌肤上，有一种微雨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只有不谙世事的孩子才有福气这么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这片童年的无垢世界中吧。
如果永远这样就好了！
九盈忽然皱了皱眉头，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她所熟悉的气息。她叹了口气，原来自由对于她早就是是奢侈了。
“阿诚！你过来吧。”
阿诚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对不起，九盈小姐。”阿诚垂下了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光大人嘱咐我不要打搅到九盈小姐，但是我没有做到。”
又是他，何必呢？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来呢？九盈心中一疼，虽然与他从未开始，但是已经彻底拒绝了呀。
“辉夜光，真是好笑。”九盈真的笑了出来，是水水的湿润的笑。
“不，光大人只是担心您。”阿诚认真的说，语调里似乎隐含着一股怒气。
“担心我么？阿诚，你太不了解你的主人了。他除了自己，恐怕就从未担心过别人。”九盈涩涩的说。
“您这样说对他不公平。不管他对别人怎样，对你却是不同的。”
九盈沉默。也许阿诚说的是对的，辉夜光对她是不同的，但仅仅是不同而已，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的。从一开始的同桌再到后来的灵异部的伙伴，也许靠的太近了，才会与别人不一样。但那只是一个错误，误闯入吸血鬼世界的人类的错误，或者是不得不进入人类世界的吸血鬼的错误。
“可是，您刚才却拒绝了光大人，那么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了他。”阿诚深深叹了口气，惋惜的情绪溢于言表。
那么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了他！当然，既然要拒绝肯定要不留一丝余地。难道还要让自己存在再次被伤害的可能吗？
“我想您这次是伤害到了光大人了。所以，他竟然独自一个人去赴约了。他特别要求我留下来保护您。”阿诚没再说下去，眼睛里混合着不安与焦躁。
“赴约？赴什么约？”九盈奇怪，有谁还会在这个时候邀约辉夜光呢？
“光大人没说，但是我捡到了这个。”阿诚递给九盈一个纯白的信封。
九盈快速的打开信封，惊异的瞪大了眼睛。那张洁白的信封里夹着一朵已经干枯的玫瑰花，而这朵玫瑰花正是自己丢失的那一朵。
“阿诚，你怎么会有，我的玫瑰？”
“这是您的？”这下轮到阿诚惊讶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已经退却了鲜润的光华，但是却一直留它在身边，没有理由的留它在身边。曾经问过父母它的来历，可是他们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那是情人节爸爸送给妈妈的玫瑰中的一朵。可是，每一年情人节的玫瑰枯萎了以后都是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从未有过这样深刻的眷恋。她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不是一朵寻常的玫瑰，因为每年的5月6日，它都会散发出一种清醇的幽香，比新鲜的玫瑰花还要好闻的味道。
可是，这朵玫瑰现在怎么到了辉夜光的手中呢？到底是何时丢失的呢，又是什么人拿它去邀请辉夜光的呢？不对！九盈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这朵玫瑰与辉夜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到了竟然会不顾一切的只身赴约。
这朵玫瑰是什么人送给自己的呢？脑子里对于这件事情只有一点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也许那个时候年龄太小了，即使真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也不会记得。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肯定会留下痕迹，就算不记得，在梦境里也会有所预示吧。但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出现在梦境中有点特别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总看不清面孔的男孩子了。
那个男孩子？九盈心头一震，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