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多久,脑袋就是一阵疼痛,仿若被火灼烧一般,痛感自头颅之中一直蔓延下来,直至拿着玉石的手心,就好像是不断被燃着的导火索,手心就是那炸药,导火索烧完了,也就爆炸了。
白汀手心猛地一烫,手不受控制地一颤,使得那玉石自手中落下。
砰!
那原本没有多大份量的玉石摔在了地上,却发出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浓烟升腾而起。待到烟雾散去,白汀目瞪口呆地发现,那玉石早已是身首异处,作四分五裂状了。
这、就这么被她给摔碎了?
怎么可能!
白汀忽然觉得有些慌乱,一定还有很多重要的线索就被封印在这块玉石之中,她方才并没有看到多少,只那么一处场景,连句话都没听见,这下,无头无脑的,教她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锒渺倒是镇定自若,似乎对这戏剧性的一幕并不吃惊,只是蹲下身轻轻将那些碎片都捡了起来,置于自己的掌中。
她的掌心也是雪白的,没半点血色,不仔细瞧,就好像是一块细腻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一只手。而片刻后,她那雪白掌心出现了一条一条的血色的细线,自深处而来,像编织蛛网一般,在碎片的底部交错,而后竟挣脱了掌心,有生命一般缠绕上了碎片,犹如茧子包裹蛹一般包裹住了每一块碎片,最后中间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一般,把所有碎片都拉到了一起,令白汀惊异的是,那块玉石竟又毫发无损地复原了,与原来一模一样,只是面上有一些泛红了。
此时,锒渺才轻声开口:“闽祭祀早已嘱咐锒渺,姑娘在感应其中的记忆之时,玉石会有所排斥,甚至会爆裂开来,锒渺只需将它修复即可。但请姑娘牢记,这玉石一日只可感应一次,而锒渺的能力,一日之内,也只能修复它一次,若是一日中碎裂两次,便是彻底损坏,再不能恢复。而等到玉石通体血红之时,便是真相大白之日!”
白汀有些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感应,方才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的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了…浮现出了你的记忆。”
“姑娘不必忧心,闽祭祀早已算得,姑娘是难得的贵人,只需姑娘心神一动,即可感应。”
白汀并没有听懂,她仍是奇怪:“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锒渺乖乖地回答:“闽祭祀。”她看了一眼白汀,又说:“锒渺的性命便是闽祭祀所救,他说姑娘自己会懂的。”
白汀汗颜,她是真的不懂啊,当她是什么了?
锒渺周身白光闪过,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玉石之中,只剩下呆楞的白汀。良久,白汀将玉石贴身放好,嘟囔了一句:“真神奇,但我还是觉得奇怪,她越解释,我就越觉得奇怪。”说完后,白汀忽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好像是忽然有寒风刮过。
回了自己的屋里。
屋子里很整洁,弥漫着一股子清香,分外好闻。
白汀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困意不断袭来,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前,啪的一声倒下去,整张脸埋进被褥,睡了过去。
此时,一只雪白的手抚上白汀的头发。她侧坐于床榻之上,静静地看着白汀,手一挥,一块玉石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两指捏着那块玉石,窗子无声息地打开,光照进屋子。看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回了白汀身上,长叹一口气:“当真是不让人省心。”
在她说完后,白汀便悠悠醒来,一睁眼一抬头,就看到明远就那么坐在床上,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要从床上跳下来。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明远展颜一笑:“我想来,就来了。怎么,你不欢迎我吗?我是来帮你的,小汀儿。”
白汀一阵恶寒:“帮我?你要帮我什么?”
“我帮你找人啊,除了这个,你还希望我帮你什么?”明远一下子凑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白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为何要帮我?”其实她原本想问,为什么她会知道她要找人,但是仔细想想,人家怎么会说出来呢?这样一想,白汀觉得连刚才那个问题都是多余的。
“因为我无聊了,你就当我没事儿做吧,有我帮你,那个人一定就会找到的。”说完神神秘秘的又凑近了一点:“会在这块石头全部红透之前。”
那么,她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打死她都不信!
“你干嘛凑这么近,直接说不就好了。”白汀往旁边挪了挪。
“嗯,是啊,可以直接说,我在这儿布了结界了,不担心有人偷听。”明远从床上下来,对白汀伸出手:“走吧。”
白汀一愣:“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人啊,你若磨磨蹭蹭,我可就不帮你了。”
白汀立马从床上下来:“你知道那个人的线索?你知道她在哪里?”
明远摇摇头:“不知道。”
“那怎么找?”
“出去找。”
“出去找往哪里走?”
“不知道。”
“你知道点儿啥?”
“人得去外边找。”
白汀默了一会儿:“好,我跟你一起走。”她有一种直觉,跟着眼前的这个人,就一定能够找到画上的人!
