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援助之手

“婉儿姐姐一直很想有机会能够知道，当年那个男孩为什么会没有留下任何一句告别的话，就突然消失不见，许多年来也音讯全无？她说她找过他，四处也打听过他的下落，便毫无所获，我想，婉儿姐姐就是走了，也只怕是带着这个永远的遗憾离开。”莫小七重重叹了口气。
冷君濯听得震惊，听得心里难受，“她真的还找过那个人？”
“怎么？冷大侦探是不相信我家婉儿姐姐是这么善良这么深情专一的人吗？还是你在怀疑我如今故意在你面前说谎？”莫小七突然有些生气，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什么意思？似乎不相信她似的。
明明当年，错的是他，一声不哼就离开消失不见的人是他！
凭什么不相信她去找过他的事实呢？
“不，我不是这意思”冷君濯见莫小七生气这才沉声答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我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记得那些事情。”
“什么意思？冷侦探，难不成婉儿姐姐口里的那位少年，就是你？”
其实就是你，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你！
莫小七如此试探，也不过是为了逼冷君濯说出当年的事情经过。
冷君濯堪堪低头，神色凄楚，良久这才应道：“没错，你们口里的那个一声不哼就消失不见的人是我，没错，就是我！我和艾婉，我们是旧识，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所以，是我刻意隐瞒了我和她的相识，故意没说，当然，这只是为了办案方便和需要而已。”
“那冷侦探，你当年对艾婉姐姐，你……”莫小七声音哽咽，有些问不下去。
或者说，真相接近，她有些怯弱和害怕知道那个真相。
因为有时，真相都是残酷的，无法让人接受的。
就像当年那场少男少女的初恋情-事，也许只是一时的新鲜迷-恋，相互吸引，那阵子新鲜劲过了，就再没有别的价值。
“我对不起她！”冷君濯凝视着墓碑上那笑颜如花的年轻女子照片，笑容哀伤。
“当年，我不是故意要一声不哼就直接消失不见的，那会儿，我家里出了些事情，然后我又不得不尽快办理转学，离开生活的这个城市，那时年少，很多事情我无力去改变，甚至还不懂得要努力争取，走的时候，很仓促匆忙，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什么都没有交待，连道别也没有，我就被我的家人带着出了国，从此就在大洋彼岸飘荡。”
当年的这段匆匆而逝的美好过往，何曾不是他心底深处的遗憾呢。
“原来如此”莫小七悄悄伸舌吐出一口闷气，幸亏，幸亏事情不是她所想像的那股残酷……
所幸，现在这种真相，她还能接受。
“也许我该早点儿回来的，若是能再早一点儿，兴许我还能和她有机会见上一面，还能亲眼看看她，听她在我耳边说说话，只是，终究太迟了，太迟了……”
他喃喃自语，面带愧疚和懊悔。
莫小七眼眶潮湿起来，年轻时曾用真心爱过喜欢过的少年呐，原来你也和我一样，都心怀着最虔诚的心呢。
原来，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呢。
原来，你曾真正喜欢过我，在乎过我呢。
墓地里的气氛，有些低沉而哀伤。
远处的天，在这个时候乌云笼罩，黑压压地一片，令人窒息而沉闷。
看来，要下雨了呢。
莫小七在一片沉闷里语调豁达地劝慰道：“冷侦探，你不必太过介怀的，我相信婉儿姐姐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你在她离开人世后还这般惦念她，肯亲自来参加她的葬礼，肯送她最喜欢的百合花，肯来清冷的墓地里陪陪她……她一定还是很欣慰，很感激你的。”
“只可惜，我现在能为她所做的太少！”冷君濯面色沉痛。
小雨如丝般下了起来，并不大，只是天地之间渐渐笼罩起一层雾朦朦的水汽。
“冷侦探，下小雨了呢？”莫小七仰头望天，嘴里喃喃。
可是，冷君濯却像浑然不知这细雨飘了起来，也似没有听到莫小七的好心提醒，只是笔直地站在墓地里，对着墓碑神情庄穆且认真地说道：“艾婉，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亲手为你把那个肇事的司机和车子都找到，我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接受应有的审判！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的，你也不要等得太心急，相信我能办到，好吗？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也许是最后一件事了呢。”
莫小七鼻间一酸，她离他并不远，所以这些立下的誓言，她全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艾婉，你何德何能，在死了之后，还能有这么个年少时的恋人如此惦念，如此为你奔波呢。
