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安老太君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睛看也不看祁墨,走进来后到安君业身边坐下。也没开口说让祁墨坐下,祁墨一时不知道该站着还是该坐,就垂首待在那。安君业看在眼里,心疼祁墨,让她赶紧坐下来。然后问安老太君:“母亲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花祁墨在她对面坐下,安老太君面色不愉,但是也没说什么,就当没看见她。听到自己儿子在跟自己说话,脸上才有笑意,接过身后嬷嬷递来的手,帮安君业把手指上站着的虾酱擦干净。
“怎么我这当娘的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安君业有些尴尬的看着安老太君还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
“我是想来跟你说,颖儿那丫头的教习先生,家中有事,以后可能都不来了。颖儿来找我说想要华先生来教她,怕你不同意才托我来问的。”安老太君收回手,把脏了的帕子递给嬷嬷,这才正襟危坐。
安君业奇怪,不就一个教习先生,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安老太君却是看出了他的不解,扫了正在吃饭的祁墨一眼,眼神轻蔑:“你不知道,那个华先生出身世家,又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而且为人耿直不阿,脾气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京中有多少家族的人挤破头都想把她请到家中去……而且这华先生还有个爱徒,你也认识,是柳国公府的嫡小姐柳绥辛。”
对面的祁墨拿筷子的手一顿,怔了很久,才重新握着筷子扒着碗里的饭在那边数。安君业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他转头看了祁墨一眼,怕她想起以前的事,又看她低着头,也没再吃饭,就怪母亲怎么当着祁墨的面突然说这些。
那华先生再好,他也不会让跟柳绥辛有关系的人进府的。当年那件事,祁墨背了黑锅已经够委屈了……
“还是换一个人吧,天下教习先生多得是,颖儿想要几个我就请几个,何必非要那一个先生。她自身资质若是好的,又何必一天到晚的换先生。”安君业沉声道。
安老太君一噎,自己儿子居然这么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她,心里一寒。好不容易扬起的笑脸瞬间阴了下去,她转头瞪着花祁墨,都是因着她的原因。
这个安君业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她一直就不喜欢。安君业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祁墨的真实身份,所以老夫人一直以为是安君业在外头跟人有了孩子,做得出这种事,孩子的母亲肯定是个不干净的。一早开始对祁墨的印象就很不好,后来安君业又把花祁墨放到了大夫人的名下,成了相府的嫡女,更是和他吵了一架,两人还因为这个生分许久。
从那以后,对这个孙女的厌恶是越来越深。
她嗤笑一声,看着花祁墨:“颖儿好歹是我们相府正经的嫡长女,自幼就循规蹈矩,温婉待人,哪像有些人三天两头往外跑,嚣张跋扈……”
“母亲。”安君业放下筷子,厉声打断她。
想着祁墨还在自己身旁,又怕自己帮她出头,反倒让老夫人更加讨厌这个孙女,就耐着性子说:“母亲,我知道颖儿好,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疼她呢,只是教习先生这事,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你就不要在劝了。”
“不行,这事颖儿求了我好久,我既然应下了就不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请华先生过来,今儿我不是来同你商量的,我是来和你说一声。”安老太君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看着两人越闹越僵,祁墨扯了扯安君业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爹爹,华先生这么好,不教导姐姐真是可惜了,你也不要跟祖母抬杠。”最后一句话祁墨说的小声。
“祁墨说的这话才中听,那我明日就把先生请过来。既然祁墨也在,明天就跟你的几个姐姐一块来吧,多读点书也是好的,免得出去说错话掉了相府脸面。”
送走安老太君,祁墨就沉默下来,心里闷闷的。小时候就觉得祖母待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那时候还觉得自己想多了。直到后来有一次,安颖抢了她刚摘的荷花,结果花里飞出来虫子停到她身上,安颖自己被吓哭了。看她哭成那样,祁墨就过去帮她把虫子捉住扔到旁边。等祖母赶过来后,什么也不问,二话不说就狠狠骂了她一顿。然后带着丫鬟婆子哄着安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那……
从那时候起,她知道祖母讨厌她,非常讨厌。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再也没有想着怎么去讨好祖母。
“墨儿,你不要委屈自己,明日不想去就不要去。”安君看着祁墨失落的眼神,知道她难过安老太君对她疏远的态度,又想到那个华先生的事,这事多少还是让孩子委屈了。
“我没事爹爹,墨阁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就吃饱了?我看你那饭也才用了一点。老李,你帮墨儿把这几样她喜欢吃的包起来送去她屋里,饿了可以吃……还有那个柑橘也一并送去……”
从门口出来,看到景儿站在那等她,身后跟着三个丫环,左边的是早上那个戴簪花的丫头弥生,一旁站着鞠琴和鞠环。见到祁墨出来,四人屈身行礼。
“小姐,这两个丫头说你昨儿让她们今日过来见你。”景儿上期对着祁墨说,手往鞠琴和鞠环两个人指了指。景儿一提她才想起来,是有这件事。看了那两个丫环一眼,见她们面上忐忑,眼底带着乌青,怕是一夜没睡好。
“提了她们以后在我身边做个二等丫环,现在让她们先回去。”那两人一脸受宠若惊的抬头看着祁墨,呆了许久才跪下说谢谢小姐。
“弥生~”祁墨叫了弥生,她赶紧过来:“小姐?”
“可会洗头?”
“会的小姐。”
“那走吧,回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