听到白汀的话,明远笑得很灿烂,灿烂得像个小媳妇儿一样:“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她拉住白汀的手。
白汀眼前一晃,竟已到了外头,而且还不是白府的外头,是个…荒郊野岭!
但这还不是白汀最震惊的,重要的是旁边还毫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袍子的青年。
明远从一旁绕过来,对白汀说:“他叫明成,会保护你的安全。不过明成近来身子不大好了,你小心着些,别欺负他。”
身子不好还保护她?还欺负?白汀忽然觉得,跟着这个明远其实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因为她虽然看起来很美,但是并不妨碍她脑子有坑。
“那么,这里是哪里?”白汀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
“这里是云谷。”
“云谷是哪里?”
“云谷是云族世代居住之地。”明远向远处望了望,又转过头:“走吧,我们进去找人。”
白汀便跟着她走。
在路上,白汀忍不住问:“你说来这儿找人,那个要找的人就在这云谷里吗?”
明远继续走着,头也没回地说:“她不在。”
白汀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去,这明远也走得太快了吧。
白汀从走到小跑到狂奔,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迈着大步的白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是大汗淋漓。但眼前的明远似乎是很轻松地在走,走得也并不快,可白汀需要使出全力才能跟上。
白汀喘着粗气,感到腿部传来酸痛,却依旧咬牙跟着。这儿她又不熟悉,万一跟丢了,那可怎么办?不过那明远离她不远,只有一段小小的距离,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去,即使是缩短一些,离她更近一些。
又跑了好一会儿,前方的明远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说:“我们到了。”
白汀也停下步子,一边传奇一边抬起头,看到两座巨石于顶端相聚,其中一块巨石布满了裂痕。而下方,就是云谷的入口了吧。
明远拉住白汀的手:“我们进去,你记着,不论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出声,这样便什么事都没有。”
白汀点点头,牙关紧咬,双唇紧抿。
在随着明远迈开步子的那一瞬,一阵寒风忽然从身后吹来,白汀身上的汗一下子就干了,寒意遍布全身。
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一眼明远,只见她目视前方,目光清明地行走着。
白汀不敢添乱,低下头去闭着眼,方才明远说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那么就说明,这条道上,很有可能有一些极端恐怖的东西,她很担心,万一自己看到了,不受控制地就喊了出来,那不就是要出事儿了?还是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看到,跟着明远握着的手的力道走吧。
明远侧过头,看到白汀低着头双目紧闭,微微一笑。
白汀感觉到,似乎是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地方,因为虽然闭着眼睛,她也感觉不到光了。好奇心促使她去睁开眼睛,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什么也没看见。这并不代表这里没有东西,而是这周围太过黑暗了,她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那些东西,是最容易呆在黑暗里的。白汀赶紧闭上了眼睛,跟着握住自己手的明远走。
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哪里是终点,你也不知道在这片黑暗中有哪些障碍,你更不知道,在这黑暗中,有什么样的东西潜伏着。在黑暗里,最容易暴露出你内心的恐惧。
但白汀却出乎意料的一点也不害怕,就连白汀自己也觉得奇怪。但仔细想想,并不是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而是一种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正是相握着的双手中衍生的。
当最后一步迈出,白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重新感觉到了光。
她听到明远的声音响起:“可以睁开眼睛了,我们到了。”
白汀缓缓睁开眼睛,甚至有一点长久不见光明的感觉,眼睛也有些刺痛。她不禁问:“我们走了多久?”
“整整一日。”
白汀没有说什么,只是望了望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竹林,有些竹子甚至望不到顶。
“云族的人,就在这竹林里生活吗?可我觉得这竹林虽然如此之大,却不像是能有许多人居住的地方。”这也是直觉。
明远点点头:“这里除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住。”
“两个人?”那叫什么云族?
“他们是云族的先祖,外头那神秘的云族,不过是他们的后代罢了。”
白汀“哦”了一声,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二姐曾经说起过,天齐的丞相把神秘的云族找到了,还、还屠杀殆尽了。”说到这里,白汀觉得那个丞相真不是个东西,人家招他惹他了?居然灭族!那得有多少人白白死去?
“不错,云族已灭,但最重要的两个,却好好地活着。”明远忽然望向一处,道:“可以出来了。”
白汀也望过去,那里站着两个人,听到明远的话后,正缓步走来。
他们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白汀知道,他们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能够通过我二人设下的屏障,且丝毫不惊动我二人,您当真本领通天。”女子轻生开口,看向明远的目光中带着敬畏。
而明远只是浅笑道:“过奖了,我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不请我们去坐坐吗?”
那男子的目光放在了白汀身上,凝视了一会儿:“这小姑娘的年纪可真是小。”
白汀尴尬地笑笑,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伸出手,作出邀请的动作:“既然您不嫌弃,便请到寒舍一坐。”然后白汀眼睁睁地就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慢慢地出现了一座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