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看着神色平静的穆灵犀,猛然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仿佛只要松开手,穆灵犀便会从自己的眼睛消失一般。
“姐姐?”穆灵犀轻声问着,却没有回答。
“灵犀,你在这里过得可好?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许久,如夫人终于放开了紧箍的手臂,凝视着穆灵犀的脸庞,声音哽咽着问道。
穆灵犀微微笑着,幸福的雾气氤氲了双眼:“没有,二少爷对我很好。除了不让我自由行动外,其他的没有任何限制。”
“他为什么限制你的行动?难道他怀疑你?”惊觉与担忧占满如夫人秀丽的面容,满目的忧色难疏。
缓缓拉起如夫人的双手,穆灵犀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他不是怀疑我,而是……”
“而是什么?”穆灵犀突然间停顿的话语霎时让如夫的的心高高悬起,抽出双手,反而紧紧扣在穆灵犀的双肩上,双目圆睁,一脸焦急。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穆灵犀的脸上满是无奈,“自我第一次夜探睿王府,他便已经将我的底查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我在他的面前,是一张纯白无暇的白纸。”
双眉皱起,如夫人一脸的不解,静静看着穆灵犀,等待着她把话说完。
穆灵犀也知道此时不是啰嗦的时候,便简单的将二少爷的事告知如夫人。
听完穆灵犀的一番话语,如夫人眼睑一挑:“难道他是她的儿子?”
“姐姐?”穆灵犀不解如夫人话中之意。
“还记得王府曾带我出府去醉心亭吗?他是带我去祭奠一位早逝的女子,想必就是二少爷的生母。”忽然间,如夫人嘴角轻挑,目中恨意俱现,“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睿王爷,也会痛失所爱而无能为力,天理循环,这就是他的报应。”
“姐姐。”穆灵犀目光沉郁,一脸神伤的看向如夫人。
如夫人收起满目的锋芒:“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穆灵犀摇了摇头,心中却流淌着无奈的悲苦。
“你在这里,我总是有些不放心。我从未想过,二少爷居然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之人,这座王府中,真是处处险境。”说着,如夫人转过身去向前缓步轻移,目光变得飘渺,眼中各种神色交替闪现。
在移出十来步的时候,如夫人双手互相紧握了下,再一次转过身来,与穆灵犀两两相视:“灵犀,你还是离开王府吧。现在王爷已经认定你会武,对你起了防范之心,而这个二少爷更是对你了如指掌,你留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是于事无益,查不到什么的。”
“我不走,穆家滔滔血债,我怎能只为独自偷生。若真是睿王害得穆家老小一夕命丧,我必让他以命偿还。”穆灵犀语出坚决,凛然而立,心中却是一暖。
“灵犀……”
“姐姐,虽然我们所为不同,但我心亦如你心,你,还要再劝吗?”穆灵犀的一句话,虽然语轻,却有千钧重,重重压在了如夫人心头。
如夫人双眉深锁,若心头弯曲着的纠结百肠,缠缠绕绕没有休止。
“姐姐,原本我也想回一趟琉璃阁的,如今你来的却是正好。我想问下姐姐,入王府这么长时间,可有所得?”
