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赔罪（二）

见杜凝脂、杜相两人瞬间苍白的脸色，刘太傅内心舒畅极了。他猛然扑到刘栋的床上，抱着刘栋的头痛哭：“栋儿，栋儿，你要挺住啊，挺住啊……”边哭边偷偷向刘栋打眼色。
刘栋见自家爷爷的眼泪说来就来，嘴角抽了抽，正想开口说话，不知怎么的，突然喉咙干痒，于是，他便闭起眼睛猛然咳嗽起来。
“栋儿，栋儿，你不要吓爷爷啊……”刘太傅哭得更大声了。
“刘大哥，你怎样了？”刘栋正咳着，手心猛然被人握着了。那握着的手传来软软的感觉，小小的，有些冰凉。
刘栋停下咳嗽，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清澈而又充满担忧的眼眸。
是杜凝脂。此刻，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但那清丽无双的容颜却不减半分，反而更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风韵，让人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一种怜惜呵护的情感。
此时的刘栋，就对她充满了怜惜之情——她应该被吓坏了吧？
刘栋定定心神，缓缓向她绽开一个笑容，说道：“是凝脂妹妹来了？你不要担心，我不碍事的。”
杜凝脂看着他嘴边噙着的暖暖笑容，眼泪忍不住扑嗽扑嗽地往下掉。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只顾着安慰她，一句埋怨的说话也没有。
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那天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从没有比这一刻，更令她痛恨自己了。
她自小就受尽万千宠爱。家里的长辈都护着她宠着她，对她说杜家的女儿就要活得张扬自在。
所以，她自小就张扬肆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在爷爷要禁她足、在爹爹破天荒大骂了她，甚至在爷爷押着她过来面对刘太傅，她也没有留过一滴眼泪。她就是那么倔强而骄傲。
但是，那个被她伤害得躺在床上的人，却笑着安慰她叫她不用担心时，她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她宁可他大声骂她，恶狠狠地骂她。这样她的心反而更加好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揪得难受。
“刘大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呜呜……”杜凝脂跪在床前，紧抓着他的手，放声大哭。
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儿，刘栋偷偷地向刘太傅投去了一记冷眼——亲爱的爷爷，你好像玩得过分了点？
正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似的刘太傅，接触到孙儿的冷眼，却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还偷偷去向孙儿挤了挤眼。
刘栋头痛抚额。世人都被他家爷爷庄严肃穆的样子吓坏了，以为他是再循规蹈矩不过的人。
刘栋却十分清楚，他家爷爷是最顽皮不过，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如若你有事栽在他手里，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因着爷爷的算计，这次爷爷对杜家的作为，算是轻了吧。
不过，爷爷的算计，倒是对了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刘栋对刘太傅说：“爷爷，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安静下。”
接着，他又转过头，向着杜相微微一笑，说道：“杜相大人，世侄孙有个不情之请，想留下杜大小姐说说话，可否？”
刘栋话音刚落，刘太傅就说：“当然可以了。杜大人刚才正说过，杜大小姐任凭我刘家处置的。现在只是陪着说说话，倒是轻松，有什么不可的。”
他嘴里说着，人已站起来，挥手赶着众人：“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栋哥儿要静息了。”
杜相张嘴想说不可。男未婚，女未嫁的，男女独处一室，真的妥当吗？
可是，还未等他张嘴，就已被刘太傅用力往外一推，推到室外去了。“砰”的一声，刘太傅眼明手快地，不忘把门顺带关上了。
杜相咋舌无语，这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家应有的身手吗？
众人乱哄哄的似流水般走得一干二净，剩下一室沉静。
“栋儿，我的栋儿怎么样啦……”刘栋听到室外传来祖母和母亲的哭喊声。
“都嚷嚷什么呢？去去，栋哥儿要静休了，别在这儿嚷嚷吵着他。”接着，是祖父威严的声音。
“嗯？栋哥儿要静休了？老妇还没看过他呢？不行，老妇要进去看一眼，不看一眼你叫我怎么安心啊，呜呜……”祖母反驳道。
室内的刘栋再次嘴角抽抽。祖母大概想看的人不是他吧？
他望向眼前的女孩。女孩仍然跪在床前，紧抓着他的手，眼角还挂着泪珠儿，只是哭声小了。
最终，刘老夫人还是拗不过他的丈夫，她想零距离一睹上京第一美人的美好愿望，暂时落空了。
听着人声渐远，刘栋大大松了口气。他弯起唇角，指着床榻边的锦凳子，对杜凝脂说：“脂儿，来，坐。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的。”
杜凝脂抬头，入眼的就是刘栋的笑脸。
暖暖的笑容温润如玉，俊雅无双。
看着这张俊雅的笑脸，杜凝脂竟屏住了呼吸。原来，刘大哥长得这么好看！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两三处淡淡的小印子，但这些小印子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雅，相反，却让杜凝脂感到阵阵暖意。
这些小印子，告诉了她，昨天的她是多么荒唐娇纵，而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宽容大度。
她忍不住轻轻抚上这些伤处，轻声问道：“还疼吗？”
刘栋向她柔柔一笑：“早就不痛了。来，坐，你坐。”
看着他柔和的笑容，杜凝脂只得起身，拉过锦凳，挨着他的床头坐下来。
“刘大哥，对不起哦，我不知道，我竟伤你伤得这么重。那天，你应该忍得很辛苦吧？”那天，她在打他的时候有意避开了要害的部位，但毕竟不只是她一人在打，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一众娇女——那是群抠。一个不留神，有人下手重了伤了要害，也是有的。
望着眼前一脸自责的女孩儿，刘栋很想告诉她，他现在这么虚弱的样子，不是她造成的，不关她的事。然而，话到嘴边却变了。
他说：“嗯，前日在现场就有些腹疼，但因为太兴奋了也没觉得有多难受。但一回到家就疼得难受极了。幸好，昨日皇上派了太医过来，也下了药。说只要能平安度过这两晚，就没事了。”
说完，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一定能平安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