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一户大院,靠东北角的书房里。红松书案上一个精致的小熏香炉正冒着袅袅的烟丝,淡淡的香气在房间里索绕,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静静地摆放在书案的一角。
书房里放着银制的火炉,炉里的碳块被烧的通红冒着缕缕热气,房内温暖宜人。
翟鸿燊微闭着眼睛一副休憩的模样,他脸色阴沉不定,沉默地坐在书案后,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里拿着卷文书。
‘吱呀’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林子豪轻轻地走了进来,他这几天可谓是流年不利啊,先是李红玉那里出了事,翟鸿燊被满大街的风言风语气了个半死,然后那几个苗疆来的是大巫还是大邑的人,居然也悄无声息的走了个一干二净,林子豪自己都能预见被翟鸿燊剁了喂狗什么场景。
这会儿他强忍想落荒而逃的本能乖乖的走进了屋子,对坐在书案后的翟鸿燊拱身行礼,轻声道“奴才见过大爷。”
翟鸿燊闻言睁开眼睛,一把把手中的纸张拍在书案上,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废物,让你去找的人呢,驿站那边是怎么回事?”
林子豪的身体微微一颤,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到了地上,颤声道:“奴才该死,奴才失职,请大爷恕罪啊!”
翟鸿燊重重地哼了一声,慢慢坐直了身体,单手扶额冷声道:“我现在并非过问你的过失,人已经走了,我处死你都毫无用处。事以至此,你把事情详细的说一遍,你该不该死,我自有分寸!”“是!”
林子豪满口说着是却不敢从地上起来,反正自己的态度越卑微,活的机率越大啊…
所以这时候求生的本能给了他无穷的勇气,索性他仍然跪在地上,就这么继续说道:“在前日的那晚,他们本来好好的,可是,就在二更快到的时候,突然间有个人说他不舒服,要找大夫,当时驿站里的其他几个人也去了那个人的屋子,隔了没一会,就有人叫来了马车让他们送那个人去医馆了。偏巧那天是李家小姐受伤的日子,奴才忙着领人找李家小姐的,也就没在现场,所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奴才也不知道!”
“废物!”
翟鸿燊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眼神更是带着一股子狠厉。看的林子豪瑟瑟发抖,他忙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这火气赶紧过去!
屋子里一时间不正常的寂静了下来。过了良久,久得林子豪感觉自己的魂都在奈何桥上转了好几转了,才听到翟鸿燊寒声道:“如此说来,当时在里面的人里,我的人一个也没有?其中也包括你?”
林子豪颤声道:“回大爷,奴才,奴才不在。”
“大爷,属下,属下无能,请大爷降罪……”
林子豪一点心甘情愿都没有的违心的趴在地上请罪道,他对面的椅子上,翟鸿燊又一次伸手随意翻开了正拿在手里的书卷,说不清在想着什么,听到此处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让林子豪觉得双腿发软几欲失禁,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眼中也尽是慌乱……
“杀了你顶什么用,下去吧!”
清清淡淡的一声,字字蕴含着冷意,合上书卷后,那狭长的眼眸尽是精光,哪里还有一丝刚刚的慵懒神情。
望着桌上的香炉里那袅袅的轻烟,朦朦胧胧的烟气衬得翟鸿燊整张脸都想隐在云雾之中,异常的妖艳……
他深深看了一眼林子豪,微微一抬手,旋即不再言语,又低头埋进了桌上的一堆书卷之中,林子豪忙不迭的爬起来,额头上的汗也不敢擦,任由汗珠滑进眼睛火辣辣的疼,他毕恭毕敬的倒退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扶着柱子半天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回来,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心里想着自己的命,这就算是保住了……。
绿芫寨里,碧落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秀秀坐在床边正在给她用针,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桌子上摊开了老大一堆药草,干的,湿的,甚至还有那蛇蝎一类的虫尸,林林总总的在灯光下看着就让人胆寒。
第九针刺下去了,碧落依旧毫无醒转的意思。就是秀秀这样表情不多的人,都开始面露焦急之色了。她拿着一旁浸湿的布巾,一点点给碧落擦着额角的汗珠,目不转睛的看着碧落的眼睫,就希望随时能看到它动一动。
“你莫要再扎来扎去了,她现在是急火攻心,加上牵丝被她情绪激化后,失控所致,我已经给她喝了不少五色血,牵丝蛊最大的好处就是护主,有这么多毒素进去,牵丝肯定就没空发狂了。”
麻云朵凉凉的甩过来几句话后,转过身继续调教那新收的小狐狸。月色下不看她恐惧的那半边脸的话,另一边的侧颜是最完美的女人轮廓。而且她的头发长,发质又特殊的好,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特别而魅惑的韵味。
这会她尖尖的指尖正围着小狐狸的鼻头打转,而被触碰了最敏感的地方,小狐狸非但没反对,居然还干脆四肢摊开的露出小肚皮睡着了!
秀秀又一次给碧落擦擦汗珠后,随手把床边的水盆端起来,走到门口‘哗’的一声泼了出去。转过身来就把门窗都大开着,摸出几颗药丸样的褐色小球点燃放到了香炉中,随着烟气弥散开来,原本屋子里那让人作呕的气味被缓慢的掩饰掉了。
只留一室药草香气,麻云朵微微抬头轻轻嗅了嗅,分不清是赞叹还是怎么的说道:“终究是你,有心情做这什么用都没有的东西,费时费力不说,原料还很难找到。”
秀秀也不接话,擦干自己的手后,走到桌前坐下,拿了笔继续她那半张药方,碧落这一昏倒,实在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