该偷笑呢，该欣慰呢。
“婉儿姐姐是相信你的，她从来都相信你的能力，你要做的事，总是能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她没想到，这一次墓地巧遇冷君濯，居然还能发现这么多令她感动的从前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了呢，冷侦探，咱们下山去吧？要是再不走，雨大了，咱们都要被困在这半山腰出不去了呢。”雨越下越大，已经打湿了两人的发丝，莫小七不得不再次好心提醒冷君濯。
这一回，冷君濯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再坚持。
通往下山的路，已经被细雨淋湿，不太好走。
冷君濯身形高大，腿又长，一马当先在前面领路，风风火火地朝山下奔走。
“哎哟”莫小七可就惨了些，一不小心，脚底一滑，结果就直愣愣地滑向了路边，摔了个四脚朝天，很不雅观的姿势。
“怎么了？”冷君濯听闻惊闻声这才回头，“抱歉，对不起，我刚才只顾着自己在前面赶路，路太滑，不好走！”他不得不沿原路重返回来。
莫小七面色堪堪，这一摔，不仅摔疼了她，而且还摔得她形象全无，真可谓是在冷君濯面前出了一个大大地的丑。
丢死人了！
她咬着唇，无比懊恼自己的没用和不小心。
一个女孩子下雨天里摔成这样，毫无形象，可真是没面子呢。
“来，把手伸给我，我在上面拉你一把，看能不能先站起来？”冷君濯几步赶回莫小七摔倒的地方，向莫小七友好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她拉她一把，墓地里的巧遇，再加上他们对艾婉都有一份共同的怀念，所以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冷君濯不可以对莫小七的摔倒置之不理。
更何况，他面冷，其实他心善，心并不冷。
莫小七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出丑了，对方居然还能倒回来愿意拉她一把。
他的大手，就在她的面前不远处伸着，只等着她把她的小手搭上去……
这是牵手吗？从前年少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未曾牵过他的手呢。
她犹豫着，矜持着。
“怎么？摔得很严重？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吗？”她迟迟没有动作，却让冷君濯越发地担忧，以为她真摔得严重，都起不来了。
“不，不是……你等我一下”莫小七面皮儿薄，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那些心思，镇定了心神，试着单手扶地，将另外一只腾出来的空手，向那只大手伸了过去。
她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轻颤不已，掌心的热度，好像一下子也驱走了她指尖的凉意。
“是不是有点儿冷？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有，你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呢？”冷君濯细心地发现了莫小七的异样。
“没……没事”莫小七结结巴巴地摇头。
“那我现在拉你上来？你小心点儿！”冷君濯在确认她并无不妥之后，手腕往上一使力，就把莫小七连拉带拖的，给从下面的滑地拖了上来。
细雨菲菲，莫小七再抬头望向冷君濯时，这才发现他的眉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湿，濡湿成了一片。
不过，哪怕这样，也丝毫不掩他逼人的英气。
“你试试看，还能走吗？咦？那是什么？还要的东西吗？”冷君濯突然手指着刚才莫小七摔下去的路边，那路边掉落了一叠报纸。
这叠报纸，正是莫小七摔下去的时候，从她随身的包包里倾倒出来的。
正是之前她在报亭，找报亭老大爷买的登了招聘启事的报纸。
“哦，不要了，那些都是看过了的。”莫小七回头看见那些零落在地上已经被风吹得散开的报纸，更加的窘迫。
头，垂得越发地低了。
真窘，今天究竟是什么倒霉日子呢，看来下次她要出门，真的要事先先翻翻看黄历，选好日子再行。
“你买这么多报纸做什么？”冷君濯冷眸微眯，“难不成你现在在找工作？”
这么多种类繁多的报纸加在一起，只能说明这一个问题。
莫小七已经无脸再见人，偏偏这人还要继续追问，只得闷声闷气不太利索地答道：“嗯，我原先的工作已经辞了，这两天正在找新工作，还没有着落。”她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如此丢人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件丢人的面让他知道。
“哦”那人粗声应了一下，“能自己走吗？”好在，他很快便不再纠结于报纸和工作的事。
“我能行的。”莫小七硬着头皮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