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谁,谁
“那这孩子想来是一定要被打掉的了。”抬下一个舞者扇子的看客补充道。
“说的是呀!当时撒托也是让御医打掉那孩子,但是御医不敢,他说要是这孩子没了,熙贵妃也会没了的。”
“就这样,熙贵妃被安排打了漠上最冷的苍狼山下生产,产下了一个男婴,随后嫁入了九黎王朝。”
“原来如此。”发着和其他听众一样的感叹,不想母妃居然还有这样一段。
从茶馆出来已近黄昏,有些晕乎乎的羽裳,以及刚刚睡醒的墨舍利,在唯一清醒着的罗张带领下回了皇宫,一路上三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时至今日羽裳才知道为什么母妃时常会唉声叹气,为什么无心去争后位,为什么一定要拦下了自己亲自抚养,原是他曾经那样爱着那个男人,那是不是说曾经自己的亲生母亲也那般海誓山盟过,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同病相怜。
一直思量着到底谁是熙贵妃孩子的墨舍利,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回宫,她要回去看吏部的通告文书,他要好好研究那个高老头话中的人,她等不到明天听高老头说了。
他们到底还是不知道高老头讲的是谁,因为蚺州一个巨贾的宅子莫名的起了火,大家都在忙着扑火救人,而她这个王后忙着与大臣们商量着要怎样才能提高乌托族人的安全意识,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终是没有等到王巡视九州在暴露真容,提早的和大众打了招呼。
身为现在蚺州的老大,某只小姑娘忙的不亦乐乎,一会去看看那被火的房子,一会去监督灾后重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熙贵妃疼爱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活泼又快乐一时半刻都静不下来的小公主。
聪慧、不会欺压人,懂得体谅与关怀的大度与母性,是蚺州人对她的印象,那一瞬间打入了乌托族人的心里的当家主母的形象,是那么的光明与正能量,他们知道这会是一个好的主母,他们拥戴她,也将用着生命去保护她。
而经历过长久的孤独的羽裳,一瞬间被这么多人包围在身边,她很满足,也很充实,她多么感谢皇上让自己嫁了过来,这是一个多麽团结的民族。
但她终究还是个女子,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子,所以必然少不了缺点,那就是——蛇,那个乌托族的圣物。
前几日,家中失火的巨贾,为了感谢王后的慰问,很虔诚亦很真诚的专门派人去漠上高原花了千金捕到了一条金赤练。因着金赤练有着金红的文耀,甚是少见,所以一直是乌托族贵族的私人珍藏,凡人是见不到的。
但是想不到却生生被王后嫌弃了,而且还把王后吓晕了。
谁人知道当羽裳高高兴兴地打开盒子时,那小蛇正兴奋的噗呲噗呲的吐着信子,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我知道这你们爱蛇,不是说只有生的时候会养吗?但是怎么还会将这个当做礼物送人呀!”东宫的贵妃榻上,羽裳蜷缩成一团抖着声音说着。
墨舍利同情的倒了一杯热茶给羽裳,其实自己在陪着小姐姐来蚺州时就知道她是怕蛇的,但想不到这么怕。哥哥近身可还养着一条巨蟒那!这可肿么办。
“喝点热茶吧!”
“你们都不怕的是吗?”双手颤巍巍地捧起碗,羽裳可怜兮兮地瞅着墨舍利,期待墨舍利可以告诉她说‘其实他也怕’,但是看着墨舍利一脸‘我很厉害,我不怕的表情’,羽裳就摘掉自己这是在痴人说梦了。
果不其然,墨舍利的回答真是这样。
“小姐姐,其实这金赤练是很难得的稀罕物,等你驯服它,就知道其实她有多可爱了。”
“什么?你说什么?难道它不是已经驯服过了的吗?”听到驯服那个词的时候,羽裳脑子就开始发麻了,仿佛整个天灵盖都要翘起来了,这居然还是一条没有驯服的家伙。啊!!!
看着小姐姐的表情,不甚了解其意的墨舍利,竟当起了好好夫子为墨舍利普及知识。
“是呀!这近身的蛇是一定要吸食了主人的血,才会听从主人的话,怎么能让他人驯服那?”
