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支持换心

“你们家属自己商量着办吧，反正要做决定需趁早，要知道虽然我们医院方面已经对死者的尸体，做过一些必须的处理，但是，也不宜过久！”先前那位医生好心地提醒道，“你们商量出结果来以后，再通知我们就可以了！”
人家医生也只是出于好心的建议，给他们家属一个最合适的意见罢了。
至于最后的决定如何，还得看艾家人自己的决定。
医生显然也明白这点，稍稍提醒之下，就不再多说。
当医生走了之后，容凯神情沉穆盯着犹豫不决的艾父恳求，“伯父，你早点儿做决定吧，不然的话，晚了，就算你恳让医院移植，也恐怕时间上面晚了，来不及！”
说完，也不好多劝艾父，只一个劲的悲伤不已，“哎，可怜的婉儿，你若是还在的话，要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你的妹妹薇儿健康平安的话，你肯定也是十分愿意的，你在世的时候，和你妹妹薇儿姐妹情深，虽然偶尔也有口交争执，但是你还是很疼她爱她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他哀鸣个不停，艾父傻愣愣地站在小女儿的床边，耳边听着这些话，揪心得无法言说。
“我一会儿找孩子他妈一起再商量商量！”这一回，他的语气有了丝软化。
容凯面上不动，听了这话，莫名地欣慰。
艾父脚步颤颤地离开了小女儿的病房，又颤颤地前往妻子的病房。
一病，就病倒两个。
哎，他这辈子真是作的什么孽！
莫家的家人陪在艾母的床边，艾母经过紧急抢救之后，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此时靠在床头正在休息，但是神情还是难掩失去女儿的悲伤。
艾父颤颤地不知如何开口，立在门边，脚步跟生了根似的。
倒是莫父眼尖，率先瞧见了，关心地问道：“薇儿情况怎样了？”
艾父这才答道：“薇儿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她只是心脏不太好，情绪有些过激，受了些刺激，心脏一时承受不住，这才发了病。”
“没大问题就好！”莫父也是知道艾家小女儿艾薇的心脏病病况。
只有莫小七沉默着，面上毫无轻松。
“只是，有个事情，医生说要我们家属好好商量一下，做个决定。”艾父吞吞吐吐艰难地开口。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隐瞒这件事。
这事关小女儿的健康平安，也事关大女儿的尸身是否得以完整。
他虽是一家之主，可是也难以轻易定下定论。
所以，他打算拿出来与妻子商量一下，现在正好趁着莫家的家人也在，人多好商量，一起都来讨论下究竟怎么办是最好的。
“什么事？”艾母感知丈夫要说的事，肯定不简单，否则的话，丈夫不会这么磨蹭说难以开口。
夫妻多年，这点的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莫小七’迷茫地朝着自己的父亲望过去，心下不安。
“来，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莫母见艾父的眼色也不太好，赶紧起身搬来了一张椅子。坐着，总比站着省力。
艾父坐下，莫母又端过来一杯凉了的白开水，艾父渴极一骨碌地仰头喝完，像是在积聚全身的力气和勇敢，这才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医生给小薇诊治以后，给出了个建议，小婉和小薇同是亲姐妹，血型一样，都是罕见的熊猫血，姐妹血缘相近，如今小婉已经不在了，如果她的心脏能和小薇的配对上，并且进行捐赠移植的话，那么小薇就极有可能经过手术重新恢复健康平安。”
艾父将医生的话，心情沉重地转述出来。
一室的沉寂，谁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对所有人的来讲，这都是个沉重的选择。
因为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必定会对不起另外一个。
无论是已逝之人，还是活着的不健康的人，终有一个人要做出牺牲。
莫小七眼角跳得不停，身形摇摇欲坠，若不是紧扶着她的莫天，用力地支撑着她，她想她一定会跌下去的。
唇色发青，她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
把她的心脏给妹妹？
她不是不愿意，那小薇是她的亲妹妹，哪个当姐姐的，不希望看见自己的亲妹妹活蹦乱跳的开开心心的，可是……
她颤抖地看向艾母，自己的生母。
都说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想知道，母亲到底会做怎样的选择？
艾母却是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奔涌而出，整个病房内，都是压抑的那种哭怆。
“哎，这都是命！全是命啊！”无法解释的无法逾越的，只能归结为命运弄人。
莫母安抚着艾母，“莫要情绪再激动，小心又犯病了！这事儿要我这个外人说的话，我只能选择拿心脏去救人，小婉已经不在，她是真不在了！但是她的心脏还能有用，还能给妹妹小薇，有了这颗跳动的健全的心脏，妹妹小婉就可以从此摆脱病魔的困扰，做一个健全的和普通人一样的人。”
