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若我如她（4）

本就在孤儿院生活过的林良是受不了这一个“无家可归”的词的。听见最心爱的人说出在自己看来这样黑暗的词，林良真的不能够不迅速地点头答应。
可是，接下来的这句“我对男子不感兴趣”着实是让自己手足无措起来。
如果说无家可归是黑暗的，那如风后来说出的这句就是绝望。没有给人留丝毫念想的绝望。
“说到底我和你的关系只是陌生人不是吗？”这句话说的地点是在乌镇。
“我对男子不感兴趣。”这句话说的地点是在上海。
地点不同，内容不同。只是这隐藏在话里的拒绝，这潜伏在话语深处的排斥，光明磊落，风扬跋扈，狂妄叫嚣。
如风是个如此聪慧的女子。她对自己这样讲就说明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说的直白点儿，就是说她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可是自己这样究竟算什么？这是不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林良，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吧。”如风用类似倾诉的声音说。
支峰并没有听见林良的任何话语。看样子是又沉默了。
半躺在病床上的如风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说，嘴角却极力下弯眉头紧皱的林良，难过地说道：“林良，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如果错过你我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男子。可是，我真的无法说服我自己接受你，接受爱情。你知道吗？去世的是我的继母，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很爱我，很是关心我。当我看着我妈满心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却还是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是真的更不敢相信所谓的爱情。”
“如风，有些事情你是需要相信的。你明白吗？”林良反驳。
“可是这个世界让我怎么相信？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心理的。”如风依旧是平静地语气在空气里开出了寂静的花。
“如风，我是没有过你的经历，可是我这二十几年的旅程也不是一帆风顺。我一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遗弃，我在孤儿院生活了六年。不知道我这段经历的人总是以为我这样幸运，我能够得到支董的赏识，我能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坐上公司的总经理，可是他们不知道六岁以前我过着是怎样糟糕的生活。如果不是我现在的爸妈把我从孤儿院领回来，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现在的我可能就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和中国成千上万的人一样，整日里为生活奔波，为人民币愁苦。可是重要的是我没有成为这样的人。这个世界虽然不容易生存下去，虽然有很多的无奈，可是我还是要感谢它，特别是在我被现在的父母领回家的时候。”林良这时第一次这样袒露自己的过去，袒露自己的内心说给一个女子听。
这样的话，除了和现在躺在沙发上假装睡觉的支峰说过以外，第二个人，就是如风了。
“这个世界教会了我爱。爱人，爱己。所以，如风，我也不想再把这样的感情隐瞒下去了。我是爱你，真的很爱，我想和你谈一段只有开始没有结束的爱情。希望你答应我好不好？”林良袒露完心扉之后趁热打铁，借着真诚交谈所带给自己的胆量把实话说了出来。
这算不算告白？这算不算男子对女子的告白？
算。
虽说没有那些花前月下的丝丝细语来的婉约和文艺，虽说没有那些煞费苦心的精心设计，只是这越是毫无准备越是这简约直白，越是能够表现出真诚。
林良的眼神里满是狂热地期待。他的脑子里开始闪现出各种画面：如风沉默的样子，如风满是犹豫的样子，如风颇为为难的样子，如风平静如初的样子，甚至是如风点头的样子。
“林良，别这样好吗？我所经历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对于男子，我可能会存在偏见，可是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不想让你从我的世界中消失。如果是恋人，我真的认为我们相处时间不会很长就会分道扬镳，爱情这东西最难掌控，最不可靠。所以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定在这样危险的层面上。你清楚我的意思吗？”如风并没有直接回答，可是聪明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样的含蓄的拒绝。
“危险的关系？”林良真的不知道如风对爱情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这一刻林良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如风是如此的陌生。自己从不了解她的过去，从不知道她这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就是凭借着自己都不清楚地理由凭借着自己都搞不清地感觉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情，决绝地认准了，爱下去了。
如风的内心是如此的曲折，只是自己能怎么办？她说爱情是危险的，她说对男子不感兴趣，她内心的黑暗如此庞大，自己要怎么办呢？
她对爱的冷，都要完完全全冰封自己对爱的一团火热了。
“都怪自己的性格过于孤僻，所以我的好朋友只有北落这一个，至于男性朋友是一个都没有。我们之间做朋友好吗？在我看来，朋友的关系是最稳固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的好好的了。妈妈去世后，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包括现在，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你很信任，所以我才会提出来去你家住一段时间，权当是让自己静静吧。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你就在上海帮我再找一处行不行？”如风自己把林良之前垫在自己身后的枕头往上挪了挪。
“你住我家就行。爸妈也在上海，不过和我不在一起，我的房间不算小，你在我这儿住着想住多久都没问题的。”林良说，“何况你在外边住，我不放心。”
何况你在外边住，我不放心。
这句话，如风明明是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她像是极力不想让自己卷入这场爱情中似的，她转头望向了窗外。
林良懂她这个动作下的含义，只是人总是这样，不对，应该说求爱的人总是这样，他们在告白后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或是否定的回答是不甘心的，是会觉得有些不痛快的意犹未尽之感。哪怕是告白失败了，真心爱着某某的某某某也会一直追着询问理由，不肯放手。
林良是这样的心理。他不甘心地问如风：“如风，我们只能做朋友吗？”
如风听见了这个问题，她还是把头转向了窗户那边，不做任何表示。
“如风，回答我好吗？我们是不是只能做朋友了？”林良再一次地询问。
如风望向窗户的脸上有了明显的为难。
林良见状，一把抓住了如风纤细的右手，似乎是握着太用力了，再加上之前的烫伤还是有伤口存在，如风感觉到痛把脸转了过来，这一刻，她和林良的眼睛四目相对。
如风看见了林良眼睛中的自己，面容憔悴，表情略显惊讶，一时间如风内心里想起了这样的话：林良，你那样优秀，适合你的长相好看的能力出众的应该很多啊。我算什么啊，我只不过是一个不是很知名网站的写手，我没有稳定的工资，我没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自己我都不懂得如何照顾更不用说照顾别人了，再说我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你喜欢我有什么用呢？我不仅不能帮你完善生命中的不足，估计还要给你惹很多的乱子吧。算了，我还是希望你好，至少过的要比我好。
“林良，我......”如风准备开口说抱歉。可惜的是没有讲出来。哦，不对。应该是幸运地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支峰醒了。他在关键时刻醒了。
上面发生的一切支峰一五一十地不都是清楚嘛，这个过程中支峰表面上假装的如此平静，安静地酣睡着，其实心里是真的替自己的好哥们儿捏了一把汗。特别是在最后林良一遍又一遍地想要在如风面前想要就在现在得到准确地答案。林良自己还不了解嘛。他现在是有些着急了，太急了。
“林先森，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支峰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林良随即放开了如风的右手，如风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转过头望向窗口这边的沙发处。
之前一直安躺在那里的男子现在正看着自己。如风温柔的目光在他身上慢慢扫了一遍：他和林良不同，虽说眉宇明朗，眼睛有神，鼻梁高挺，下巴瘦削，可是可能是他身上这身浅绿色的休闲运动装的缘故吧，如风怎么看都觉得他透露着一股孩子气。
“你小子，醒了。”林良还没有完全脱离之前自己和如风独处的场景，向支峰打招呼时有些不自然。
支峰无视掉这个小细节，把眼神从林良那儿挪到如风的身上。
“如风吧，你醒了。怎么样？你不知道之前林良这小子可是担心坏了。”支峰说着露出了六颗牙齿，像是孩子般表情真诚，让人觉得可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