闻言,如夫人眸中最后一丝亮色,瞬间湮灭,稍一迟疑后,缓而重的点了几下头,神色凝重的看着穆灵犀。
“姐姐可否告知于我?”穆灵犀进一步试探着问道。
眼是闪过挣扎之色,如夫人最终还是开了口:“泰悦楼。”
“泰悦楼?”穆灵犀有些疑惑的重复着,入王府也有段时间,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王府深处的一橦楼阁,几乎被视为王府的禁地。无论白天黑夜,都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也是在你入府前不久才稍得了些消息,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想来,那里必定隐藏着什么。我也自绘了一张泰悦楼的地图,以及府兵巡逻的路线和时间。只是我并未带在身上,要容我找机会再绘一份给你。”如夫人心中一横,终于将自己所知道的脱口而出。
穆灵犀点着头,现出心悦的欢愉。如夫人看在眼里,心中燃起了焦灼的火,一时间噼啪作响。
几日后,如夫人派人送来几件女子用的珠钗衣物。如夫人早已与穆灵犀姐妹相称,送些首饰衣物,倒也没有什么人怀疑。穆灵犀心中明了,必是如夫人将绘制的地图藏于其中。果不其然,经过反复的翻查,穆灵犀发现其中一支珠钗的分量似乎轻了些。左看右查,终于发现一处中空的地方,从里面扯出一张丝制的画布来。
穆灵犀不知道的是,如夫人要送来东西的同时,也吩咐小蝶送些贡品交给广德寺的僧人,代为供奉佛前。
夜,静而无音,只余风吹叶沙沙而响。满目的漆黑之色,将世间万物尽收于掌中。
一株高耸而立的树上,枝叶还算茂密。弦月高悬于空,朦胧的月色照下,一个纤瘦盈盈的女子身影隐约而现。因着是黑衣黑裤,以黑巾遮面,几近与夜色相融,难以辨清她的身形,恍若夜的精灵,隐于黑暗之处。
以手轻撩眼前的细枝,双目炯然,细细的观察着不远处的楼阁。
不多时,一声细若蚊音的声音响起:“巡逻的时间好像与姐姐说的不一样,亥时并没有换岗啊。”
穆灵犀想着如夫人画布上的巡逻时间,微微低语后,便又将全神贯注的观察情况。
片刻后,一队巡逻的府兵自远而近行来,又自近而远的离开,穆灵犀轻身跃下树枝,以轻功快速向泰悦楼奔去。
耳畔风声呼响,身形左躲右闪,急速的转换着躲藏的地方。
很快,便已行至泰悦楼楼下。躲在一处回廊后,穆灵犀细细看着这座楼,努力将楼的每一外印在脑中。虽从如夫人那里得了些信息,但毕竟她以往只是于远处观察,很多细节难于描绘。
从外面,很难看出泰悦楼有何异样,似乎除了这里的巡逻比较频繁,其余与别处的空置楼阁没有差别。
不知道这座楼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心怀困惑的穆灵犀闪身到窗前,伸手轻推却未推开,一股强有力的力道阻滞着自己。轻轻划开一处窗纸,眏入眼帘的,是漆黑的一片,看来是有人将窗户封死了。穆灵犀并未死心的换了一道窗户,结果与第一个相同。
无奈的轻叹口气,只得转到锁着的房门前。穆灵犀看着门上那把铜锁,眉头不由的深深皱起来。她自然是没有钥匙的,又没有学过如何用其他道具开锁。百般无奈下,只有抽出长剑,对准门锁,只听“当”的一声,门锁应声而落。看着失去了铜锁的门,穆灵犀心怀隐忧,只希望不要有人注意才好。
缓缓开启泰悦楼的大门,闪身而进后又缓缓关闭。
楼中没有灯光烛火,窗户又是封闭的,眼前如同浓密的墨汁,再见不到其他颜色。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壁,摸索着前行,逐渐了解了整间房子的结构。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穆灵犀禁不住有些失望,却并未气馁,如果刚刚潜进来便得了什么线索,那才是要让人惊奇了。
顺着楼梯向上走去,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射了进来。穆灵犀深呼一口气,感受着光明的召唤,虽然只是朦胧的光影,却点亮了穆灵犀久浸黑暗的心。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因着光影,穆灵犀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很快便踏上了第二层。奇怪的是,穆灵犀并未向里面走去,反而将身形闪到一边的墙边,紧贴墙壁。
“吱吱”,微弱的声音悄然传来,弱如蚊音,若不细听,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是谁?还有谁也走了上来?穆灵犀的心陡然间猛跳动起来,心怀忐忑,双目瞪的斗大,紧盯着台阶处。
很快,一个同样黑衣黑裤的夜行人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他的脚步还未站稳,面门处便传来掌风。黑衣人无奈接掌,与穆灵犀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武功并不弱,两拆了几招,都未有输赢。
“等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听我把话说完。”
穆灵犀手中的掌势一滞:“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不是敌人,这一点还请你相信。”
“你如何证明?”穆灵犀冷然问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信他人。
“衣服。”黑衣人吐出简单的二个字后再不言语。
“衣服?”稍稍一怔,穆灵犀随即想到自己与黑衣人装束相同,都是夜行衣。从这里便可证明,黑衣人绝不是睿王的朋友,甚至不还有仇怨矛盾。想通了这点后,穆灵犀微点了点头,收起掌势,表现赞同。
黑衣人见此,却是一步前先,向里面的房间走去。穆灵犀见状,却将还悬着的心放下了。黑衣人这样做,直接将他的空门留给了自己,这足以说明黑衣人真的未将她视为敌人。
放下心来的穆灵犀直接跟在黑衣人的后面,黑衣人却未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