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狐也在一个猛然间冲到我身前,我急身后退,右手仗剑横切,一道玄光怔然扩散开去,帝玄狐闪身一躲,玄光所到处,魔众倏然倒地,哲贤躲的快些,飘身去了高处,却不忘回头猛瞪我,我挑眉一笑,怎得,我就是要这样做!让你在函陵山顶那般张狂过,你睚眦必报,我必然不遑多让!
旋即仗剑猛地刺向帝玄狐所在之处,帝玄狐却是左臂轻抬默念一诀,顷刻便有浓黑魔气聚成一束袭来,我只得剑尖微挑,击向黑雾,以帝玄狐的戾气对帝玄狐的魔气,雾气尽散却在眼前看清帝玄狐轻蔑的脸,还未待我退避,帝玄狐已一掌击在我身,我横飞出去时嘴里呕出一口精血,却又勉力压制回去,如今一丝仙力都不得失!
我本就不如彼时水月仙术精湛,如今自是马虎不得。
将剑竖在身前,并左手二指默念玄诀,溯源术不难,不过多费精力罢了,我总要寻到那颗离魄珠子才有胜算不是。
然帝玄狐终究不会给我寻到他弱点的机会,早就倾身扑来,而在另一侧哲贤处,由于魔族众多,他也早有些脱力,我在抽身与继续间徘徊,然不等我有个决断,帝玄狐已近在眼前。
“你以为本座还会给你与我同归于尽的机会么!”一双大掌已要拍到我头顶,我执剑的手在此时猛然刺出,拼着让帝玄狐那一掌拍上左胸,手中剑光暴涨,与此同时,帝玄狐左腹部亦是大放光华,我拼着肺腑的疼痛激荡,倾力将剑刺向那处,帝玄狐骇然变色,猛地急身后撤,方才笃定的神色早已换了阴鸷狠戾。
我抬手抹了唇角不小心溢出的血,冷笑一声,“你当自己是谁呢,值得要我与你同生共死的!”
“无畏小儿的口舌之争,哼,纵是你晓得了离魄珠在我体内之处,便能轻易斩杀了我么,简直痴人说梦!”说着帝玄狐又已扑身袭来。
我也持剑迎上,嘴里也不闲着,“说不得我便得了个机会呢,凡事莫断言太早,须知凡事有个万一呢!”
与帝玄狐缠斗上几招,还在言语上不输人后,其实我是真没多少气力了,连着被招呼了两掌,就算帝玄狐再是比以往弱也是够我受了,可是援兵未到,我也只不能放他出去!
一来一去间,又已过了几十招,不但我身形缓慢,帝玄狐也是有些身形狼狈,虽然有些力竭,然看到帝玄狐如此模样我还是高兴的,其实帝玄狐如今肉身凡体,便是他再厉害,亦是抵不住离魄珠的魔气,若他未转生倒好说,然他现今转生了,那么以一副人类肉身贸然去承受魔气十足的离魄珠的侵蚀,想来帝玄狐比我现下亦是舒坦不了哪去吧!
其实我也着实在找机会将若耶剑送去离魄珠一处,然虽然帝玄狐一副肉身,但那一副脑子还是顶顶厉害的,他总是能在最后时刻错开那个位置让我白忙一场。
我咬了咬牙,再这样下去,也不知我俩到底谁会先倒下呢!
然哲贤那边亦是强弩之末了,只闻咚的一声,我闻声看去,哲贤瘫倒在地,魔众已作势一拥而上,我再顾不上其他,若是哲贤没了,朱璃要如何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已将护着己身的若耶剑径直甩了出去,剑气怦然而出,魔众被剑身激发出的魔气扫倒于地。
而我付出的代价便是被帝玄狐一掌击在了正正心口!
勉力压下的血喷涌而出,雾隐阵顿失!
便在我要深深叹息之时,却听闻了刀剑入体之声清晰传来,错愕去看时,正是元谪上神擎了我的若耶剑从帝玄狐身后刺入了他左腹部。
帝玄狐睁大了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扭头去瞧,他的侧脸神色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沉痛的失落,“这便是你的选择么,咳咳,咳咳,我懂了,懂了,咳咳,咳咳,咳咳咳,情是什么,呵呵,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而我什么都不是呃。”
元谪上神面上一派沉静,只有眼内流淌的波光还透着些许心思,“其实我们都有的,不过是我们都不愿去面对,以致一错再错。若是那时我肯听你的,或你肯听我的,或许都不会是当下境况。然,错了便是错了,罔顾了如许多性命,我们怎能重新来过呢。今日我送你去了,下辈子忘了吧,凡人有何不好呢,匆匆几十年也能快活过,总好过神仙千年万年却总是望眼欲穿。”说着,元谪上神拥着帝玄狐矮下身去,“安心去吧,我总会去寻你的,只望你我再相会时时满山遍野百花开,而你我只盈盈而望,忘了诸多尘缘往事,但愿我们只记得来世的初见!”
