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说话算话真英雄

风起，院中树影摇曳，落叶伴着衣袂飞舞。
恨玉不甘心，除了父亲，没人赢过她，不管这男人她喜不喜欢，也不在乎他喜欢去哪，她只是不想输。腿上的伤口早就结了疤，不用顾忌，接下来，就用尽全力将眼前这个男人打到。力量都汇聚到拳头，脚下步伐变化，猛地冲上前去。
高风寻思着速战速决，只要能不伤害到恨玉，毕竟她是个女儿家。他知道恨玉现在很愤怒，愤怒的人破绽最多，何况恨玉的每招每式技巧都不如自己，那么，一招定胜负。
见恨玉已攻了过来，高风迅速迎上，大掌接住砸过来的拳头一拧，恨玉吃疼，痛嘶一声。不做停顿，高风手掌向上游移，扣住恨玉的腕子，将她往前一拉，趁她脚下失去平衡，就势将其绕进自己怀里，单手禁锢着。恨玉想要挣脱，奈何力量相差太过悬殊，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警告：“别动，会受伤的。”
恨玉性子要强，怎么会这么容易认输，听高风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能活动的左手就是个肘击。
“用不着你担心。”
高风很轻易就将恨玉地肘击接下，顺势往下一按，连手带腰箍住，面色不改。“你输了。”
恨玉现在是被高风禁锢的紧紧的，动作不得。薄薄的衣料阻不了体温的传递，恨玉是又羞又气，知道挣扎只是徒劳，转而调戏。
“好哇，你这算不算是上下其手？”
高风这才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多尴尬。右手锁住恨玉的玉颈，左手箍着恨玉的细腰，胸膛与后背的贴合，逐渐升高的体温…登时红了脸，慌忙撤下禁锢着恨玉的手，连连后退。
恨玉得到释放，转身逼近，拳脚相加，愤怒着花容，拳头只朝着高风的脸，恨不得将这男人给毁容咯！高风早乱了步伐，只能左右闪躲，最后还是以挨了一拳结尾。
恨玉坐在阶上，揉着发疼的腕子，一脸愉悦，“这次是我输了，心服口服…噗！”抬头看向青了只眼圈的高风失笑。他这样真的很好笑。
高风半眯着青了的眼，疼得厉害，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睚眦必报，输了便是输了，非得砸青他一只眼才罢休。
“那我与妹妹现在就走，可？”
“当然可，我不介意你们兄妹多住几日。”恨玉扬起笑脸，此时的她倒还真没了半点怒气，傲气。
高风哽了话头，眼睛落在恨玉那张笑脸上，挪不开视线。就是那样的笑，轻轻的，暖暖的。
恨玉见高风直直盯着自己不作答，掩唇笑得更欢，“可是迷上我了？”
高风轻咳，脸上再次染上红晕，不自在地移了目光。想想自己离开桑海寻找妹妹已有十多天，当真是耽搁不得了。
“姑娘好意高风心领了，只是高风已离开桑海近半月，实在是放心不下，就不叨扰了。”
“随你，我们长恨寨也不养闲人，要滚就快些滚吧。”恨玉起身，嫌弃的目光瞥向高风，然后转身走向回廊。
“跟上。”
高风知道恨玉不过是嘴硬，心到还不坏，至少说话算话。收敛了心情，大步跟上。
高云坐在前厅，手端着茶盏，大眼珠子盯着地面，滴溜溜转个不停。跟这个恨金待一块真心觉得很有压迫感，也不知道高风被那个女人拖哪去了，心里烦躁，揭开茶盖饮了口，差点没给她舌头烫掉。
“噗！烫烫，烫……”
恨金轻抿口茶，笑看被烫的哇哇大叫的高云，心说真是有趣，也不知这俩兄妹是女儿从哪里抢回来的。
“你们是怎么遇到恨玉的？”
听得恨金问，高云收敛了动作，搁下茶盏，老老实实回答。
“我们是想在梅花镇住宿，听说有强盗，就想着赶紧离开，没想到才出梅花镇就遇上了。”
“哈哈哈，那也是缘分啊。”恨金摸了把黑钢髯，笑弯了眉眼。
缘分你妹！高云心中暗暗咒骂，她宁愿折寿一年，不，一个月，也不愿意遇上恨玉那只母老虎！
恨金见高云脸色多变，心知这娃娃还是害怕的，毕竟他们是马贼，只是能抢回来他们的的确定是缘分。
“那你们可愿留在这里？”
“当然不愿意！”高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看了恨金的面不改色，高云就是觉得这人笑了，还是很阴险的，于是立马转了话锋。
“一开始是不愿意，但是，现在认识了您，觉得您是大好人，大英雄，能得到您的赏识，是我和哥哥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
恨金大方地拿起桌上的果子啃了起来，高云怎么想他都知道，也不戳破，顺着话头接下。
“那你们兄妹就留下吧，这长恨寨虽然比不得皇宫，但也是处逍遥地儿。”
高云干巴巴笑着，鬼才想留下来，只是她真心不敢拒绝啊！脑子转了三圈，决定都推高风把什么身上去。
