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儿?
莫小七的第一念头,就是赶紧躲一边去。
可是,她心里一慌乱,脚下就更慌。
结果这一慌之下,脚底下一个不慎,就踩上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那枯枝被她的鞋根一踩,就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墓园此时四下里寂静,这断裂声,就更显得突兀清晰。
这声响,自然也惊动了前面墓地的年轻男人。
“谁?”那人一声凌厉的喝斥声,随即整个人也快速地转过身,循着声源处望过来。
明媚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利索的短发上,点点金色的光芒闪现。
不过,这人的脸上,却是不悦的,被人意外打扰的那种不悦。
“是你?”冷君濯在看向来人之后,微微露出了惊奇,脸上的不悦,这才有所缓解。
“哦,那个……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儿”莫小七面对在墓地巧遇的冷君濯,不知该说些什么显得有些无措。
“你也来看她?”冷君濯微眯起眼,认真地神视起莫小七来。
“嗯,顺路,所以想上来看看婉儿姐姐。”这谎话说多了,如今莫小七说起谎话来,可以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也是过来看看她而已。”冷君濯淡淡地回了一句,就重新再转身,面朝墓地。
盯着这具年轻的背影,莫小七心情复杂莫明。
她从拐角处慢慢走了出来,轻轻地走到了艾婉的墓前。
墓前,有一束最新鲜的百合花,开得正盛,圣洁的白色,与周遭的劲松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格外的扎眼。
两次见这男人,两次这男人都是买的百合花。
这百合花,看来是送给自己的呢?
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真奇怪呢。
作为一名名声大震的大侦探,不是该手边有很多的案子需要侦破和处理吗?为什么这个大侦探,居然闲来无事跑到了墓地来偷闲?
她正兀自胡思乱想着,不料,身边清冷的声音传出,“看样子,你真和她的关系很好。”
“嗯?”莫小七一时未能意会。
“我的意思是说,你和艾婉的关系一定不错,否则的话,你也不会今天上墓地来看她来了!”冷君濯耐着性子解释道。
“是啊,我们以前的关系是很不错呢。”莫小七闷闷应答,心里不知怎么的,冷君濯就站在她身旁,两人之间几乎相隔不足一尺的距离,可以说她只要轻轻一伸手,甚至就可以轻易地触到对方的衣角。
心内小鹿乱撞,她一时头脑发热不知怎么的就鼓起勇气问道:“冷大侦探,你和艾婉姐姐的关系,也很不错吧,看样子应该不像是因为案子才认识的,对不对?你们以前就认识?”
上一回,她没有机会问,也不敢问。
可是这一次,老天居然又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他们在这个墓地巧遇,她实在很想通过侧面打听一下她想知道的事。
冷君濯不说话,莫小七低垂着头,心知自己越规了。
不该问的!
真不该问的,不是吗?
也许,他每次一束百合花,只是纯粹的礼仪,毕竟是来看望故人的,买束花,会更体面些,也许是顺路刚好经过花店,这中间,并不代表着什么深层的含义。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知无趣想要开溜时,不料,沉默良久的冷君濯突然又出声道:“没错,我和她是旧识,记录她的案子的卷宗经过我手时,我看到了她的名字,我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呢,只是我还是想来亲自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结果我来了,但是,我却绝望了。是她,死的就是她!”
说到后面,他的情绪竟出现了少见的波动和激烈。
“那你们既是旧识的话,以前是什么关系呢?单纯的朋友,还是……”莫小七聪明识趣的在此停住,剩下的答案,她想亲耳从这个男人说出来。
因为,那是对她和他过去的那一段美好岁月贴上的标签,或者说她希望这是一种肯定,一种对她和他曾经感情的肯定。
“你和她既是很好的姐妹关系,又是邻居,你有没有从婉儿嘴里听说过我的名字?”冷君濯眼神灼灼地扫过来。
莫小七心虚,不敢抬眼与对方直视。
“好像没有呢,婉儿姐姐一般很少和旁人讲这些私密的事。”
莫小七小心翼翼的‘用词’,眼角的余光,她注意到冷君濯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暗沉下去。
他这是失望了吗?
“不过,婉儿姐姐说过,以前她很年少的时候,好像特别喜欢过一个男孩,她和我说过,那个男孩很优秀,对她也很好,她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段日子特别的开心……”
冷君濯的脸色,又渐渐由沉转明,眼中有了一丝光亮的色彩。
“还有呢?”他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她的事呢,关于她认定的,她和他这间关系的事呢。
“好像后来,婉儿姐姐有一段时间很是伤心难过,还时常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结交新的朋友,她偷偷和我说,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突然不见了,就好像一下子从整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她不甘心去他的年级里打听,从别的同学那里辗转得知他是转学了,但是具体转到哪里,却无人知晓。她说她也不知对方的家住在哪里,因为她根本之前就没有问过对方,学校里没人,家庭地址也不知道,就这样,一下子断了所有的联系,婉儿姐姐等啊等的,等了好久,半年,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最后终于等成了绝望,不再抱任何希望,那男孩若是有心,为什么临别的时候,不来找她道个别呢?也许只是一句道别,让她知道,他要走了,要去哪里,她也能放心,放手让他离开,不是吗?总好比让她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来得好。”
莫小七,也就是‘艾婉’,回忆过去那一段伤心难忘的过往,哪怕到了现在,还是心存结蒂。
因而,她用如今莫小七的身份,再次向这个男人侧面质问打听当年的事情,只希望可以具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当年为什么要突然不告而别。
只是,想要个真相,或是说法而已。
哪怕是迟来了这么多年的说法,她还是想知道。
然后,还自己青春一个句点。
能无悔,自然是最好!
“她真这么说的吗?”冷君濯声音沙哑,眉宇之间纠结成结,阴郁浓得化不开。
“嗯,是婉儿姐姐亲口告诉我的。”莫小七点头十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