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月色精魂

“我……我扭到脚了。”
“还能走吗，要么打电话让你舍友来接你吧。”
今天可是周末耶，宿舍除了她和梓潼，都已成双成对，这时候都在外面陪男友，怎好意思打扰？当然关键是，这时候临阵脱逃，会被梓潼骂死唉，她盼着这场晚会都有一星期了，苏娟想着不去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很疼吗，我看你在叹气。“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实在讲不清楚，她笑了笑，勉强往前走一步，刺痛！
“没事，谢谢你，我还能走！”
来人迟疑着走开了，走几步还回头问：“真的能行吗？”
“能行的。”苏娟笑着往前又走了一步，佯作镇静地，实际一阵剧痛又从脚踝传来。
黑影消失在拐角。
苏娟有些后悔，唯一的外援就这样给她放跑了，漫天雪花，路还很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办啊！
可我不认识他啊，万一是坏人呢。她脑海忽然浮出最近网上看到的那些杀人案，还有据说学校有不少变态男出没呢，还是小心点好。
给梓潼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她掏出手机拨过去，滴，滴，滴。
很长时间，没人接。
拜托，快接啦！
滴，滴，滴，滴，滴。
也许是周围太吵听不见吧，苏娟绝望地想，我该怎么办啊！
“愁绝水边花，无人问消息。”
她随口说出的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在哪看到的啊，好像是那个藏在书架后头的笔记本，它为什么会在那里，是主人把它丢在那不要了，还是有人精心藏在那儿的，上面的一首首诗是什么啊，古代诗人的？还是中文系的才子的？好像还说道女人，写给他女朋友的？
苏娟有些佩服自己了，这个时候还能想到那本笔记本，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那首诗倒是满贴切的，无人问消息嘛，现在就没人理我，呜呜。
苏娟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她在心里一千次一万次地咒骂梓潼，真想转身回宿舍，可惜宿舍比去数学系还远。
远远地一个黑影走来了，越来越近，居然还是那个人。
“你去哪，我扶你去吧。”
不由分说地，他上来扶住她，轻轻地。
两人都无话，雪越发下的紧了，把他们的衣服都染白了，苏娟第一次觉得校园地路这么长。
总算走到人多的地方了，就着亮光她看到一张帅气的脸，表情却很漠然，有种冷冷的傲气。
“去哪？”
感觉到她在看他，他甚至没有转头。
“去……数学系。”
“参加烛光晚会？”
“你怎么知道？”
苏娟自悔失言，忙捂住嘴。数学系的海报贴的那么大，知道是啥稀奇事啊！
来人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数学系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快到年末了，虽然考试也快了，大家的狂欢劲头却有增无减。
“苏娟！在这里！”
一个女孩高举着手臂，声音大的整栋楼都能听见，向她跑来，旁边还有个男生。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梓潼慌忙从包里翻电话，拿出来看看，忙一叠连声地抱歉：“真没听到，音乐声太大了。”
“走吧走吧，都迟了。”
苏娟这才发现身边的黑衣人不见了。
“走了也不打个招呼，真奇怪！”苏娟回头极力张望，却被梓潼拽进了烛光摇曳的晚会现场。
晚会非常热闹，热闹地苏娟都忘了脚痛（还有点点疼啦）。大家笑啊、唱啊，都忘了时间，结束时都有些念念不舍。
苏娟和梓潼挽着手走出大楼，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休。
雪停了，一轮圆月把雪地照的白惨惨的。
看看，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校园已很清寂，只有晚会散了的人群，三三两两的。
一个人影斜靠着路灯，苏娟真以为他是路灯的一部分呢，动都不动。
不过看到她俩走过来，路灯部件竟然跟过来。
走近一看，是之前那黑衣人。
“你过来一下！”
“有事吗，太晚了……”
“有很重要的事。”来人淡淡地说。
“抱歉，真的太晚了。”苏娟拉着梓潼，头一低，想溜过去。
谁知被那人拽住了，他低下头，低低地说：“今天你看我笔记本了吧！”
苏娟吓了一跳，当时没人啊，在古籍部时她还左右看了呢，当真没人，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来人诡秘地一笑，声音更低了：“有个秘密，想不想知道？”
害怕是有点，但苏娟天生好奇心重，有道是好奇害死猫啊，这当口，她要答应吗？