瞬间抖了抖的手,可想羽裳内心此时是多么的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还要用我的血,那不就是意味着要它来咬我吗?’“让我去死可以吗?”真是活不下去了,这是什么陋习,啊!陋习......“这……哈哈哈!”听着小姐姐的话,突然反应过来的墨舍利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辛苦,两张脸全涨红,最后还是没忍住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看着墨舍利笑的这么开心,羽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恼火的将身后的软垫一抛丢向墨舍利。
墨舍利也不躲就这么任她丢,自己则越笑越放肆,最后捧腹笑到坐在地上。
兴许是看着墨舍利笑的实在开心,羽裳竟然也笑了起来,就这样两个人笑到了一起,羞煞了美美的午后斜阳。
只是这不晕还好,一晕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现在全城都知道他们的王后怕蛇,每次只要羽裳出门,大家就自动将自己随身的小蛇丢出去,让羽裳感动的同时,又有些自责,毕竟这是人家几百年的圣物不该这样对待呀!
而终于班师回朝的某人,自然也听到了小妻子丢人的事情,这个小家伙竟然是怕蛇的呀!
暗暗收紧了自己怀中的锦盒,看来这个礼物还不是时候给她呀!
而皇宫里却有人因为拓跋钦要回来了而急的跳脚不已。
嘎相专门进宫来禀告,说是今早接到蚺州驿站的消息,一早就忙着送来了,算着时日明天下午应该就可以到了。
这一声羽裳一下子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要回来了。那自己....该这么办?想着那个在脑海里全无模样,但是早已刻进心中的形象,难言的激动似乎就要喷涌而出了。
慌忙的吩咐着食馆的人,去街上预备着最新鲜的食物,她要亲手为他准备一桌合欢宴;叫人打扫了房间,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住在这,但还是隐隐的期待着。自己是不是还要好好打扮一下那?穿什么哪?汉服还是蟒袍,是要穿的很正式,还是随意就好,不行,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能随意那?不能就这么随意呀!哎!要抹胭脂吗?要戴耳坠子吗?眉笔要描黑还是要描细一些,头发乱吗?要不要给挽成一个髻,需要叫墨舍利过来帮抓紧重新梳理一下吗?
看着羽裳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的墨舍利,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王已经进宫了这个事实。
一回宫他第一时间就想见到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好了,想明白她是不是也像自己这般想着对方。
但是他不能,理智告诉他天下为重,族里还有一众朝臣等着要向自己汇报,而且他不想穿着这身污浊的衣服去见她,忍了忍脚步坚定的迈向大殿。
等到拓跋钦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确切的说时间已近午夜,本来不想再去打扰她,但是听到下人来报说她为自己准备了一桌吃食的某人,腿还是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看着那一桌已经凉掉的吃食,他真的好忙呀!看来今天可能又不能来了吧!正准备下令撤下这些食物的时候,不成想却来报说王正在来的路上。
“啊。”猛地起身连茶杯也碰掉了的羽裳,来不及看自己仪表仪容是否妥当,也来不及装是自己,就睡意的将头发梳了一下,便匆忙的奔向门口。
兴许是跑的太急,一下子与来人撞个正着。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屋里的人会突然奔出来。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然后迅速的同时撇开头。
好想在看一眼这么办?刚刚那一眼自己都没有敢好好看看,其实也看到的足够多了。他好黑呀!是东洲的海风太烈了吗?还有那宽阔的肩膀、健壮的胳膊、结实的胸膛、瘦削的臀部形成有力的倒三角,本就身形高大,加上裸露出来全身紧凑的肌肉,即使包裹着都好像要炸出了一样,应该是在炫耀它惊人的阳刚力和无可匹敌的男性气魄吧?蓄势待发的就像一只机警的豹子,令人折服。
果然,如自己所料,她一眼就可以让人不虚此生,那宛如黑曜石般明丽的眼睛,欲说还羞,恢复了血色的红唇,拼命的让人想一吻芳泽。怎么办,自己是中毒了吗?
“咳,那个王,妹妹告退。”看着一进门就你侬我侬的两人,倍感存在感薄弱的墨舍利,无力的宣告自己阵亡了。
被找回思想的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面色都略带微红。
“奥,去吧!”看着屋里妹妹不悦的面色,拓跋钦开口。
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去的墨舍利,紧张的羽裳似乎在说‘你走了,我怎么办。’“王后,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看着面前羞得不行的小家伙,拓跋钦就是满心的高兴,挑逗的心情更甚了。
“不是,我.....请。”以为拓跋钦生气了,羽裳又不敢直视面前的人,立刻福着身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