为人父母的，对子女的疼爱之心，都是一样的。
只是逝人已矣，活着的人还需要坚强！需要为活着的人更多的考量！
莫母一席话，清晰地提醒着莫小七，混沌的思绪里，渐渐清晰明朗。
她是姐姐，小薇是她亲妹妹！
何况她已死，已死之人还要一颗心脏做什么用？
与其如此，还不如给妹妹，最起码能帮到自己的妹妹，不是吗？
容凯从门外冲进来，痛哭滚涕地哭在了病房的中央，“伯父，伯母，小婉是你们的女儿，可是小婉更是我即将迎娶的妻子，我爱她，和你们爱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她离开了，我也很难过，也很伤心，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因为噩梦惊醒后，所有的一切，还会重新还原于现实，我宁愿相信她从未离开过。”
“我恳求将小婉的心脏，移给小薇！因为小婉若是还有一口气活着，能回答的话，我想她一定会笑着说她很乐意的，我在这里就替小婉恳求您们二老！”
容凯声声泣泪，字字动容。
艾母的眼泪，流得更汹涌，艾父张着嘴半天，终无法吐出一个音节。
手心手背，大女儿，小女儿……
莫小七的眼前，模糊成一片，是被自己的泪水给冲涮的。
是的，她愿意！
容凯说得没错，她真的愿意！
不过，在她还来不及说愿意之前，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俊朗的身影，一晃而进，快如闪电。
这人，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人，来人居然是冷君濯，冷大侦探。
“她会愿意的！”
冷大侦探突然无声无息地闯进来，然后又无头又脑地说话，刚开始大家都意会不过来，待一细想，这才终于能明白冷大侦探言简意赅的话里意思。
冷大侦探的意思是，想来死者身为姐姐是应该愿意在自己死后，把自己的心脏给自己的妹妹的！
只是谁也不曾留意到，冷大侦探在说出这句‘她会愿意的’时的复杂心境。
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要难受，不是恶心，是难受！
那是她的心脏啊，是她身体里的一个小小的不可或缺的脏器！
从她身上取心脏，意味着什么，他再明白不过！
意味着，死得很惨的她，在死后还要接受手术解剖刀的解剖，还要被掏心！
如果这人不是她的亲妹妹，至亲的亲妹妹，他想，他一定不会疯狂地跑出来说这句疯狂的疯话。
他虽不信奉什么死后保有全尸之类的鬼话和言论，可是，他还是不愿她，哪怕是她死后，再承受这些伤害。
她虽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但他潜意识里，就是不愿。
但是站在他家人的立场，他又不得不舍弃自己对她的疼惜，当然还有自己的一已之私念。
依他对那人的了解，那人如果还有口气在，她会笑着答应的。
因为那是她的亲妹妹啊！
她曾说，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呢。
那时，她还年少，还不曾能有保护妹妹的勇力，就已经这般疼爱这个妹妹。
只怕这么多年不见，她疼这个妹妹，只会更疼爱更怜惜！
所以，她一定是愿意的。
“冷侦探，你……”艾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这种场合容许他也呆傻一下下，缓冲一下。
“相信我，她真的会愿意的！”冷君濯一脱口，莫名就说了这句。
他那时的表情，再认真坚定不过，连让还有些迟疑的艾父，都有些信服。
“是的，我和艾婉姐姐从小关系便比较好，她待我也如同妹妹一般，依我这个邻家妹妹对她的了解，我想小婉姐姐肯定也会愿意的！小婉姐姐最是善良，最是温柔和聪慧！小婉姐姐的离开，虽是天大的遗憾，可是，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离开，自己的心脏还能给妹妹带来健康平安，她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欣慰的！”莫小七终于受不住地站出来支持换心脏。
“熊猫血本已是十分罕见的血型，要在这罕见的血型里面，再寻找合适的心脏，那这机率，等于没有。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小薇姐姐恐怕再也不会有康健的一天！”
“是呢，是呢，瞧孩子们说的都在理！这人死不能复生，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我们得多为活着的人着想，对不对？这小薇的心脏不好，时不时地都要发作一下，给她换心再合适不过！”
艾母本身也有心脏病，只是她的年纪，她的身体条件，早已经过了不允许手术的要求。所以，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没有提到她。
而她自己本身，也是不会和自己的小女儿争抢什么的。
相反，如果有合适的，她会一定先考量小女儿。
她老都老了，对自己，早已经绝望，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好，平安健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