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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十年长安应如故 横岭乘风 2024-11-16 21:50
冷宫里秦髯一行人正跳下一口枯井,古井下泥土湿润,挖起来还算方便,遇到大石头他们就用和了水的硫磺浇上去,声音不算大进度也很快。冷宫里时常有疯妃整日呼来喝去,倒是帮忙掩盖了他们的声音。这里是外庭,要挖到内庭的伊夏殿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怕是黎亦无等不到这么长的时间,秦髯他们决定放点消息出去,让黎亦无以为有人来救卿长安暂先留着卿长安的性命。
幽暗的地牢里,卿长安阖眼小憩着,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又添了新伤。黎亦无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出声一笑。
“我本来以为是没人会来救你的,没想到人已经在路上了。”
卿长安闭着眼,平静的一呼一吸。
黎亦无习惯了他没有反应,自顾自说道,“我很好奇那个人会是谁,到时候抓来给你看看,总有一天我要你求我。”
卿长安了无波澜,听得他拂袖离去关上地道的门他才慢慢睁开眼。他握着铁拷的手有些无力,其实那时黎亦无这样说的时候他是在努力装镇定,因为他知无论如何黎亦无都不会放了他。解开铁拷的手,一下一下的挖着深深的地道,他整个人也跟着沉下去似的。从前一个人出生入死的时候,躺在荒野几天几夜靠着树上滴下的露珠和落下的果子才活了下来,那时候一个人也不用担心会有谁会在意他,也不会害怕有谁为了自己而死。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牵挂的人,她或许正飞奔在黄沙飞扬的路上,每一刻想到她都会顿然的苍白。如果她出事的话,那么他想也不会想都会压上一切去换她。
秦髯他们动作很快,心焦的很,半个月不过就挖到了伊夏殿下面,不过当挖到一处时泥土开始自己掉落上面怕是地面了,秦髯也不再挖下去。待到他上来,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样子。
木弦问他,“怎么了?”
秦髯别有深意的啧了一声,“再挖就可能与那个地牢想通了,我怕黎亦无会在那里就没再挖。”
“黎亦无”,木弦皱眉,“怎么引开他是关键。”
秦髯侧过身去看着木弦,“可以利用锦夫人,你们去。”
“我们?”,木弦惊疑。
秦髯点点头却去跟李免耳语些什么,木弦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就觉得肯定没好事。李免听完深深咽了一下口水,红着脸跑到木弦耳边,“他说让锦夫人发现黎亦无其实没有对她做什么的事,那个痕迹。。。他要我们。。。”
木弦愣住,秦髯挑眼笑着看着她们俩,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我我。。我自己嘬”,木弦颤声道,说完转身咬着嘴唇就跑了,李免也跟了上去。
留下秦髯一人在后面望着井里的地道叹口气道:“长安啊长安,你是教了她多少东西啊。”
第二日,木弦没好气的从房里出来,携着李免去了伊夏殿,秦髯则带着人做最后的准备。锦夫人懒洋洋的起身,木弦沾湿了毛巾给她擦脸,她特意抬起脖子给她看,擦脸的时候还“一不小心”露出一大截手臂给锦夫人看见,木弦忙拢了拢袖子盖起来,却被锦夫人问住:“脖子上和手臂上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有人打你了吗?”
脖子上是木弦自己对着镜子抠的,手臂上是她自己嘬的,木弦即装作憋红了脸低下头不敢说话,“娘娘,这是。。。。”
锦夫人看着她道:“说,谁敢打你,本宫为你做主。”木弦扑通一下跪下来,颤颤巍巍道:“这是奴才与侍卫私通留下的痕迹,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锦夫人拉起她的手臂一看,眉头大皱,默念道:“会留下这个?”
“是”,木弦一咬牙道,“都会的,求娘娘饶命。”
锦夫人心里疑云顿生,却又不好说出来,只慌着打发了木弦道:“宫女私通是大罪,本宫现在就罚你去外庭冷宫吧。”
正中下怀,木弦激动的叩首感谢,“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
木弦带着东西和李免去了冷宫,生与死就看明日了。
天明,黎亦无起身穿戴好衣裳就要走,锦夫人一把拉住他,“皇上,你是不是骗我?”
黎亦无转头,“爱妃为何这么说?”
“皇上根本没有碰我是不是?”,锦夫人眼里啜泪道。
黎亦无摸了她的泪道:“爱妃何出此言?”
锦夫人啜泪,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反正她就是知道了,“皇上以为臣妾会不知道吗?”
