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装模作样的诊病

昭阳城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颜子沨看着这纷纷飘扬下来的雪花，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喜的是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的雪，终于在见到，惆怅的是，雪总是给自己带来伤痛的回忆，那年的雪，给自己带来的是血与泪的悲惨与哀伤。
“小姐，您没事吧。”千影关切道。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对了，我吩咐你和默兰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小姐请放心，小姐给的药我和默兰已经放到颜笃每日的茶水和食物中了。我晚上去看过，药起作用了，他晚上……很不好。”千影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小姐，我怕别人误食了后会……”
颜子沨玩弄着一块玉佩，轻轻一笑，“放心吧，那药可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不会有事。流云谷的这种药，就算是御医来了也察觉不出什么。千影，准备一下，我们去三娘那，顺便把药带去。”
颜子沨给颜笃下了一种迷魂药，这种药会让人在晚上看到自己心中最忘不掉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痛苦的过往，这种药就是将这些痛苦再现。颜子沨就是这样开始了她的报复，她要他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颜子沨来到三夫人居住的涟苑，没想到颜宇珩也在。颜宇珩现在是朝中的将军，成亲后就搬离了丞相府，不过会经常和夫人秦芸回来看望三夫人。
三夫人看到颜子沨来显得很是高兴，闲聊时不免提到了颜子沨惩罚了灵玉这件事。灵玉回去后就向颜以蝶告了状，颜以蝶闹到了颜笃和柳静敏那里，哭着闹着要颜子沨给个说法，因为灵玉挑衅无礼在先，柳静敏也不好多说什么。然而颜以蝶却不罢休，整个丞相府都知道颜以蝶放出了狠话，要给颜子沨好看。
“沨儿，你这件事做得欠考虑了些。夫人和以蝶一直视你为眼中钉，你这样对你今后没有好处。子澈封了侯后就住在了自己的府邸，你要有了什么事，他也帮不了你。”三夫人看着颜子沨叹了一口气。
颜子沨笑笑，“三娘，您放心，沨儿有分寸的。再说，哥哥不管我不是还有二哥嘛，二哥是不会不管沨儿的，对不对？”颜子沨一边说着，一边以万分可怜的眼神看着颜宇珩，颜宇珩有些无奈，“是啊，是啊，我们的沨儿又懂事，又可爱二哥怎么可能不管你。”
三夫人和秦芸看着两人不由自主的笑了，“你们俩啊，还和小时候一样。记得沨儿小时候除了子澈，就最喜欢黏着珩儿。”
“二哥这么英俊潇洒，温柔贤惠，谁不喜欢啊，对不对嫂嫂？”
猛得被颜子沨这么一问，秦芸一下子羞红了脸。
颜宇珩白了颜子沨一眼，给了她头上一个爆栗，“温柔贤惠，这是能形容我的词么？”
“哈……我觉得很合适嘛……”颜子沨小声嘀咕道，看到颜宇珩看自己的眼神，颜子沨立马转换了话题，“三娘，二哥，据我所知哥哥似乎没有立过什么大功，朝堂之事也参与甚少，为什么会被封为安阳侯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三夫人看起来也很疑惑，“似乎连老爷也不知道为什么。珩儿，你知道吗？”
“母亲，父亲大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三夫人笑笑，“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说这些事情干什么，我久不出府了，你们快给我说点有意思的事，让我解解闷。”
“好啊。三娘，沨儿给你说说在流云谷的事吧……”
事情越是神秘，就越是让人好奇，越是吸引人去揭开谜底。不知为何，颜子沨觉得颜子澈封侯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丞相府的日子平静又无聊，还好颜弈轩和颜以荷每天都会来看她，颜子澈也会来看她却不是那么频繁。颜弈轩和颜以荷虽是柳静敏的儿女，却和她的性格大不相同，和颜子沨关系也很好，尤其是颜以荷会经常说一些趣事和心事给颜子沨听。
颜以荷是永芳苑的常客，她一直对水碧蒙着面纱很是好奇，甚至悄悄问过颜子沨，是不是一怒之下把水碧毁容了，然后为了掩人耳目，就让水碧蒙了面。颜子沨对此相当无语，认为颜以荷这个书痴完全是那些文人写的风花雪月，却又不着边的小说故事看多的缘故。颜以荷却说，文学来源于生活，没准儿颜子沨也看多了这些故事，一时冲动来了个现实版也不是没有可能。颜子沨无奈，只好每次提到这件事情时以飞快的速度岔开话题。