原来元谪上神也记起了,这是我意识消散前的唯一念头,甚至都不容我再想一想离魅呢,只是朦胧中怎还叫我听出了长渊惶恐的唤着‘梅洛’呢。。。。。。
醒来时,我依稀跪在当初求见佛陀的千隐山下,此情此景竟同我为梅洛时请见佛陀一模一样。
我愕然,难道我为若耶时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黄粱梦么!
佛陀却没让我如上次般多等,佛陀慈悲的笑着,“如今,你可参透了?”
我深深吸气,匍匐在地,“佛陀慈悲,我懂了。”
佛陀依旧慈悲的笑着,“如此还何必跪着,从来处来,归归处去吧!”
我直起身,再深深三拜!
逃避总无用,尤其情之一事。
若元谪上神与帝玄狐能彼此坦诚或许便是另一番景象。
关于己身我亦是明了。
我本是一朵彼岸花,生在三界外,长于五行中,无生不死,却也恰恰因着是朵彼岸花,才能渡得了枉死的魂灵。
元谪上神赋予我仙身,这便是因,因着这因我去了天庭,大小战事下渡化死灵。
为这因我要赔了一条性命还元谪上神的哺育点化之恩。
而水月一世得长渊之情,梅洛时还他一腔情深,却终归是爱而不得。
而只有离魅,是倾了性命的爱重于我,我能还他什么呢,比肩而行罢了。
纵观情爱,只莫失了本心,总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其实不过是守得那份初心罢了,做到便是得,做不到便是错过。
而我终究是幸运的,缓缓张开双臂,微仰着头闭了眸,守得住的总是最好的。。。。。。
突然肚腹一痛,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望进的便是一双透着血丝的眸,这人有多久没睡了呢!
若耶终不是一场梦,此刻我又回到了中军大帐。
抬手抚上离魅苍白面颊,却被他拉住紧紧攥在手中,轻轻拥进怀中,“若耶!”
千言万语此刻我独欢喜他唤我一声若耶。
肚腹又是一阵痛,我身子僵了一下,低呼出声,离魅急忙问我怎么了,我皱眉指了指小腹,“有点痛。”
离魅皱在一起的眉闻言却是呼啦一下散开了,话语颇带了丝笑意,“大抵你今日行动太过,伤了肚里那人的心了!”
我愕然,神马意思?!
离魅带笑的狐狸眼熠熠生光,“我要当爹了,你孩子的爹呢!按着日子算应当就是第一次那次了!”
我撑大了眸子呈不可思议状,这事大大的突然呢,手抚上肚子,呃,不过一次两次,怎么就会有了呢!不过,我又眯了眸子,“你怎能确认就是你的呢?”
离魅半丝不含糊,满面得意之色,“我又不傻,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会不懂么!再说了,你这样的跋扈女,除了我倒是还有谁能压得住你!”
我可以揍他么!
我终究没有揍他,缓缓靠近了他揽我的胸膛,自我昏着的时候他到现下才总算放了心吧!
我扯着唇无声的笑,有心疼却更心欢。
不过,我皱起眉头,想到了个甚严谨的问题,急急推开离魅,颇严肃的盯着他道:“你说,到时我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呢?会是只蛟呢还是会是根草?”
离魅也终于有被我打击的压倒性失败的一刻呢!望着他的神色终于从从容慢慢龟裂,我笑得颇为开怀得意,我第一次瞧见了离魅的愕然挫败神色!
原来向来巧色如簧打败天上地下无敌手的他也会有被噎的说不出话的时候!而且自打成了梅洛以来我向来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成为若耶之后更甚!如今也有我扬眉吐气的一日了!
我终于寻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颠覆之机呢!
我大笑着拱进了呆愣的离魅怀中,其实有什么可愁呢,手抚上肚腹,它拥有了我与离魅共同的修为生下来就注定不会平凡呢,原来离魅也有傻掉的时候啊!
后来的日子里,我晓得了哲贤同朱璃好好生活在了尘世,共同打理着矩燕。
元谪上神安稳的做着西陵帝。
东齐亦是一派欣欣向荣。
南楚帝并未死掉,却是忘了往昔。
我想佛陀既在最后时刻现身见我,那诸人的命运佛陀也定是了然于胸的,只不知佛陀又是如何引导度化罢了,亦正是各人有命!
而在天界,天君退位将一个强大的天家交到了中意的继承人长渊手中,册凤族公主紫姬为天后。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然若方式得当守住本心,相求的其实从不是难事。
只难在守住初心罢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