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等我再有心思留意周身时，已是到了天界极东之地，不容错认，只因我为梅洛时在天界供职期间曾被离魅逼着到此地缅怀了几次我的上任！
嗯，现下晓得上任却是同我为同一人，呵呵，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其实此地并无水月踪迹，只不过广袤无垠的地界儿只有一株白色沙华罢了，嗯，依然是不容错认的，幽冥河畔时我便看过的了！
自此我日日陪在这里，夜夜看它凋零，直到视野里出现那抹熟悉至极的玄色衣袍时才不免有了精神，看着他面上明显的憔悴神色，让我如何对他同我所说无意寻到水月都不得苟同，想来他亦不知自己竟如此在意起了这样一个人吧！
此后便如他同我所讲，因着水月气息极弱，贸然将这株沙白带离天界送往幽冥河，想必是日无多，既然彼岸花便是已戾气为食，那现下魔族之血想来最是合适不过了，离魅并未犹豫当即割了腕，日日以自身精血养之，直至水月重新化形。
“我师父呢？”这是水月醒后同离魅所讲第一句话，她眼中似未瞧见离魅的一丝憔悴。
离魅闻言本已咧开的嘴角僵住了一下，旋即绷直，定定瞧了水月一阵儿，慢慢侧过头去，“大抵死了吧！”
水月依旧的面无表情似乎早就料到般，随即苍白的音色响起，“是么，如此，魔帝真是不能饶恕了，今日你活命之恩水月记住了，若有一日你需要，但有所命不敢不从，只是此之前容我报了此仇吧，你，走罢！”
离魅猛的转过身子，“水月，你--”
“我不晓得你是谁，也不想晓得你是谁，若我得报此仇尚有命在，自会寻你偿了此恩，若我不幸身死，嗯，便当你吃了大亏了吧！”
自此，水月日日苦练，夜夜难眠。
从此，离魅日日旁观，夜夜相守。
水月又重入天庭，却是长渊亲来宣天旨，此时长渊再见水月，眸色早已无当日的懵懂，那里盛了一汪深沉。
而后，水月日日勤政，夜夜谋划。
之后，长渊日日随行，夜夜筹措。
期间水月踏访各处仙山，走遍各地仙迹，直至寻了傍月山。
闲暇在天界极东的日子里，水月起了亭台阁院，我看着那琉璃亮瓦眼中划过了然，建好后果然同离魅修在苍术府与大将军府中的某处景致分毫不差。
呵呵，我笑笑，离魅啊。。。。。。
闲下来时水月还收了南天君的女儿朱璃为徒，看着她天真无邪活泼好动的模样，我终于将她同我为梅洛时所遇的朱璃划了等号，性子果真从未变过的啊！
蓦然想起，现下她为紫姬所掳，目前尚不知身在何处，不免又微微皱眉，只望紫姬莫再难为于她，毕竟人界的朱璃再不是天界时的朱璃了！
提起紫姬，不得不提到长渊了，长渊日日缠着水月，却不自知自身为一胎灵所随，水月早便洞察，她本生于幽冥之地，是以对死魂灵颇为敏感，只是水月似是颇为惊奇，那死魂灵竟然得有一团温和仙力夹杂一缕魔气护养，而那温和仙力却令水月熟悉异常，她从不会错认了师父的精沛仙力。
大战时，师父眼中沉痛此时似是得到了完美印证，为了师父她不会将这一切讲出来，她亦不会去管为何这胎灵一直紧随长渊，她只管寻了伤她师父性命之人，让那人去该去的地方去陪着她师父，此仇与他人无尤。
那个魔帝毁了这世上第一个给予她情意的人！
既是计划总有成熟的一日，天庭也与魔族的争斗迎来了巅峰时期。
水月率领天兵天将将魔帝引至傍月山，她要在此地与魔帝做个了结，不管成败，不计生死。
只此一战，天地变色，关键时刻魔族内部生乱，魔帝手下大将离彻叛乱，同天庭合力斩杀魔帝及其死忠部下。
水月不管这些只揪住魔帝一人不管不顾的打。
再一次被重伤在地时，水月看着行近的魔帝眼内露出了绝望神色，却又轻轻笑了，这条命本就是师父给的，如今为了他没了也好。
只是她还欠着的另外一人的活命之恩怕是还不了了。
正感慨时，却听耳边风声骤响，猛睁开眼，竟是离魅同长渊齐齐而至，长渊同魔帝缠斗一起，离魅则将水月带离险地。
嗯，我在旁侧观的清晰，不是长渊不想自己去带水月，他只是被落后他一个身位的离魅猛的向前踹了一脚收势不住才直冲着对上了魔帝！
我无奈的摇着头，这眼熟的一脚啊，原来在函陵山顶时的一脚却并不是第一次呢！
只是长渊如何是魔帝的对手呢，不过片刻时候，魔帝已摆脱了长渊，向傍月山深处而去。
水月骤然失色，只因想起朱璃丫头曾戏言要躲在傍月山好好瞧瞧师父的风采！