“话虽这么说，但哥哥桑海的茶业没人打理啊。”高云暗了眸子，垂下表情，尽量显得难过。“我们兄妹自幼丧了双亲，那时，哥哥不过十岁，而我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哥哥便一直照顾着我，十几年不离不弃，还白手起家，做了茶农，虽不说富裕，但至少哥哥喜欢这份职业，倒还真是不舍。”
恨金听着，看高云面色伤感，难免受了点影响，语重心长，“倒也是苦命人。”
“所以，寨主您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如若可以，还请寨主放我们兄妹离开。”高云见有戏，便趁胜追击。
恨金无奈笑了笑，说：“我倒是不愿阻碍你们兄妹，只是恨玉……”
“我怎么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恨玉领着高风大步跨进厅来。恨金的慈父笑立马钻了出来，“没说什么。”
高云看到高风，起身走到他面前，这才看到他青了的一只眼，脸上笑容僵住，颤声问道：“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高风别扭得很，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真要告诉妹妹这是恨玉打的？未免太没用了些。高云没听到回答，倒是恨玉“噗嗤”笑出声来，转眼看了笑得满脸得意的女人，高云知道，肯定是她干的！眼神难免掺杂了敌意，竟然把她哥哥这么俊的一张脸打成这样，真亏她下的去手！
“恨玉啊，你来的正好，为父有话问你。”恨金招招手，示意自己的宝贝女儿上前。
恨玉在走到父亲身边，“什么事？”
“恨玉啊，你看，玩也玩了，闹也闹了，人家兄妹也陪了你这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人家走啊？”
恨玉奇怪地打量着父亲，心说他什么时候也变成好人了？不过也罢，反正也是要放他们走的，于是顺着话茬道：“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咯。”
高云极度无语，这玩也玩了，怎么感觉那么不爽，是玩完了高风就丢掉吗？突然就觉得高风好可怜，自此就成了残花败柳。不由得向高风投去同情的目光，弄得高风一头雾水。
“我就知道，你呀～”无奈摇了摇头，恨金将目光转到了站着的兄妹身上。“二位，恨玉请你们上来，并无恶意，只是耽搁了二位正事，实在抱歉，我在这里给二位赔不是了。”
高云吃了一惊，心说这人也太好相处了吧！他当真是强盗而不是山下私塾的先生？
高风也没料到这长恨寨寨主竟如此通情达理，突然觉得他当真是像极了一个人，但年生日久，自己也记不清楚那人面容，而且，这恨金是强盗，那人是教书先生，名不同，身份更不同，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人，不过感觉倒是差不多。撇下心头想法冲上座的恨金抬手行礼。“寨主言重了。”
“本想留二位小住几日，但二位有正事在身，实在不好强留，二位就请便吧。”
恨金始终挂着笑意，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强盗，就像是家中慈父，在与儿女拉家常一样。
“那高风这就带着妹妹离开，告辞！”
既然恨玉开了口，这寨主也发话了，高风自然是抓紧机会，以免这二人变卦。
恨金点点头，“我刚回来，身心疲乏，想休息休息，就不送二位了，慢走。”
高风点头，转身示意高云跟上。
恨金坐在上座，就这么看着两兄妹消失在视线。笑容愈发浓郁。
“恨玉，你与他比试了？”
“嗯？嗯。”恨玉被父亲的突然发问弄得一愣。
“结果如何？”端起茶盏，茶已不烫，仰头饮了一大口。
“输了。”恨玉别过头，对输给高风仍耿耿于怀。
“哈哈哈。”恨金搁下茶盏，起身，踱步离开，只有浑厚，似乎还夹杂了些欣慰的声音传来。
“料到了，料到了。”
恨玉一听这话，不由生气，这是觉得她很弱吗？抬眼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觉得，苍老了许多。
父亲？
高风高云一路无阻，回头看了长恨寨的牌子，转身下山去了。总算是离开这里了，只是心中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小风啊，你这马步扎得不稳。”中年男人拿着戒尺，敲打着徒弟的小脑瓜。
“你还真是严格，都练了一上午了，好歹让孩子休息休息啊。”一旁读卷的先生不满抱怨。
“我没事，还可以继续练习。”倔强的小徒弟仍坚持着。
“一晃十年，老了，老了，范英，你现在，可好？”
手捏着那半块翡玉，拇指在鎏金半身猛虎上摩挲，恨金神色感伤，不知好友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不敢留下好友徒弟询问，当真是懦夫！
将玉轻轻搁回原处，恨金阖上眼，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