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风波突起

两人滚在地上，身上干净的长衫沾满灰尘。丫鬟们一片尖叫，家丁们放下箱笼涌上去想把两人分开。可有什么用，两人压根分不开。来人照着陆游脸上就是三记猛拳，啪啪啪甚是响亮。陆游被打懵了，左脸霎时红肿，兰蕊惊叫着冲进去想把他拽出来，可陆游挣脱她的手，奋力一脚把来人踹倒，然后把他按倒在地。
“二弟，你疯了么！”他厉声问。
“我没疯，你才疯了！”被按倒的赵士程兀自挣扎不止，他大声咆哮着，像是打红了眼，眼里有丝丝血痕，“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算我瞎了眼，之前没看清你！”
说着猛地挣脱陆游，又一记重拳把他打倒，骑在他身上，拳头雨点一样落在陆游身上，打得陆游渐渐没了招架之力。
“愣着干嘛，还不快拉开啊！”
听小姐这么一说，旁边看呆了的家丁一拥而上要把两人架开。
正打成一团呢，忽然院门大开，一队兵丁手持长矛冲进来，把吴府所有人团团围住。
冰冷的箭指向陆游，指向士程。
居然——也指向兰蕊。
“大胆！你们是谁派来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儿？”
“二小姐息怒！”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缓步走来，话音一出，满院的人都静下来，兰蕊定睛一看，竟然是秦埙！
秦埙先不忙着再和兰蕊说话，他踱到陆游和赵士程跟前，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打量一番，忽然嘴角咧出阴森森的笑容：“二小姐把你两人关押得好啊，都打架打到府门口来了！”
“秦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今儿到鄙府有何贵干？”兰蕊的脸冷冷的。
秦埙弯腰一揖，却带着阴阳怪气的嘲弄：“皇上让我来请二小姐进宫！”
“既是进宫，容我禀报父亲，免得他老人家挂心。”
“不必了，皇上有令，不让惊扰到老人家。”
看这架势，不去是不行的了，兰蕊细细想着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姐姐那天托付的事？不过为什么是皇上下旨进宫，还要派这么多兵来？
她的心里着实琢磨不定，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我一人去就好，其他人退下吧！”她朝陆游使个眼色，示意他见机行事。
“来人，把这两人也押走，还有这些物什，收拾仔细喽，一样也不能少！”说着上来几个兵丁把陆赵二人押得紧紧的，不由分说押向宫城。
此时的坤宁殿里，也是乱糟糟如一锅粥。
话还得从吴皇后身边宫女黄玦说起，这黄玦，面若桃花，纤腰似柳，高挑的个头，着实姿色不凡，加上嘴巴又甜，很得皇后娘娘喜爱。皇上每次宿于坤宁殿，都是她端茶倒水，一来二去，皇上竟看上了她，皇后也乐得成全，毕竟是自己的人，不承想别的宫妃老大不乐意，觉得黄玦越分上位，未免轻狂，尤其是昭容娘娘，最近有孕不便承恩，不想皇上日日去黄玦那里，倒是冷落了她，她一腔怒火就都发泄到黄玦身上，平日话语就有些不中听。偏是黄玦仗着皇上恩宠并不懂收敛，两人之间颇多积怨。
靖康之难后，大批皇子皇孙跟随徽钦二帝被俘往北方，大多客死异乡，因此高宗赵构很看重血脉，不想近来宝贝一样的太子患了白喉病，一命呜呼了，皇上哀哭了几日，心痛发愁得多了一圈白发。
恰恰这个时候，黄玦站出来指认昭容下咒害死了太子，并禀报皇后从御花园笑梅亭山石下挖出了贴了咒语的小人！
皇上震怒，命人把一干涉事人等带到坤宁殿审问。
昭容即将待产，挺着个大肚子，瑟瑟发抖，伏在地上大叫冤枉，哭的呜呜咽咽。
“皇上明察，臣妾绝没胆做这样的事，我是被诬陷的啊！”
