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天很大的雪,很多的血。那日,本是陪母亲回乡散心的日子,没想到却在靖州郊外,遇到了土匪。颜子沨记得当时自己很害怕,蜷缩在百里雪的怀里瑟瑟发抖,听着马车外兵刃相接的声音和叫喊声不敢出声。
马车被一阵剑气劈成了两半,百里雪幸是一个江湖女子,施展轻功抱着她逃出马车。百里雪将她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点了她的睡穴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才醒来,只记得当她走出山洞时,满天的大雪和地上的鲜红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处都是府里护卫和一些山贼的尸体。她害怕,却更怕找不到娘亲。她跌跌撞撞的终于找到百里雪时,看到的,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的场景,她的亲生父亲,正将剑刺进了百里雪的心脏。
一时间,眼前似乎被血染红,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她的身体,她慢慢的倒下,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被寒冷所侵袭。
她不会原谅那个人,永远。
时间总是飞快,寒来暑往,十年的光阴匆匆而逝。虽是秋日,流云谷的樱花却开得正好,微风吹过,花瓣如雪般落下,美得如仙境一般。花海的深处传来一阵阵琴声与箫声,悠扬深远,,美妙动人,似乎连溪水都忘记了流动。一男一女身着白衣,坐在一棵的樱树下,男子持箫,女子弄弦,男子翩翩如玉,女子闭月羞花,美得不似凡人。
一曲奏罢,颜子沨起身,拈起一片花瓣,眼中浮现着淡淡的忧愁。来到流云谷,才知道流云谷不仅仅只是一个医药门派。杜卿淼将她收为了徒弟,渐渐地,她终于知道了,这四海大陆,三大皇朝的皇帝敬重流云谷的真正原因。
杜卿淼不但教了她歧黄之术,还教她武功剑法,机关阵法。令三国皇帝真正敬重流云谷的除了医术,是那个奇妙的阵法。传说流云谷的祖师爷曾经运用此法帮助青墨国退了其余两国的百万大军。此法奇妙,却除了流云谷的掌门无人知晓。
颜子沨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想报仇,即使是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她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李霁晨看到颜子沨走神,心中叹了口气。十年前,他十一岁,师傅那年外出回来时,怀中抱着一个身着素衣,昏迷过去的的女孩子。她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占了自己的房间,自己只好满心郁闷的去药房睡了一晚。
第二日,他路过自己的房间,她正好打开门。那是他第一次正式的与她见面,她小小的,长得很可爱,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美丽得似要吸走人的魂魄。
“我叫李霁晨。”
“沨儿,颜子沨。”
他仍旧记得那一晚,杜卿淼为了治好颜子沨让她服下了一种降低身体温度的丹药,又将她带入了寒冰洞。寒冰洞内有着千年不化的寒冰,而寒冰下是各种奇药,杜卿淼要她在里面呆上三天。那样的寒冷,一个成年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小姑娘。他趁着杜卿淼不注意悄悄溜了进去,还未走到深处他就已经瑟瑟发抖。他看到她蜷缩在被子里,痛苦的克服着身体中的炎散与寒气的冲撞。地上还有些红色的血迹,他冲上前去,发现她为了不让自己昏睡过去,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用簪子划破了自己的手与胳膊。
三日之后,她成功呆了三天,毒性暂时压抑,却要忍受九九八十一次不定期的毒性与寒气,药气的冲撞,整个过程痛苦无比……那日,他对她产生了敬佩与同情之意。
后来,他和颜子沨去采药,遇到山中的猛虎,颜子沨为就他受了那猛兽的一爪,又激发了之前的毒性,昏迷不醒。也是在那时,师父告诉了自己她的故事。那日,他向诸神立下誓言,今生定要护她一世。
回过神来,李霁晨轻轻敲了敲颜子沨的脑袋,“臭丫头,在想什么?”
颜子沨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芒,“没什么啊!”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从袖间抽出,刺向李霁晨。李霁晨飞快得闪到一旁,亦从袖中抽出长剑,二人切磋起武艺来。地上的樱花花瓣被剑气卷起,一招一式,如舞姿般优美。
突然,李霁晨感觉到剑气猛得一顿,颜子沨的剑落在地上,她半扶着地,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留下。难道……李霁晨心中一紧,这该死的毒!他赶紧上前扶她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毒气冲撞,他虽不能做些什么,至少他可以陪着她,安慰她。
每次冲撞都是一次生死的搏斗,杜卿淼说这全靠人的意志,若是意念不够强大,连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就这样在这无尽的痛苦中,颜子沨熬过了七十次,即便再痛苦,她都是强忍着,一滴眼泪也不落,一声也不吭。这样的她,每每令人心疼。
颜子沨是由李霁晨抱回竹屋的,她只想吃饱饭,好好睡一觉。
“你每次都是这样强忍着,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就是要哭出来的。”
“师兄你见过很多女孩子?”颜子沨戏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他从小就在流云谷长大,除了下山采购些用品,除了颜子沨还没见过什么其他的女子。
“既然没有,难道……”颜子沨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难道师兄你是女孩子?天哪!师兄,你居然瞒了我和师父这么多年。”
“沨儿你……再说就从我身上下来!”李霁晨黑了脸。
“就说!师姐……别生气嘛……”
“下来!”
“不要!”
“那就不许胡说!”
“就不!”
当李霁晨将她扔下时,有些不忍心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满眼可怜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呜……师姐欺负人……”
“你……”
“呜……”某人继续装可怜。
“别那样看着我,没用!”
没过多久……
“我错了,我背你回去,你说怎样就怎样,就是不许叫我师姐!”
“好啊,师姐最好了……”
“……”
回到竹屋,已经天黑了,二人发现灯亮着,却不见杜卿淼的踪影。二人找遍了屋里,最终在杜卿淼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了厚厚的一个信封。
“霁晨,沨儿亲启……这是师父给我们的?”李霁晨拆开信封,俊俏的眉头一紧。
“师兄?”
“师父说他要外出云游,已经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突然,他的表情一僵,再也不往下说了。颜子沨夺过信纸,看到上面这样写着,“至于流云谷的继承问题,霁晨啊,为师觉得作为男子应该主动一些,为师看得出来你对沨儿的意思,尽快和沨儿成亲,多生些徒子徒孙,没准儿到时候,为师一高兴就回来了……”
颜子沨有些后悔看这封信了,“师父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真是……自己还没给我们找到师娘呢,乱点什么鸳鸯谱……”
话未说完,却觉得手上一紧,颜子沨已经被李霁晨摁在了竹屋的墙上。
“师兄,你……你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沨儿,你真的以为,师父是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