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一场战争，万安王早有准备，再加上白家的大力支持，万安王的军队不出一月便已经攻占了苏、渝二州，大军直逼国都昭阳城外的最后一道险关——平西城。虽然之前皇帝知道了颜子沨的消息，有了些许防备，面对这浩大的军队却还是无济于事。
昭阳城内外人心惶惶，朝中大臣乱成一团，百姓为了生计，早就四散逃亡。酒馆、茶肆纷纷关门，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也都不见了踪影，整个昭阳城现在恍若一座死城。
南宫洛向皇帝请战，与叛军在平西城外周旋半月，凭借平西城险要的地势，七战三胜，勉强将叛军阻挡在平西城外。但这短暂的安逸，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南宫洛先后折损五员大将，平西城城主何剑也战死沙场，百万雄兵也只剩下不到六成。
皇帝并不打算向万安王妥协，而是调离了保护昭阳城的大批精锐部队前往平西城。作为臣子，颜宇珩也向皇帝请命，上阵杀敌。
“过两天就要上战场了，这次不比从前，你要小心。”秦芸替颜宇珩收拾好了行装，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满满的担心。
颜宇珩将她拥在怀中，温柔的笑着，“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要乖乖的在家等我。母亲身体不好，记得多过去看看，还有，沨儿，四妹总是想方设法的刁难她，你可要多帮着她些。”
“那是自然，四妹的刁横无理我也看不下去。明天记得回家里看看，与父亲，母亲告个别。”
“不，我现在就去。”
颜宇珩点点头，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这次，注定是一场恶战，他本不想去，却也不得不去。他若不去，不但自己会背上骂名，整个颜家也都会被人唾弃。也许，这次真的回不来了。他笑笑，吩咐下人备马，匆匆向丞相府赶去，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能马上能够见到那个人。
永芳苑。
颜子沨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安逸的晒太阳，却突然察觉到了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她睁开眼，看到颜宇珩呆呆的站在树下，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笑笑，从躺椅上站起来，伴着欢快的笑声一下子扑到了颜宇珩身上，“二哥——”
“唉……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以后嫁人了该怎么办？”颜宇珩宠溺的抚着她的头，笑容如这清晨的阳光一般温柔。
“没关系啊，大不了不嫁了呗。”
“你这丫头……”颜宇珩有些无奈，声音中却突然多了几分哀凉，“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子。”
“那有什么不好，沨儿希望自己永远都是小孩子，永远不要长大，这样就永远可以赖在二哥身边了。”
他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多想看到你身着凤冠霞帔，美倾天下的样子。”
“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沨儿一定会让你看到的。”提到这件事，颜子沨的神色有些黯然。
“我……要上战场了。”
“什么？”
“两天后，我就要上战场了。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呸呸呸，二哥，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好的。”
“是啊，我一定要好好的，我还要看到你身穿凤冠霞帔的样子呢。”
“那对你我们就说好了，二哥，你不许耍赖。”
“二哥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这个味道是……好香的酒，从哪里来的？”
颜子沨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嗯……邱林那里抢的……”
“……”
出乎颜子沨意外，颜宇珩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责备她，而是浅笑着，向颜子沨讨酒。
他坐下来，刚开始是一杯一杯的浅饮，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整坛整坛的滥灌。颜宇珩一直内敛，行事处处拘谨，喝酒也是浅饮几口而已。这是颜子沨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这样释放自己，将自己喝得烂醉，将往日的自己彻彻底底的抛开。
太阳渐渐西斜，看着趴在石桌上呓语的颜宇珩，颜子沨不觉得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小姐，少夫人派人来寻二公子了。”
“去回了那人，说二哥与哥哥在我这喝酒，今日便不回去了。”
“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水碧有些犹豫，这样做秦芸难免会替颜宇珩担心，而且这样很不合礼数。
“水碧，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很不合礼数，苏苏知道了也会不高兴。我就想放肆这一次……二哥他……”
“水碧明白，”水碧看着颜子沨被颜宇珩握紧的手，盈盈一笑，“水碧今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的。”
第二日，颜子沨醒来时发现颜宇珩已经不见了踪影。
次日，颜宇珩动身前往平西城。
颜宇珩本就有带兵打仗的天赋，这次与南宫洛并肩作战，首次出兵便打了胜仗，之后九战九胜，成功将叛军击退到渝州城外。
这本是好事，颜家一直悬着的心也已经放下了一半，可接下来前线传来的消息，却令颜家人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颜宇珩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颜子沨的师兄，万安王的独子。
颜子沨心中无比的焦急，她与李霁晨一起长大，他的实力最清楚不过。就算李霁晨不知道全部的“降龙阵”的内容，但杜卿淼曾经教他们的兵法都是上上之法。颜宇珩与李霁晨交手，必然会吃亏。
颜子沨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与谁商量这件事。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找慕容言。慕容言见多识广，更足智多谋，他应该会有办法。
颜子沨见到慕容言时，他正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中练剑，剑气卷起地上散落的竹叶，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圆弧。对于颜子沨的到来，他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作为沉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宫主，你似乎还是第一次以宫主的身份出现在沉沙的总部吧。”他停下来，坐在一块青色的大石头上，用锦缎悠闲的擦拭着剑身，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颜子沨的焦急与不安。
“没错，这的确是我的不好。言哥哥，我这次来……”
“是为了你二哥，和你那个混蛋师兄的事吧。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轻轻一笑，似是无意，又像是嘲讽和轻蔑。
“言哥哥……”
“这场战争开始的消息一传出，我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件事来找我。”
颜子沨上前几步，看着他，焦急地问道：“这么说，你有办法？”
“我是有办法，但我记得我没有答应过要帮你吧。”
“沉沙永远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沉沙只谈利益，不讲政治。”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君陌突然开了口，她的脸上，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边脸，但那清冷的声音和冰冷的目光，仍让人感到了刻骨的寒意。
颜子沨看着君陌，神色严肃，“我不是想救这个朝廷，这个国家，我只是想救我的哥哥。”
“那还不简单，你和李霁晨可是师兄妹，他的弱点你不是不知道，飞鸽传书告诉颜宇珩不就可以了？”
颜子沨闭上眼，在心中发出了一声苦笑。她真的想这样做，告诉二哥李霁晨的弱点，告诉他破解降龙阵的方法，可是她内心始终不忍，她始终放不下曾经那段美好的情意。
“君陌！”慕容言察觉到了什么，轻声呵斥道，“沨儿，我也没说不帮你。”
“言哥哥……”
“不过，这个方法，也许有些……”
“不管什么，只要不让他们两个在战场上碰面就好。”
“就算让他丢了官职也可以？”
“嗯？”颜子沨有些疑惑。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让皇帝亲自下旨让他撤下战场。只要你愿意，半个时辰后，皇帝就会看到颜宇珩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折子。相信以皇帝的性格，他是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吧。”
颜子沨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慕容言刚准备派君陌去安排，却看见朝风急匆匆地向这边跑了过来，似是有什么急事要向慕容言汇报，却在看到颜子沨的时候把要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他站在那里，脸憋得通红，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