人群已散的差不多了，北风吹起雪花，黑幕笼罩。
“梓潼，你先走吧，我一会就回！”
梓潼狐疑地看看这位再看看那位，说：“那你快点啊！”
没有说话，空旷寂寥的校园。
来人转过身朝梅林处走去。
梅林就是刚才苏娟连摔两屁股墩的地方，本来就幽深清寂的少有人走，最近那里低洼处结了冰，就更没人去了。
“喂，我的脚还疼着呢，不要去啦！”
来人像没听到一样。
苏娟只得跟着，一边心里又在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万一是个……
杀人犯、强奸犯、猥琐男……
苏娟打着哆嗦。
到了梅林边，黑衣人抬手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拉着她走进树林深处，苏娟吓得大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嘘！”他们在一棵梅树下站住，他声音压的低低的：“别作声！”
腊梅发出淡淡的幽香，可惜两人都没闻到。
远处有动物发出咕咕呶呶的细碎声音。
静寂的夜，十二点。
明月，高悬头顶，清辉遍洒。
突然，黑幽幽的密林深处升出一个光点，慢慢地在漂移，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苏娟觉得头发要倒竖起来了，她“啊”的声音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扼杀在萌芽里。
光点还在靠近，到跟前又漂远了，之后又回转，回转。
直到苏娟看清，这是个梅花形状的光点。
“你们来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却足以让苏娟肝胆俱裂。
鬼啊！
苏娟忍不住哆嗦着，抬眼看旁边的黑衣人，倒是很镇静。
光点不断变大，变大，变亮，然后光点消失了，苏娟来不及眨眼面前已多了一位美丽绝伦的姑娘。
她，乌黑的秀发，发髻绾起，衬得肌肤胜雪，明眸流转，一袭白衣，恍若月宫嫦娥下凡。
“嫦娥，你是嫦娥？”
女子嘴角微抿，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不是仙。”
苏娟头皮一阵发麻，她大着胆子哆哆嗦嗦问一句：“那……你……你……是……是鬼……吗？”
“我不是鬼，我是精魂。”
苏娟还想问精魂和鬼有什么不同，女子却看向黑衣人。
“她就是你选中的人？”
他点点头：“就是她了！”
“你们能帮我找到我表哥吗？我和他都分开八百多年了，我一直在找他，直到来到这里，我以为我找到他了，谁知还是失望。”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幽怨而惆怅。
“神仙姐姐，我们怎么帮你呢？”
看到人漂亮，害怕都忘了，苏娟就是这个傻大胆性格，说过了又咬牙后悔话多。
“叫我琬儿。”她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我也不知道，他……”她指指身边黑衣人，接着说“他好像我表哥，但算算年龄不对，表哥他应该早就……”
她眼圈一红，泪珠扑簌簌滚下来，哭的苏娟心里软软的。
“我们会帮你的，你别哭了，别哭了好吗？”
她伸手想帮她拭去泪痕，却发现她的肌肤比雪还冷。
“我们正在想办法，你别急。”黑衣人说。
“我相信你。”琬儿看向他的眼神是温柔的，看到他仿佛看到那个故人。
“时候不早了，我只能在月圆之夜现形，记住，十二点整，下次见面还是这里。”
她挥挥手，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娟使劲掐自己大腿，是不是梦呢？
痛感传遍四肢百骸，还好她把狂呼咽回了肚子里。
走到光亮处，她的惊魂稍定，脑子又开始转起来。所以她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胳膊。
“不对啊，你等等，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怎么知道我翻了你的本子？你认识她吗？她是谁啊？精魂是什么？”
忽然，她站住了，放开拽着他的手，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
苏娟盯着他帅气的脸看，第一次离得这么近，都不好意思了。英挺的剑眉，挺拔的鼻梁，眼神却是淡然的嘲讽，嘴角是抹坏坏的笑意。
她确信没印象，不过还是有些迟疑，谁叫她天生脸盲，见过也许会傻傻分不清楚。
但是，是帅哥诶，是帅哥知道吗，真的不会呀，苏娟在心里哀嚎，这样养眼的帅哥见过怎么会记不住？
他已经转过脸去，朝女生宿舍方向走去。
“那你认识我吗？我叫苏娟，外语系一年级，今天是怎么回事？哎，哎，走慢点！”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宿舍门口，来人站住，递过来一张票。
“明天见！你会认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