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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 抵足落棋念扬州

月满蟾宫 陈妞妞 2024-08-15 21:57

19章 十九 抵足落棋念扬州

我这才发现在场的还有其他三个人,他们仿佛对我的无视感到很不满,然而,此时此刻的冲击确实很难让我注意他们的存在感。

我木讷地走向那女子,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可是还没摸到,就被旁边一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打下,“你做什么?好大的胆子,敢对莲心姑娘动手动脚!”

“白叔,没事的,她是我的一个故人,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在这会儿见着有些意外吧。”

“夏莲,是你吗?你没死?”我压着嗓子问这位被称作莲心的女子。

“喂,你怎么说话呢?莲心,你看看她,她竟然敢对你说这种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的这个房间,我发呆似的站在长廊上,两眼一直盯着小房间,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那莲花般的女子走到我身边,握起我的手,她说,“啊蓝,我没死。我是夏莲。”

“啊蓝,我没死。我是夏莲......”

我像只熊一样抱住了她,大声道,“你活着怎么都不带个信啊,我一直以为你死了,等我醒过来回落雁楼的时候,她们告诉我你被烧死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打晕,也不会被压在柜子下面,更不会被火烧。。。。。。”

仿佛想起什么,我放开了她,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你不是被火烧了吗,烧在哪里,痛不痛,有没有留下疤。”

“没有,我好好的。。。。。。”我掀起她的衣袖,就看见一大条疤痕,疤痕没有尽头,肯定是连着手臂烧到了肩膀,甚至是背。

她看着我自责的眼神,温柔地笑笑,不再说话。

是夜,我退了同福客栈的房间,因为夏莲告诉我,我成功入围成为了白府的丫鬟。我眯着眼睛开心地咧着嘴,果然是有熟人好办事啊。

夏莲的房间很干净,走进房间可以看到一张四方桌,两根圆凳子,桌上摆着一套紫砂制的茶壶,再往前就是一张红木架子床,床上挂着青纱,果然是在大户人家的下人,房间很是雅致。

“沈蓝,扬州人士,已婚配,夫亡,”夏莲念着我报名时留下的身世,斜眼看着我,“难不成在扬州落雁楼跳了两个月的舞,便让你成了土生土长的扬州姑娘?这两年不见,你就成了寡妇?”

“谁让你们白府手续这么麻烦,报个名倒像是要查家谱似的。”我心想,我总不能在配偶名称那一栏写上天辰皇帝李洌的大名吧,那还不如直接写个夫亡来得平静。

“那,你是真的嫁了人,真的亡了夫?”夏莲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石少侠吗?”

“炮二平五,他还没死。”我与夏莲足对足窝在被窝里,中间摆了张棋盘,在落雁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想上夏莲的床,必先赢了她的棋。然天下男人千千万万,能赢夏莲棋的,却少之又少,迄今为止我只见过一个。而我,则是唯一一个能够先上床后下棋的。

“马八进七。” “终归是我福薄,找不到白首偕老的人。”我仔细研究着棋盘,寻思着怎样能够多走几步。

“啊蓝,你莫怪我多嘴,你与石公子……我一直以为他会是你的良人。”

“马二进三,我是嫁了他,只是没几天,他流落在外的妻儿便找上了门。。。。。。”

满满的一副棋,在我的坦白从宽中剩了没几颗,我极为愤慨,“啊!我的炮,你怎么,怎么可以就这么吃了它?”

“为什么不可以,将军!”

我毫无悬念地被将了军。夏莲收拾着棋盘,“这么多时不见,你的棋怎就没有一丝长进?”

我极为不服,“你若是能有所退步,我想我也是有信心能进步的。不走了不走了,睡觉!”

——遇到夏莲,让我想起了不少在扬州的往事。我与夏莲相识相惜的落雁楼曾是扬州最大最受欢迎的花楼。我曾在落雁楼跳过两个月的舞,如今想来,已是恍如隔世。

那时候距我半夜翻墙厚着脸皮住进石府里已有一月,石府是李洌在扬州的府邸,那时候他的名字是石洌风。

我在石府的日子很是逍遥,白日里我躲在院中的假山上,偷偷看石洌风在荷塘边的石案上作画,他作画时很认真,每每都会对着假山深思许久才会下笔。而我则心惊胆战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又得寻一个不让他瞧见我,却可以让我瞧见他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可这样的地方实在难找,末了,我就爬上假山顶上,找了些叶茂的桂枝将自己挡起来,我猜他应该看不到我,而我可以透过叶间的缝隙,瞧见他时而温柔时而发笑时而专注的表情,他很少在人多的地方有这些表情。

一开始他作画的时间不定,时而日出时而午时时而日落,而且也不是每日都会来画,我只能巴巴地随时拿着桂枝随时准备着。慢慢地,他作画的时间有规律了,每日我午睡后饮过一杯茶,便能看到他到书房去拿笔墨纸砚,而且除了下雨,他每日都会去。

白日里他在荷塘边作画,夜间,我透过书房窗户的影子,总能看到他在看一本本的小册子。他从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他的书房,我也不敢。

他书房前有一株老桂树,我时常有意无意地在桂树下练舞。我穿上那时扬州姑娘最流行穿的水袖舞裙,画上扬州姑娘最喜欢画的梅心妆,在他书房前一舞就是一个时辰。

每每我舞得精疲力尽,他的书房仍灯火通明,他书案前的影子也不曾动过一动。我盼着他回房间休息时能看上我一眼,可他却有夜宿书房的习惯。可我仍然每天都在他书房前练舞,或许,他今夜就会看到我呢?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我乐在其中。

一个月后,他从石府门口抱回一个昏迷的女子,据说,她仰慕石洌风的才华,在府外苦等了三天三夜,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我斜眼望着躺在床上的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浓密睫毛下的双眼水盈盈泪汪汪,樱桃一般红艳的小嘴微微颤着,两腮的红晕将她的皮肤衬得晶莹剔透。三天三夜不曾进食不曾梳洗的人会有这样的精致妆容?

“每日慕名来石府的人数不胜数,能让石洌风抱进府的,你是第一个。”我走得离床远一些,抬手挥了挥扑鼻的脂粉味。

她嘴角一翘,哪里还有楚楚可怜的影子,她道:“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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