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再一次真心地去爱一个人,况且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朝代,面对着许多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问题。
在现代的那一场恋爱,因为付出的太多,所以到了最后,伤得遍体鳞伤,伤得体无完肤。
因为第一次爱得太用力,所以以后,无论是怎样的轮回,都带着一种恐惧不安的心理。
可是现在在我面前的选择就是,爱情就这么来了。
皇太极并不常常出现在我的院子里,现在的他,身份敏感,我们总该懂得避嫌。
可是常常遣小贵子给我送些礼物来,有时候是一枚小小的玉佩,有时候是一些小玩意儿,在这华丽的宫里,这些东西自然不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可是我细心收着,却觉得无比地珍贵。
因为关于爱情,大抵如此。
初春的风十分动人。
我正在院子里的榻上小憩,忽然感觉一个影子投了下来,挡住了本应该照在我身上的阳光。
我睁开眼,看见济尔哈朗站在我的面前,不知为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并未起来请安,只懒懒道:“您今儿怎么这样闲着啊?”
他并不回答,只说:“你倒是会享受,看来外面的流言蜚语倒是没有怎么影响到你啊。”
其实,我并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我的心思无非是得到努尔哈赤的宠爱,若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话,那就是科尔沁的愿望了吧。
我也不是不知道,多少人依然对阿巴亥和皇太极的事情议论纷纷,尽管努尔哈赤此前已说过要平息此事。
只是,悠悠之口,何以平息?
我笑道:“旁人说,就让他说去,所谓我口说我心,不说出来反倒是难受,当然了,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能说是与我完全不相干的,我至少能看出来,那些人,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他点点头:“便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与你说起这些事情,反倒显得我是狭隘了些。“我“噗嗤“笑了出来。
他也笑。
我们之间,很多事情,不用说,总是能够懂的。
季日娜端来了茶,我端给他:“新婚燕尔,贝勒爷可是紧张了,反倒是躲到我这里来了?““你呀,整日倒是以揶揄我为乐趣了。我的家事,似乎也不必我操心,自然有人操办。“他的脸色有些无奈,他说的那些人,我当然知道是谁,这门亲事,哪里有真的看起来那么简单呢?努尔哈赤又何尝不是看到了这门亲事能够给大金带来的好处:拉拢叶赫部,叶赫部和科尔沁一样,都是努尔哈赤争霸这天下需要借助的重要力量。
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济尔哈朗始终对乌其格如此介意。
若不是因为这个,就凭当时乌其格对他的帮助,他们之间至少是会幸福的,不管有没有爱情。
我辍了一口茶:“据我看,乌其格对你倒是真的在乎,你又何必,这样介意?““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四贝勒对你可是疼爱有加?“我啐了一口:“你还说我揶揄你,今日跑来,难道不是专程来嘲笑我的?““好了,算我错。只是小玉儿,我只是告诉你,好好珍惜,四贝勒从不曾对他人这样上心过,我早就说过,他对你是不同的。“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曾见过那样温柔面孔的他。
如何不该珍惜?
济尔哈朗对我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皇太极的额娘孟古姐姐还在,努尔哈赤对这个孩子也是疼爱极了的。
那时候济尔哈朗的父亲舒尔哈齐企图篡夺努尔哈赤的位置,被努尔哈赤处理,连着一些参与其中的哥哥,也未能幸免,甚至是济尔哈朗,还好,皇太极的解救。
济尔哈朗回忆说,那时皇太极也没有多大,并未参与政事,他却闯进努尔哈赤处理政事的地方,一个个头磕在地上,求着努尔哈赤放了济尔哈朗,最后,额头红红的,那样子,让人心疼,后来,加上孟古姐姐求情,济尔哈朗才被留了下来。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情景,闷声不语。
我明白,年少时的情谊,该是多么令人难以忘记,又是多么珍惜。
那么小的孩子,却懂得留下自己在乎的人。
我在乎的人,我又怎么会因为流言蜚语而放弃。
“因为你是不同的。“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
你可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你才是真的不同的。
我就像那一只蝴蝶,千辛万苦飞越过沧海,只是因为知道,沧海的这一边,有你在等待。
我和皇太极的事情,没有几个人清楚地知道。
对大玉儿,我时常有愧疚,可是无奈,却不会因为她而放弃。
而我最怕伤害的人,是多尔衮。
听人讲,历史上的他,凶狠、好色,可是在亲眼所见之后,我知道,这些无非都是后人的诟病罢了。
我眼里的他,真诚、善良,是个很好的男孩儿,如果是在现代,会被很多女孩子宠爱的那一种,我从来不想伤害他。
我知道他有野心,那个位子,也是他的梦想。
可是我还能确信的是,阿巴亥陷害皇太极的事情,与他无关。
因为他太磊落,在他眼里,那个人,是他的八哥,就算是他们都想要争夺那个位子,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这样的他,我舍不得伤害。
我更怕,他会因为我,与皇太极互相伤害。
这是我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发现,原来我是真的会恐惧的。
因为有在乎的事情,有在乎的人,所以不愿意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