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五十九.犹豫

多尔衮出征后，我无事可做，第三日，阿巴亥忽然传我进宫，拉娅一大早起来为我梳洗打扮，看起来，这个丫头似乎是比我还要紧张。
我看着她严肃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对她道：“拉娅，不要这般紧张，大妃是爷的额娘，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我，一丝丝的差错都不能有的样子对我道：“福晋，奴婢只是觉得大妃在对待您的时候总是和十四爷有了太大的不同，在奴婢的眼里，福晋是最好的，却不知道大妃到底为何要这般对您呢？”
我摇摇头：“傻丫头，你自是不懂她为何如此，却不知道在我心里，她怎么对我都是对的。”
拉娅只是个单纯的小丫头，她怎么会懂得那诸多复杂的事情，她只是在想，她的乌云珊丹格格明明是那般美好的女子，嫁给了多尔衮男才女貌，所以，皆大欢喜。
她也在想，大妃也应该庆幸得了这样一个好的儿媳妇。
她怎么会知道，阿巴亥十二岁嫁给努尔哈赤，她所在的乌拉部势力亦是不容小觑，她怎么会真的就这么安于做这样一个大妃而已，更何况，她为努尔哈赤生了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里，阿济格安稳，多铎冲动。他们都不适合成为她心中的希望，唯独多尔衮是不同的，他勇敢，有谋略，关键在于，在这众多的孩子里，他是最像努尔哈赤的那个。
所以，理所当然地，她希望他能继承汗位，不管谁挡着，她都不会手软。
却没有想到，阻挡这道路的，会是多尔衮最爱的女人。
收拾完毕，我们启程入宫。
再一次步入大门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我不再流连这里，不再害怕这里，这里，与我，除了姑姑之外，已然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阿巴亥的寝宫距离姑姑的有些远，我想着，希望这边能早早结束，我好去看看姑姑，许久不见，不知她怎么样了，真的有些想念。
阿巴亥还未用早膳，丫头通报过后我走进去给她行礼：“乌云珊丹给额娘请安。”
她微微点头：“你来的倒也早，找你来，也没什么事，既是十四不在府中，你就来陪陪我也好。”
“是。”
我们都还没用早膳，她招呼我一起用。
虽然是面对着食物，只是许多事情如鲠在喉，她不说，我好像也吃不下去。
沉默了许久，房间只能听得见咀嚼的声音，她终于示意丫头们退了下去，我直了直自己的背，便听见她道：“若是你，可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哼，真是一阵见血，不过她的角度找的真的是好，让我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说实话，我并不能保证自己到底会怎么做。
那毕竟与我现在是完全不同的立场。
半晌，我答道：“回额娘，儿媳认为，他觉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若有所思般摇头：“他觉得幸福又怎么样，他终究是应该成就一番霸业的。“叹气：“也罢，既是他执意选择了你，我也无法，只是你若阻挡他成就霸业之路，我定不会饶恕你。”说罢眼神犀利地看向我，带着些怨恨，与无奈。
我的心一惊，她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放弃吗？
我却知道，皇太极是最后胜出的那个人，若是她始终这样坚持，那么最终，只会是伤了皇太极和多尔衮之间的关系，皇太极称汗甚至是称帝之后，又怎么会真正地信任他呢？
想起历史上对多尔衮的那些评价，未免觉得有些心寒。
若是后来阿巴亥没有再做什么，也许会有一个至少不是伤害的结局，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在想，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不知怎么出的阿巴亥的寝宫，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姑姑的面前，她担忧地看着我，我勉强笑了笑，她拉着我的手：“傻孩子，若是真的不开心，就不要笑，在姑姑这里，不必勉强。”
许久不见，姑姑看起来憔悴了许多，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只是说没事。
她大概还是太孤单了，在这里，没什么人能够陪着姑姑说说心里话，我在的时候，她还能和我一起说说科尔沁草原的事情，现在，却连想念的时候都是孤单的。
想到这里，我对姑姑道：“姑姑，我今日不回去了，住在这里，您不会撵我吧。”
我调皮地眨眼，她笑道：“也好，今日和姑姑住。”
我在想，哪怕真的做不到什么，我至少在她身边，也是好的。、姑姑没有孩子，我亦没有了额娘，来到这里之后，她时常纵容着我，对我来说，她与我的额娘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晚上，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到阿巴亥白日里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也不禁觉得难过，她总是想着坐上最高的位置对多尔衮是最好的，却不想，他想要的未来，未必就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
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现在，和他一起。
转念想到努尔哈赤的态度，以及最后阿巴亥的结局，我在黑暗里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殉葬了，是的，她殉葬了。
那么，我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一夜睡得不够安稳，早早起来，却看见院子里正徘徊着的身影很是熟悉，没想到，竟是济尔哈朗。
说起来，我们这对老朋友，竟也这么长的时间不曾见面了。
将茶拿到外面去煮，他坐在我的对面：“早起来见大汗，听闻你昨日歇在了这里，便来看看。”
“许久未见，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都要解释缘由，我们之间，竟然生分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饮了一口茶：“单说这样香的茶，也不能说我们生分了。只是如今，看你到底是不如从前方便。”
“倒是你想多了，多尔衮并没有那样多的讲究。”
他点点头，欲言又止，我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何故这样吞吞吐吐的？”
“倒显得是我不爽快了，也罢，小玉儿，四贝勒想见你。”
我正倒茶的手颤了一下，茶洒出来一些，继而摇头：“不必了，我们，没必要再见了。”
门口的衣袂一闪而过，我知道他在，可是还是将有些话说出口：“他有他的天下，我有我的小家，我没有多大的出息，现在这样，已经足够。”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显得自己是情圣吗？我却只是需要一个不会放弃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