“黄玦，你有何证据说是昭容施的法术？”
黄玦本跪在地上，这时抬起头道：“那日我路过御花园，见昭容娘娘慌慌张张走进来，不时左顾右看，我就起了疑心，娘娘为何不带身边人？我就跟着看娘娘做什么。见娘娘转到笑梅亭后面，扒开块山石，双手和十，嘴里念念有词，甚是可疑。过了一会娘娘就走了，奴婢就来禀报了皇后娘娘。”
“皇后，你是如何处理的？”
“启禀皇上，臣妾听黄玦说后，觉得事有蹊跷，不敢大意，忙带了人到御花园查看，在山石下果然找到了东西。”说着命人呈给皇上。
高宗拿起托盘上放的小人，见上面写着太子名讳，一根针直扎在心脏部位上，当即怒不可遏，连声喊：“贱人，枉我看重你，你竟敢陷害太子！”说着扔出手中人偶，重重砸在昭容身上，“来人，关入冷宫，非我命令不准出来！”
昭容身怀有孕，本当怜惜，只是这太子是皇上与被俘后死在北方的刑皇后所生，皇上把对刑皇后的思念全寄托在太子身上，比其他皇子要宠爱得多，此时杀她的心都有，关起来已是念及肚中胎儿格外开恩了。
“皇上，冤枉啊，冤枉啊！”
几名太监粗鲁地拉着昭容的胳膊要把她拖下去。
此时殿外有传：“太后驾到！”
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扶着两个宫女走进来，正是当今太后韦氏。
高宗忙起身把她扶上座，道：“母后怎么得空过来？”
“你还说，这边又哭又喊的，我金刚经都念不下去，本想给我乖孙超度一下。”说罢眼圈一红。
听这么说高宗越发气恼，道：“还等什么，快拉出去！”
昭容挣脱束缚，双膝并用爬到太后跟前：“太后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害太子啊！”
太后扶住昭容：“莫急，慢慢说于我听。”
昭容道：“臣妾冤枉啊！我若要害太子也理当是叫手下悄悄地去做，决没有自己跑到御花园去的道理，太后还望明察！”
太后颔首，缓缓道：“有些道理！”
“定是害怕有人漏风声，昭容才自己亲自去的，我亲眼看见的。”
太后循声看去，正是名唤黄玦的宫女，见她姿容姣好，且骨子里透着股妖娆之气。
韦太后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随先帝被掳往女真部落，前几年儿子高宗才把她赎回来，也算阅人无数，当下盯着黄玦上下打量。
顷刻她开口道：“这人偶你们可查过是怎么来的？”
皇后开口道：“一时忙乱倒并未仔细查过。”
太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人偶放在手中细看：“这人偶用料并不讲究，不像是宫中之物，派人去查查外面最近可有这类的料子进来。”
宫女带进来宫中管事的太监，道：“最近并不曾有其他人等入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皇后娘娘的妹子前几天带了几块料子来过。”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吴皇后身上，皇后忙道：“前几天小妹确实来过，不过那几块料子我看后又让她带回去了。”
“后宫里并不缺衣料，皇后为何要从娘家带衣料？”
吴皇后沉吟片刻，道：“黄玦是我身边的丫头，承皇上垂爱雨露恩泽，只是她名分太低，宫内一应供给并没有她的份，臣妾想让她安心，能专心服侍皇上，所以叫娘家妹子准备些妆奁饰品。是臣妾考虑不周，不该携带衣料入宫。”
太后拉她起身，怜惜地说：“皇后我是知道的，一心一意，跟着皇上鞍前马后，绝不会参与这等龌蹉勾当。你善待身边人，按理也没什么错，不过事到如此，只能好好查个清楚，我相信清者自清。”
皇后忙下跪：“一切听太后裁断。”
很快，兰蕊被带进坤宁殿大堂上，因为殿内女眷众多，陆游等暂在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