而魔帝所往之处，正是傍月山夷鸟族栖息腹地，而朱璃亦正是被水月安排在了那里托付给了夷鸟族长老！
水月飞身离去时，离魅一时不查竟未能抓得住，赶过去远远便看到了魔帝孤注一掷的神色，那抹决绝那般明显，离魅面色一沉，未及深想，已然不及了！
“哈哈哈哈哈，反正落得众叛亲离，不如都为我陪葬吧！”说着右手从腹部划过一扬，众人本以为是何庞大术法，正大惊失色，不想半天无事，正待放下心来时，魔帝左手已有了动作，她正以自己脚下为阵心起了阵！
然我在一侧观的分明，方才魔帝从腹部划过的右手抛出去的正是日日随在长渊身侧的胎灵，此时正在沉睡中，随着魔帝轻轻一抛已是不知落入何处，然彼时不知，现下已明了了，竟是阴差阳错之下入了凤族王后的肚中了！
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再瞧过去时，场面早已翻天覆地，水月趁魔帝起阵之际，将朱璃及夷鸟族众送到了离魅身侧，因着这一招甚急，只得逼得离魅停下身亟亟稳住猛然而至的众人，再朝水月看去时，离魅心都凉了，只见水月施了术法以法罩将傍月山腹地牢牢罩住。
而魔帝所施正是她的狠招伏离阵，那是死阵，同生共死之阵，离魅觉着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水月遥遥回头看过来，留了一抹笑，而后无声对离魅说了句‘保重’，便消失在了水月所施的茫茫雾隐阵中。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一切皆是虚无了，不仅未寻得水月，魔帝亦是荡然无存了。
一切平静的，便似从未生过此次大战般！
然我仍看的分明，最后时刻我分明瞧见了佛陀。
果然我又随着一股吸力而走了。
然当我再看清水月时，那原本的一株纯白，此刻竟是一片焦黑，只听佛陀一叹，“经此一战，你灵识已损，往昔尽忘，如今我将你置身幽冥河中，你生身之地，今后如何，便看你之造化了。阿弥陀佛。”
佛陀隐去，我不晓得他如何处置了魔帝，我也无法晓得，只得守在一侧直直观察着那株焦黑。
往后的无尽岁月里，幽冥河水更加浑浊漆黑，水位暴涨，只是那株焦黑竟然渐渐色淡，先是深灰最后缓缓化为深绿，及至后来竟又开出了红色之花，我无比愕然，这果真是我啊！
花开到最艳时，因着幽冥之地戾气最盛，日日吸食下，竟又重化了身形，化形之日，佛陀又至。
他眼中永远藏着慈悲，看着如白纸般重生的我，眼内似悲还悯，只无奈的叹着，“命运往复啊，命运往复。。。”
边念叨着，边施了术法将散于幽冥河内的戾气收尽，幻化出了一柄利剑，我呆呆望着眼前一幕，是了，这便是我的若耶剑了。
此后的事我都晓得了。
两百年地府修炼，期间遇见了离魅，却又被佛陀施术忘记了，随后佛陀带我至天界，将我交予梅翰，此后便是待在梅府的三百年，后又至了苍术府。
自此后重遇了离魅，见到了长渊。
佛陀说命运往复，果然不差，不但使命往复，便连情之一事亦是往复呢！
我自嘲一笑，真相终于大白了，难怪紫姬会晓得我与长渊之事呢，难怪她能轻易将我取而代之呢，如今都明了了。
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在我面前不断流过的往昔，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再清醒时，已身置千隐山山脚，仿似我从未上过山进过山，然我晓得，我所见终不是一场梦。
我是水月，却又不再是水月，然不管我是否还是水月，我依然是我。
完整的晓得了这一切，我终究可以好好的面对长渊与离魅了，再不会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
只是，我紧紧握住了拳头，还得尽快去往魔族一趟，我须得弄清楚离魅不想让我插手的到底是何事呢！
我从来不是需要被他保护在羽下的弱小女子，以前不是，眼下不是，往后更不会是。
若有可能，我会兑现了为水月时对他的承诺，我欠他活命之恩，为他做些事情亦是应当的，更何况，更何况，我心中早已有了他呢！
离魅便让我自此同你比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