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送亲队伍沿着街道一直走到尽头,在尽头往左转了个弯,再往前走了约莫一盏茶时候,最后在一座雄伟的大门前停下。
庄严雄伟的门牌上书着四个大字:平南侯府。
福景早就找了个既隐蔽又视野极佳的位置,与他的主子一起隐在人群中。
“爷,这居然是到平南侯府的。”平时一向沉默少言的福景也掩不住惊奇低声在宣容真耳边说道:“这就奇了。怎的不见宋三公子迎亲?”
不仅是宣容真主仆感到惊奇,整个送亲队伍都惊奇了。刚才还喜庆热闹的人群,这一刻忽然全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他们齐刷刷地望着平南侯府四个金色大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既然没错,那为什么整个平南侯府,居然在这样一个大喜日子里关门闭户呢?
是的,此时的平南侯府朱漆的大门紧闭。台阶上大门两侧张开大嘴的两座石狮,默默与众人隔着台阶相望。一个人影都没有。
如果不是那写着平南侯府的牌匾,以及门檐上飘荡着的两个“双喜”字样的红灯笼,众人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宣容真原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刘栋身上,此刻见了这样的阵势,眼里闪过一抹极亮的光芒,总算把注意力放到迎亲这件事上来了。
他摸了摸鼻子,眯起了眼睛。呵呵,这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啊?不过,越反常的事情才越有意思,不是么?
“福景,宋三公子要娶的是哪家姑娘?”宣容真漫不经心地问着。
“回爷。听说宋三公子要娶的是镇国公府赵潘的嫡长孙女,年十九。听说是自小就定下的婚事。”福景不敢有所延误,马上认认真真地将自己平时了解到的情况一丝不漏地回禀。
据他对主子的了解,主子越是对一件事显得漫不经心,就越是对这件事上心了。
“镇国公的嫡长孙女,不就是镇国公长子赵敬的嫡长女么?”宣容真说道:“我记得不错的话,镇国公父子当年战死沙场之后,皇上是当即下旨封了赵敬的嫡子,也即他的独子赵慎为镇国公世子的。”
“回爷,是的。镇国公世子赵慎年仅十四。他为人十分聪慧勤勉,虽然承了爵位,但没有放弃科举之道,于今岁的乡试中得了解元。明春即参加试,听说极有可能取得会元。”福景恭敬回道:“这个嫡长孙女正是镇国公世子的同胞嫡亲姐姐。”
“这就有趣了。镇国公府虽然人丁少了些,但与平南候府倒是门当户对,平南侯府怎么敢如此轻慢?不仅没有亲自迎亲,还大门紧闭连个接轿的人都没有。”宣容真眯着眼睛,望向了人群当中的那顶花轿。
花轿被厚厚的幕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儿内里也看不到。伴在花轿侧的喜娘,正手足无措地站着,脸色十分苍白。
不知轿里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也被吓得面色苍白了吧?试问她一个娇滴滴的内宅小姐儿,面对这样的阵势哪有不慌的?
众人都可以预见,被夫家下了如此大的马威,想来这位新娘子今后在夫家的日子,必将过得十分艰难。
“今日这情形属下也十分不明白。”福景更加详尽地说了赵宋两府的婚事。
传说,这个宋三公子对这位赵姑娘倒是情深。当年镇国公父子战死后,消息传回,赵敬之妻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仅仅半年后就去了地府与夫团聚。留下的一双年幼儿女,就只靠镇国公府老夫人周全。
可惜,几年后赵老夫人也去了。那时赵姑娘刚及笄,正准备婚嫁。一年满孝后,赵姑娘说弟弟还小,三年内不打算婚嫁。为免误了对方,她主动请求平南侯府退婚。平南侯府也同意了。然而,宋三公子却说不退婚,愿意等待赵姑娘,无论等多长时间他都会等,让赵姑娘安心守护着弟弟长大。
故此,这婚也不退了,宋公子就一直等候着赵姑娘,一等就是三年,直到赵慎中了解元,有了举人身份,赵姑娘才点头答应嫁了。
“我倒不知道,福景你也消息蛮灵通的嘛。连人家婚嫁之事都这么清楚。你不会每日就只是打理了这些吧,嗯?”宣容真听了福景的说话,眯起了眼睛斜睨着他。
一看主子这表情,福景就连忙喊冤:“这不是属下有意去打听的。听说这事当年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京城里的闺秀都被宋公子的情深打动。宋公子不仅情深,人也长得丰神俊朗。小人的妹妹当年正是情窦初开,不巧就成了仰慕宋公子众女之一,将宋公子视为最理想的夫婿典范。是以,小人也得以知道这些事情。”
“为什么当年这事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我却丁点儿也不知?”宣容真望着福景,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
福景望了一眼他的主子,果断地无视他的渴求。
爷啊,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
宣容真摸摸鼻子,说道:“不说就不说罢。倒长脾气了。”
福景低头,一副无视无听的样子。心内默喊:“爷,你爱咋编排就咋编排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平南侯府门前的众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未等到大门开,却等来了另一群人。
最叫人惊奇的是,这一群人也是一顶八人大花轿,吹吹打打地走过来,停在大门前。花轿就并排落在赵姑娘花轿的右边。
福景等众望着一字排着的两顶花轿,目瞪口呆,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就连见惯了无数突发场面的宣容真,也禁不住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