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军营险（三）

“是吗？”风烨笑着从木桌上拿起那个木盒子，递到月影面前，“如何？是决定做我的王妃吗？你也看到了，风玄他除了会这样做，其他的什么也不能给你。”
月影心一紧，急忙回头去看风玄，果然，他望着那个木盒子，眼底的怒气正如藤蔓般疯狂滋长：“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风烨笑得更加得意，“怎么？想保护她了？关于你，关于你的过去还有你所有的一切，难道都不该让她知道一些吗？”
月影觉得风玄环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第一次见到风玄如此愤怒的模样，不由得一缩。
殿里的气息弓拔弩张，灼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杀不了我，就想从我身边的人下手么？”许久，风玄才冷声道。
“谁说我杀不了你，”风烨惊讶道，“我只不过是……不想那么麻烦罢了。如果交给别人，事成，与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风玄没说话，却似在沉思什么。
就在这时，风烨一个大踏步走到月影面前，绽放出一个妖异的笑容，轻声道：“我不知道他待你如何，但我告诉你，皇子只能娶帝姬，你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王妃的。趁早做出选择，至少本王，还可以给你一个名分。况且，他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月影愣住了。她并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王妃，她只是一心一意喜欢着风玄，单纯地喜欢，就足够了。可是风烨的那句话……对啊，关于风玄，我又知道多少……？她抬起头，刚想问，就感觉腰间一紧，一个低沉愤怒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滚。离她远远的。”
风烨一脸傲慢地仰起头，“算了，本王今日累了，也不同你们玩了，来人，送客！”话毕，正要转身，忽见脖子上银光一闪，他回过头，见风玄的长剑上挂着自己的一缕青丝。
“你给我记住，风烨。”风玄的黑眸似有点点怒火，“我的人，你敢动，找死。”
月影骑在马上，身后有风玄胸膛传来的阵阵温暖，他的手圈在自己腰间，很紧很紧，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似的。
“为什么要来这里。”风玄责备道，“军营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月影摇了摇头，感觉喉头一紧，忽然就哭了出来。
圈着她腰的手顿了顿，“怎么了……？”风玄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月影没说话，兀自抽着肩膀。
“我没有怪你，”风玄将头埋进她的肩窝，“我只是担心你。阿影，不要哭了。”
月影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道：“我……我只是……想……想你……他们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要来……来……”
“阿影……”风玄的唇落在她耳畔，似轻叹，似厮磨，“我也想你。”
月影没再说话。这样的时候，从她来到军营时，想了多久，可她不敢告诉风玄，她怕他让她走，不让自己照顾他。遇到危险，她第一个想的就是风玄，可又不希望他知道……
许久，她开了口：“你和他……不好么？”
“谁？”
“风烨。”
风玄沉默一阵，道：“我和他，根本算不上是兄弟，陌生人，应该说，是仇人。”
“为什么？”月影回头。
“我的母后是皇后，兰溪国原来的帝姬，现任兰溪国皇帝的亲妹妹。虽然她在我父皇这里不得宠，但身份极高，自然也没人敢找她麻烦。
“我是嫡出，风烨他是庶出，他母妃虽得宠，却也记恨我，一心一意想夺走的拥有的地位。”
“就这样？”月影不相信，就这样，会让一个哥哥想杀了自己的弟弟。
“其他的，我不希望你知道。”风玄声音低沉道。
月影微怔，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回军营的路上，风玄没再说话。
月影静静坐着，也是默然。
忽然，身后的人咳嗽了一声。
月影这才猛然想到风玄的伤势，可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脖颈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风玄！”她回头。
“我没事。”风玄抹了抹嘴角的血。月影看到，他的战袍上一团殷红正在迅速扩散，很快，就蔓延了他的整个袖口。
伤口撕裂，鲜血溢出。
“风玄！”
风玄醒来时，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沾着微凉的药水的白绫重新被缚上，他动了动手臂，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
“风玄？”有人唤他。
“阿影……”风玄坐起身，“我在哪？”
“回到军营了，”月影在他身边坐下，“没事了。”风玄突如其来的晕倒，让她这个昔日的药圣小徒弟竟乱了阵脚，一时慌乱，全然不知该怎么做。她知道，风玄是因为自己，才会使伤口再次裂开。
风玄伸出手，感觉指尖被握住。他将月影拉进怀中。看不见时，唯有她的气息能让他静下心来。
月影看到风玄伸出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庞。回到军营后，她重新蒙上了黑布。
“你在军营的时候，想我吗？”她小心翼翼问。
“想，”风玄低声道，“昏迷的时候，我想你来，却又不希望你来。这里……太危险。”
“嗯。”月影应了一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风玄，我们总算是又“见面”了。她隐隐觉得，自己和风玄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正如被糊住的纸浆封存，如今，正一点一点地被捅破。
“风玄，”静了许久，月影忽然开口，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我喜欢你。”
环抱着她的手顿了顿，随后收紧。
“嗯。我知道。”
月影讶异，她只是想试探一下风玄，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回答。
“那你喜欢我吗？”她抬起头，不依不挠。看不见风玄的黑眸，她忽然有些莫名的慌乱。风玄……会怎么回答。他会觉得我烦吗？
风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觉得呢？”
“啊？”月影又愣，“我，我觉得？”忽然，她瞥见风玄耳根正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泛红起来。
月影笑了，她明白了。她现在更加坚定风玄是在害羞。可是……害羞这个词……对风玄怎么总是觉得不搭调呢？
“你笑什么？”风玄微有些不解道。
月影笑出声来，“你害羞了！”
“什么？”
“你害羞了！”她自得其乐，“你看看，你的耳朵都红了！”顿了顿，又有些撒娇似的靠近他，“哎，你也喜欢我吧？不然，你怎么会害羞呢？”她以为风玄会否认，却没想到风玄只是用手摸了摸耳朵，随后淡淡道：“害羞？我只是高兴罢了。你不是学医的吗？你难道不知，有些人一激动就会耳朵红吗？”
月影无语。果然，风玄还是那个样子。自己不好意思非要拉上别人，还把她说的哑口无言。果真是风玄的作风。
风玄只是笑了笑，伸手将她脸上的黑布轻轻拉下，微有些粗糙的指尖在她的脸庞缓缓划过，落到她唇边。
月影望着他，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她不知怎的，愣愣的，望着风玄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淡色的唇，心一热，便主动圈上他的脖子，轻轻贴上了他的唇。
仅那么一瞬间，风玄就回吻了她。
千万的思念都融合在这一吻中，月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感觉到风玄温热的舌扫过她的上腭，她一颤，想躲，不想风玄将她搂得更紧。
月影只觉得满脑子都乱成了浆糊，灵台混乱，迷迷糊糊，无法思考。她越是想推开风玄，风玄就吻得越深。
“殿下！”忽然帐外有人道。
风玄这才慢慢松开月影，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再抚上她的脸颊，很烫。他轻轻笑了，是，是他的月影。
“什么事？”
“小的刚去打探，”那人道，“兰溪国好像很快又要动兵了！他们还嚷嚷要为今日的袭营报仇！”
风玄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怎么办？”月影似乎有些担忧，“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风玄低声道。
“那你的眼睛呢？”
风玄没说话，指尖落在月影的眼上，许久，他紧抿着唇，似乎在挣扎，似乎很痛苦才能做下这个决定。
“阿影，做我的眼睛。”
“……好。”
清脆而坚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