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寂空巷

“月影，”风玄站起身，语气里终于有一丝的不耐烦，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似乎格外的大，“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我无理取闹？”月影睁大眼睛望着风玄，不可置信一般。
“月影，你不要那么任性，好好说话。”风玄沉下眉眼。这是月影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他也从未对她用过。
“我难过，我想我师兄，和你无关吧？”泪水朦胧了月影的双眼，“我不知道我师父给你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但我不需要你因为是他，而对我这样的施舍，真的，没有你，我可以活得很好，更好。”
风玄没说话，静静凝视着她。
“如果你当我是个没人要的弃儿，那就不要这样对我，让我走，这样我们谁也见不着谁，也不会有什么烦心事了。”月影的神情认真，好像在说什么正事。
“我没有当你……”风玄再次蹙起眉。
“风玄。”月影忽然叫他。
“……怎么？”
“你喜欢那个兰溪国帝姬么？”月影抬眸道。
“兰溪国……帝姬？”风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要娶的那个。”月影不再哭，等待着风玄的回答。
许久，风玄才道：“……我没见过她。”
不料月影却笑了笑：“那也好，见得多了，反倒误会也多，这样挺好。”
风玄望着她，眼里有些许的疑惑。他觉得她似乎在说自己。
“风玄。”月影又道，“我明日，就走。”
“去哪？”风玄眸里泛出冷光。
“去我该去的地方。”月影一本正经道，“很感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
“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你要禁锢我吗？”月影歪着头，完全没有方才哭闹的神情，“我觉得你不会这样做，是吗？”
风玄没说话，转过身去，“我觉得，你能从这里出去再跟我说着句话比较好。”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翌日，月影的屋外莫名的多了许多宫女。
“白姑娘，”一名宫女拦住她，“殿下有吩咐，没有他的指示，您不能出去。”
“啊？”月影故作为难，“可是，我有重要事情要找他。”
宫女微怔。
“不让我出去，那我怎么找他呢？”月影佯装着急，“我有急事！”
宫女也不知所措，玄帝殿下的指令，是不能违背的。
“要不这样好了，”月影靠近一步，“你去帮我找他，我在这里等，这样我也不出去。”
宫女觉得是个好主意，虽有些犹豫，但还是走开了。
月影偷笑一声，待宫女的身影消失后，便快速跑了出去。
莲心湖对岸，琉璃亭中，放在风玄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月影还没有来。他觉得自己做完说话似乎重了些，看到月影哭，他很心疼，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月影什么也不告诉他。月影昨晚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而他却责骂她。
月影今日或许好了，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无理取闹。风玄撑着下巴，思索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打了珠帘，还有她昨夜忽然提起早已被他遗忘的婚事。
难道……
忽然，他眼角瞥到对岸，轻叩桌面的手顿时顿住了。莲心湖对岸，一只小船晃悠着飘到了对岸，一个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上了岸，消失在了对岸的树林中。
药铺里依旧，桌上那张相里渊留给她的字条还摆在那，没看完的药书摊开在木桌上，药柜地板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月影开始动手收拾。在莲心湖，一切的一切都不曾需要她来出手，甚至连最简单的折被褥都有宫女来做，可现在……她忽然有些不适应了。
夜幕降临，药铺外似乎热闹起来，花红酒绿，大街小巷开始喧嚣，亮如白昼。
月影慢慢渡出药铺，独自一人在集市上晃着。
有人吆喝，有人喝酒，有人耍乐子，这一切，月影都熟悉不过，而现在，却有一种莫名的寂寞感。
她蓦地想到一个词：烟雨繁城。
可是若没有他，怎么繁得起来？
月影忽然发现，自己对风玄，怎么感觉都有些不太一样了。从师姐的婚礼回来，她一直当他只是个朋友，可现在，似乎是一个很需要的人。
不断地有马车从她身旁经过，不断地有人叫卖，可她都置若罔闻。
风玄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想到这，她不由得站住了脚步，望向莲心湖的方向。那里一片暗黑，只有隐隐灯火，并不像这里那么繁华热闹。
忽然，月影瞥见不远处有一个老妇人，披着花呢格子披肩，坐在一张小木椅上，显然是一副占卜者的模样。
月影灵机一动，走了过去。
她给了老妇人三个铜板，老妇人握住她的手。老妇人的手上满是茧，粗糙而干瘪，若不是看到她，说不定都会以为这是个死人的手。她的手不断地摩挲着月影的洁白而细嫩的手掌，让月影感到十分难受。
“姑娘，”老妇人收回手，“你将来会是一个贵人命。”
贵人……命？月影慢慢走开，仰头望着星空。什么贵人，做谁的贵人呢？
正想间，忽然一声尖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把所有在集市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月影猛地回过头，看到几名壮汉拉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拼命挣扎，却敌不过几名大汉将她越拉越远。
月影颤了一下。
没有人敢上前帮忙，那尖叫声尤其可怖，月影从来没像现在害怕过。
若是风玄在，她就不会害怕了。更何况，风玄一定会上去教训那些人。
她不敢多想，快步走了。
在一个小店铺门前停下，荤菜的香味飘散，月影却一点胃口也没有，眼前总是浮现那熟悉的黑眸。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是一个举着酒杯站都站不稳的小生。
“嘿，”他满脸淫笑，“姑娘，陪本大爷喝一杯吧？”
月影二话不说，甩了他一个耳光子，飞奔而去。身后是那人的臭骂声。
她不敢再在集市上逛下去，回到药铺，才发觉自己手脚都在不住地颤抖。她爬上床，愈发的害怕起来。
望着窗外星空，月影轻叹了一口气。算了，明日还是去潇雨山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