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转机？

路，崎岖不平，夜色中青石铺就的地面反射着寡青色的光。
连枝抱着碧落，缄默的麻木的无目的的走着。碧落像熟睡着，紧闭着双眼俯在连枝怀里，垂落的手，无意识的摇摆，指尖蜿蜒而下的血滴也随着连枝的走动，留下一路血痕的折折弯弯前行着。
双手温柔的轻抱着碧落，连枝微低着头静静的走着，四周围的任何事，似乎根本就再也吸引不起他的任何注意，他的思想早就随着碧落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了……
明明黏满了血污的脸庞，却依旧洁净无比，而那一双从来都灵气四溢神色自若的眼睛，现在就像一弯幽静的古潭，仿若从此再掀不起任何的涟漪，又像深邃的星空，悲喜都随星子远遁了。他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去哪找人救碧落，他也找不到宁杨，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孤影长……
远远的，身后传来了吱吱呦呦的车轮声，而且这声音，就直直的冲着走在路中的连枝一路响了过来，离得近了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却没有一丝停顿，好像是特意针对他的。
连枝双目一冷，立住脚步。耳听着车轮还是缓慢的向他靠近着。今日难道就是他们二人的死期了吗，低头看看怀中昏迷不醒到了濒死边缘的碧落，连枝温柔的轻轻一笑，真是这样，也好啊……
他抱着碧落先向路边挪了一步后，缓缓转过身向后看去，只见一辆布蓬马车靠着路边慢慢停下了前行，马夫是个小伙计模样的半大男孩儿，粗布短衣，眉眼灵动，见连枝躲到了一边，他扯着马缰，喝住辕马，马慢慢的抵消了车的惯性，不时的甩个响鼻，最后停在了连枝的面前。
对于这样的状况，连枝一向的态度都是不冷不淡的，听之任之。毕竟平头百姓，在这时代里，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的身份还不如百姓高。
但是此时这车的诡异行为就有点特殊了，大道朝天它偏偏冲着他而来。更因为，他才杀完人没多久，而四下无人的深夜里，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不能不让他警惕起来。
小伙计停好了车也就一撑车辕跳了下来，本来看样子是想上前看看这车里人吩咐靠近的人的，结果“啊！你，你这人怎么一身血气，客官，客官，这人，这人他……”
连枝完全没去管小伙计的举动，直觉的他把全部心思都投进了对面纹丝不动的车帘中，空气中似乎有气息交锋着，而连枝的气息下意识的开始冰冷了下来，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低垂的车帘。
唏唏碎碎的一阵轻响后，门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抬撩了起来，一张陌生的脸孔映入连枝的眼帘。
这是一个娇艳的女人，月色下，即使视线依然朦胧，却可见她皮肤白净，眼神春色撩人，螓首蛾眉。伸出来的手骨节分明却修长纤细，一小截露出的手腕上套了不下五六只雕花压丝的银镯子，衣服的袖口处也是精细绣着层层叠叠的花纹，因为车内无光，连枝只能凭这女人现下表露出来的一丝丝细节推定，这人有开头，光是这身妆扮，就应该不是中原人啊……
“公子是去投医吗？”
女人操着一口软糯却明显不是很流利的言语，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连枝问道，“需要搭个顺路不？”
许是异族风俗不同，这素不相识的贸然搭讪虽然也让她后知后觉的略微尴尬，但却没有一般女子察觉自己的言语唐突后羞涩的反应。而且看连枝并无所动的依旧静静抱着碧落在原地站着，她说完了话，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也不做作的掩面，嘴角露出两颗可爱的小兔牙。
他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朝车厢里面望去。即使昏暗，连枝仍然凭借着多年苦练的一双眼，看到那里正坐着两个男子，见他直直的望来的探究眼神，两个男人也没有什么躲闪，连枝能隐约看到其中一个人伸手抱拳，对着他行了个礼数，那女人回头看到了他们的互动，再转过头来时，脸上轻笑更浓。
从他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看来，他们应该不是针对自己的，或许是见他带着碧落行走艰难，只是热情想送自己一段路而已。
想到此，连枝的气息才没那么冰冷，但碧落，他低头看了看此刻已经完全昏迷到呼吸心跳都快忽略掉的人儿，他什么想法都没了，伤的如此，他心里难受的如同刀割。
抱着碧落，连枝不寒不暖的朗声回了一声：“不用。”言罢，在那女人瞬间变得尴尬的表情中转身离开。
看着连枝那孤寂的背影，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呆住了，她的身体还微微的倾斜，保持着撩起布帘的姿势。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潜意识里，这男人就算是不接受自己的好意，那也不该是这么不暖不热的态度吧。
“芊泽，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不好相熟的人，你别跟这种人滥用你的本领。师叔有言在先，那个女娃子命悬一线，看他们的模样，只怕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如果那女娃娃死了，这小子…”
车里的男人打住了话头，好奇怪的感觉！而且，那女娃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人看着连枝的背影，眉间微微皱着。却再没有什么言语，小伙计随即继续驾车前行了，在经过连枝身边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又多看了几眼。那清秀冷静的脸庞，就又在她脑海中留下了一丝印记。
微低着头前行的连枝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擦身而过的马车和那打量的眼神，他沉浸在了过往的记忆里。
零碎记忆飘零，却又如同再次身临其境一般连续，一幕幕涌上心头，那是痛苦与快乐的时光。
“呃…”
，一道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呻吟，从他的怀里传来，连枝不敢置信的低头，碧落那完好的半边手臂微微的动了动，似乎想唤醒主人的神智，却在又动了几下后，又恢复了沉默！
“碧落！碧落！你醒醒！醒醒！”
连枝这会儿哪还有半点冷静在了，刚刚的时候他心如死灰，甚至都想好了要随碧落而去。可碧落，碧落她竟然还有生气在，他的世界里死寂的黑暗瞬间被光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