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真亦假

翌日醒来，却见风玄早已束发整装，似乎准备要去什么地方。
“风玄？”月影迷迷糊糊坐起身，“要去哪吗？”
“嗯，”风玄应了一声，“我带你去见见我母后。”
今日出人意料的是个艳阳天，龙首山一改往日阴沉的面貌，如今在阳光、秋风的洗礼下，变得精神焕发。
爬上山顶，望着那块青石碑。月影本能的有些害怕。
风玄走到石碑前，伸手摩挲着石碑，轻声道了一句：“母后。”
站了许久，月影终于迈开脚步，小心走到石碑前，微有些胆怯地望了几眼，在风玄身边跪下。
风玄微有些讶异。
月影跪在石碑前，虔诚如拜佛一般。瘦小的身躯，如今显得更加孱弱。
她知道，若是风玄的母后还在的话，她应该叫她一声：娘。
而不是皇后娘娘。
她就这样跪着，发现心愈发的宁静下来。仿佛被人注视着。但那个人，是很温柔很温柔地笑着，没有任何敌意。
不知何时起，月影竟开始有些信佛。她相信，风玄的母后，转世，会活得很好，她的生命，会像她现在笑着的那样，那样温柔。
月影抬头，望着眼前那块青石碑，眼前却蓦地闪过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
“母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穿蓝色长锦衣的男孩奔跑着，扑进一个女子怀中。那女子微微笑着，看不清容貌，却感觉到她的温柔和清丽。
“母后，”男孩仰起脸，很俊俏，很出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把你接出宫，一定要在一个远远的，很漂亮的地方，安居下来，我要让你开开心心的！”
女子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梦。
如此真实。
月影知道，那男孩，就是风玄。
可是，为什么给她看到这些？
正要再细想，却听到风玄在一旁道：“阿影，快起来，别再跪了。”顿了顿，又道，“我可受不了。”
月影“嗯”了一声，正要起身，却忽的感觉一阵晕眩。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再将她拥入怀中。
任由淡淡的芜檀香将她包围，月影心想，这芜檀香，一定是风玄母后过去用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莲心殿呢？”离开时，月影问风玄道。
“今天。”
“今天？”月影讶异。
风玄回头，“不好吗？”
“哦……”月影故作恍然，“好……好……我忘了要给你生辰准备礼物。”
风玄望着她，黑眸里淡淡的笑意，“多谢。”
一只小舟飘在湖面，荡荡悠悠的，轻如浮云。
风玄靠着船檐，仰着脸，闭着眼，秋日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睫毛上，格外安然俊美。
月影躺在他腿上，侧着头，望着他。半晌，她抬起手，拨弄他落在胸前的长发。
风玄低下头，凝视着她。
“风玄。”
“嗯？”
“你那个和兰溪国帝姬的婚约怎么办？”她认真道。
风玄微微蹙眉，“我会想办法取消的。”
“可以吗？”月影仰着脸问他。
“可以。”
许久，月影像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神秘道：“风玄，你听说过那个兰溪国小帝姬的事情吗？”
风玄搁在她脸上的手顿了顿，望向她，“听过，怎么了？”
月影自顾自地点点头，“她呀，好像没出生多久就感染瘟疫死了。可是现在我又听有人说她没死。还有……还有那个皇帝的什么传位诏书之类的……”
“你知道多少？”风玄打断她。
“啊？”月影莫名抬头，“也没多少，就……就这些了。”
风玄看了她一眼，“以后这些事情，你少去打听。”
月影奇怪：“为什么呀？”
风玄淡淡抬眸：“因为……没有为什么。”
“……”
深秋和煦温暖的阳光落在船上，轻飘飘的，没有太多的温度。月影用手挡着眼睛，有阳光溢出指缝。她枕着风玄的腿，觉得很舒服，任由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青丝间穿梭来去。
忽然，一声“扑通”响在耳畔，月影蓦地从阳光中惊醒。
桴子站在岸边，苦着脸，捡起一个个小石块往湖中扔去，溅起一圈圈涟漪，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只小舟正晃晃悠悠地往这边飘来。
月影扶着船檐站起身，“桴子？”
桴子闻言抬头，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不已。
“师姐师姐！”待船靠岸，他拉住月影，差点没把她从船上拽下去。“你，你们可总算回来了！”他极不情愿地说出了那个“你们”。
“有什么事吗？”月影任由他拽着自己，回身去望风玄。
“莲心殿里来了贵客，”桴子一脸愁苦，“已经住了三天了，非说要见你。”他瞥了一眼风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就不走。”
月影看了风玄一眼，“那你快去吧？”
风玄应了一声，快步踏过小径，深蓝色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中。
“是谁啊？”月影在后面慢慢地走着，问桴子道。
“不知道。”桴子摇摇头。
“哎，”月影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桴子拉到一旁，蹲下，紧张地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桴子，你知道……成亲都要做些什么吗？”
桴子疑惑：“成亲？”
“我是说……”月影抿了抿唇，一狠心，“我是说，入洞房以后要做什么？”
瞬间，桴子的脸刷的红了。
月影也跟着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
“那个……那个……那个……”桴子绞着衣角，红着脸，“师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呀……我……”顿了顿，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入洞房以后……就是……就是要圆……呃……圆……那个……房……”
月影没听懂。
“哎呀，”桴子脸更红了，“就是，就是圆房啦！”
“圆……房？”月影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声音，“就是那个……”
“师姐，”桴子急忙道，“要不，我去市集上给你买本春宫图给你看看好了。”顿了顿，小声道，“千万不能让那个风玄知道，不然，他又要打死我了。”
月影无言地站起身，脚步有些错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