一月之期已到，水碧终于可以摘下面纱，照镜子了，颜以荷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答案。
在水碧用水洗去脸上的药膏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她脸上大片的红色胎记不见了，脸上的疤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站在大家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丑丫头。而是一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千影和默兰早就知道颜子沨的意思，看到水碧的新面貌一点都不惊讶，倒是颜以荷嘴张得可以放下一个鸡蛋，水碧抱着镜子高兴的哭了一整天。颜以荷对此的评价是，这件事又给那些文人们提供了写风花雪月的故事的新素材。
水碧变漂亮的事传了出去，永芳苑门口整日多了许多下人来围观，都想看看水碧变成了什么样子。水碧吓得也不敢出门了，整日呆在永芳苑，按照颜子沨调侃她的话来说，在不出去转转就要长蘑菇了。
“水碧，三娘的药用完了，我昨晚没睡好，帮我把药送去。”
“水碧，小姐找我有事，可不可以帮我到外面买盒胭脂？”
“水碧，帮我把这些膏药给邱伯送去，他的腰这几天又疼了。”
“水碧，可不可以帮我去厨房看看小姐的鸡汤好了没有？”
……
在颜子沨三人的命令，威逼利诱和哄骗下，水碧在两天内跑遍了丞相府大大小小的所有地方，整个人自信，开朗了很多。一个月中，水碧跟着颜子沨也学了许多医术和剑法，礼仪，还有一些为人处事之道，与一个月前相比是天壤之别。在丞相府里，几乎没有人再看不起水碧，之前一些欺负过她的人也来主动向她道歉，向她套近乎。
看着水碧的变化，颜子沨也很高兴。自信心立马爆棚，算起来，水碧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自己果然是个超级有才能的人。
颜子沨的药果然有效，不出一个月，颜笃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还生了重病，几天高烧不断，皇帝派了大批的御医，开了许多药也没什么效果。颜子沨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平静的点点头，暗淡的眼神却暴露的她的思绪。颜子澈怕颜笃有什么意外，威逼利诱，说了半天才将她劝到了颜笃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只有颜子沨和颜笃两个人，颜子沨坐在床前为颜笃诊脉，面无表情。
“我以为你不会来。”颜笃看着颜子沨，温和的笑着。生病似乎也不错，最起码他可以看到他最爱的女儿，和她可以呆在一起。
“不要以为我有多想救你，若不是哥哥，我不会来。”颜子沨依旧面无表情。
颜笃眼神有些暗淡，“你还在为你母亲的事情怨恨我。”
“是。”颜子沨回答得很干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更忘不了我看见的……”
“沨儿，我没有……”
“别说了！”颜子沨硬生生的打断他的话，“听说丞相大人晚上最近整晚的梦魇，不知大人梦到了什么？”
“那不是梦，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母亲，我看到她……浑身是血的向我走过来……”
“你害怕了，善恶终有报，十年前的血，现在终于有了报应。”颜子沨看着他，眼中尽是冰冷。
“沨儿……十年前不是我……”
“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母亲那么爱你，你竟然……杀了她……”颜子沨眼中有些泪意，她转过身去，声音冰冷彻骨，“你的病我会治好，虽然会有些时间。身为流云谷的弟子，我不会丢了流云谷的脸面。”
“谢谢你，沨儿……”
“不必谢我，我说了，若不是哥哥，我不会来，我巴不得看你痛苦。”她收拾好药箱，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颜笃看着她的背影，满足的笑了，最起码他能够看到她了不是么？他不是害怕，只是他看到百里雪浑身是血的样子，就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心就如刀扎一般疼痛。其实他觉得，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