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横木压身美人归
“那是无心的,那是无心的,嘿嘿。。。。。。”我嘿嘿干笑了两声,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想不到新东家这么记仇,往后的日子哟。。。。。。
“啊蓝,你不用理会他,他逗你的。”新东家的准媳妇适时地给了东家一记白眼。
“沈姑娘,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果然东家是个怕老婆的主,以后的日子不用愁了。
“不要姑娘姑娘的叫了,我是个寡妇。”我及时纠正了白大公子的失误,虽然自己也想看起来年轻点,可毕竟也是成过亲的人了,整天拿着姑娘的头衔招摇撞骗也是不行的。
白大公子听罢立时敛了笑容,过了良久,他说,“姑娘年轻丧偶,身世想必坎坷,便在白府安心住下,你是莲心的姐妹,我自然不会拿你当下人。”
听着这话甚是舒服,有白大公子撑腰,我的肉包想必是源源不断了。
“莲心,我这趟去紫南运马,看到紫南女子佩戴的头饰很是新奇,顺便给你置办了一套回来,一会儿我送去你房里。”我沾沾自喜的当口,白大公子已搂了莲心,那眼里哪还有别人。
“不是跟你说了别再带这些花哨东西回来,左右我也不会去戴它,小心老爷数落你不务正业。”莲心挣脱了白大公子的手臂,神色羞赧地别过头。
我这才觉悟到大堂中还杵了我这煞风景的人物。白大公子才从紫南国做了一笔买卖回来,紫南退了仓国的军,虽打了胜仗却也是折了不少的马匹,此次白家的生意便是去给紫南军队补上战马,这是一笔大生意,一来一回,白大公子已有大半月没见着莲心了,想必有大堆的体己话要说。我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由头去了佛堂。
佛堂建在白家宅子的最北面,大夫人喜好清净,时常在这里吃斋念佛,平日里没有人来打搅。漆了金的莲花座上,大悲观音一手捻着兰花指,一手托着净瓶,一行甘露正从净瓶缓缓流出。观音座前是一张供桌,桌下有个蒲团,桌上摆着香炉,还有几盏许愿灯,是准备除夕夜保平安祈福用的。
打扫佛堂这个活计听来轻松,可要把它扫得一尘不染却是有难度的。在佛堂值事的丫鬟说,大夫人待人慈善,不像二夫人动不动就发火拿下人出气。大夫人对旁的事都不太在意,可就是对这佛堂里的物件要求甚严,她说的一尘不染,那就绝对不能有尘土染在里面,无论是莲花座上的花瓣还是净瓶的口子,凡是看得见碰的着的都得仔细擦拭,更不用说大悲观音千只手上的指甲了。
这些琐事,平日里偷偷懒也就算了,只是再过几日就是年夜,白家上上下下都要在这里祭祖,大夫人对此事很是上心,发了话要来亲自检查卫生,以是,我拿了块抹布洗了又搓,搓了又洗,趴在佛像上对着观音大士上下其手已有半日,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一边咬着从厨房带来的馒头,一边挤着快被我挤烂的抹布,心里那个恨啊,明明是冲着肉包来的,怎么就被安置在了菩萨前头,别说是肉包了,连条肉丝都不让碰!我一定要找莲心讨个说法,开个小灶。
——
晚上,我擒着水汪汪的眼睛对莲心诉说着我的辛酸,可莲心显然没有被我打动,对于我滔滔不绝的控诉,她用一句话堵了我的嘴:“你若是想要山珍海味,便去找那个被你说成死了的丈夫要幅画,足够你吃上十年八年的了,说不定还能再置办些你再嫁的嫁妆。”
我咽了咽口水,道:“其实,我只是想吃个肉包。”
第二日,我赖着被窝不肯起床的时候,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味,蹭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莲心举高盛着肉包的青瓷碗,道:“吃完之后记得漱口,可不能让大夫人闻出了荤味。”我舔着嘴巴像只小狗一样连连点头。
素来大户人家的讲究是很多的,白家也不例外。除夕祭祖之日,所有要进佛堂的人,无论是磕头跪拜的主子,还是入内打下手的下人,都得在前一天洗去一年的晦气,莲心是服侍大夫人的大丫鬟,所谓大丫鬟,就是比丫鬟的品阶高上一阶,管理夫人房里的所有丫鬟。
总之,莲心是要陪着夫人祭祖的,而佛堂是我当差的地儿,我得时刻睁大眼睛留意着是否有尘土染上它,于是乎,我和莲心两两相对赤裸裸地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
莲心的皮肤很白,摸上去嫩嫩滑滑,我若是个男人必然把持不住。但是,这仅限于前半面身体。我的食指轻轻触上她的背,截然不同的触感,凹凹凸凸,密密麻麻,就像是在摸着堆满了沙子的沙地。整整一背的沙地,从尾腰一路延伸到肩膀,然后是手臂。
莲心扯起了嘴角,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没什么打紧的,只不过烧了些皮肉,腿没断,手也没断,就连脸都没有毁掉,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是啊,很幸运,更幸运的是白大公子,是他英雄救美掳了你的芳心吗?”被那样的柜子压着,被那样的火烧着,她还活着,已是万幸。
“白凯么?他一点儿也不幸运,有了我,是他最大的不幸。”说着,她舀起一勺水,从头上倒了下来。
“那一日,我醒来时,上半身被裹得像只粽子,浑身都痛,想动却动不了,白凯就在我床边巴巴地望着,头发蓬乱,脸上留着一大块血渍,我想哭却也哭不了。我扯着又干又哑的嗓子,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我渴。白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话一样,傻笑得厉害,又转身去拿桌上的茶壶,但他还没起身就跌倒了,我看到他的裤腿,红的血,黑的炭,紧紧地贴着小腿肚,后来冬梅告诉我,他是爬着把我挪出火场的,他的腿被落下的横木压了。”
说到这儿,莲心深吸了口气,我想到白大公子脸上的那道不深不浅的疤,看来是那时留下的。莲心把头蒙进水里,直至有了气泡才将头伸了出来,继续说,“白凯的腿不能动了,他一直不肯让大夫治,直到我答应跟他回白马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