黎亦无无言,坐到她身边,“爱妃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我本可以憋住不说,可是就是忍不住要问你,皇上,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锦夫人抓着黎亦无的手一字一句道。
这边黎亦无在和锦夫人争辩,那边秦髯带着人进了地道,木弦还特别交代他们一些事。来到那一层之隔的地方,秦髯深吸口气拿起铲子铲去,很快泥土就自动掉落下来,他抬头看去,上方竟是一个挖了许长的通道。
“卿长安,我就说你这小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秦髯带人上去,到头就是那一块地皮之隔。
他轻叩,卿长安那边即翻开整块地皮,一片光明就出现在眼前。
“好小子,果然是你。”,卿长安拍了一下蹿上来的秦髯的头道。
秦髯别他一眼,“快下来,你老婆在外面等你。”
卿长安一听即敛了神色下来,下来以后就被人架着走,昨晚黎亦无看他不爽又打他不过只好伤了他的手脚让他不能做大动作。秦髯带人在后面封了洞口,然后又按木弦说的用浅口碗盛了硫酸水埋在通道里,一个一个放下去很快就到了井口,下面的人把他们拉上去,他们出来以后就在井口放了一圈的硫酸水,还故意留了根绳子好让黎亦无的人以为是通向上面的索道,其实一拉就是一盆的硫酸水。秦髯等人打开了一个大桶把卿长安放了进去,上面做了个隔层盖上一层馊水,车子就被拉动走了。
“长安”,透着光的木板细小缝隙里,木弦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她也卿长安这个大桶里。
卿长安虚弱的循着看去,她在那里他一眼就看见了,“木弦,别哭,我没事。”
木弦憋着眼泪,拉着他的手抱着他不管他身上的血迹斑斑和泥土层层,襟声不语。卿长安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想说的话都暂先憋住,他靠在木弦的头顶无声的安慰她,再等一下,我就想抱住你。馊水车很快驶到宫门,侍卫喝令停下,驾车的人从容的打开桶给他们一看,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冲出来难闻的很,侍卫赶紧捂上鼻子,“哪里的馊水那么丑啊!”
拉车的人哈着腰道:“这不是冷宫那里积了许久的嘛,长官您也知道冷宫那地方。。。”
侍卫一招手放行了车子,几桶大馊水车装着秦髯他们一些人就堂而皇之的出了宫。宫外隐蔽处,有人打开上面的隔层,木弦先跳了出去进而回来抱着卿长安出去。大家上了马车还是一刻都不停歇的快马加鞭出城,尘土飞扬之中木弦在颠簸的马车里抱着软在她身上的卿长安。
“长安,他们竟然敢打你。”木弦看着卿长安深深浅浅的伤口,就在一阵一阵的揪心仿若那些伤都是她受的一般疼。
卿长安抬手拂去她眼角欲滴的泪水,“没事”。
“看来给他们的教训是太少了”,木弦抓住卿长安的手,手臂上也有伤口,“我给你上药”。
卿长安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怎么教训他们的?”
木弦轻轻的擦着他的伤口,柔声道“先休息一下,等下告诉你,要出城了。”
“嗯”卿长安轻嗯了一声,合上眼静静的睡去。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早荷香,是安宁的初夏的味道。
卿长安转醒的时候,木弦窝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他醒来木弦即起身跑来跑去给他弄洗澡水。正要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卿长安按住木弦的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木弦逗趣他道,“长安,第一次见你不好意思啊”
卿长安瘪嘴,“哪有”,于是就憋着停不住的红晕任木弦给他脱衣服。里衣滑落的时候,一身的伤痕都尽显眼前,很多都已经结了痂,掉落了留下淡淡的粉色,有些还有点血色鲜红欲滴。卿长安感觉到身后木弦的沉默,忙转过头轻松道:“起码他没打脸不是吗,毁容了我夫人就不要我了。”
木弦吸着鼻子嗯了一声,心里骂了黎亦无不知几遍。
“啊,原来我毁容了我夫人真的就不要我了啊。”卿长安故作心痛道。
木弦红着眼别他,“洗你的澡吧。”
卿长安听话的进了浴桶,木弦帮他洗着头发乖巧的让他有些不习惯。卿长安闷咳一声,“说说你是教训他们的?”
木弦一边帮他洗头发一边慢慢讲。他们远远的离开黎国帝都的时候,黎亦无才发现卿长安不见了,在地牢了搜了一圈以后终于发现了那个通道。黎亦无派人跳下去一路找过去,侍卫一跳进去就碰到了放在下面的硫酸水,被腐蚀的声声鬼叫。继续往前走,冷不防又有人踩到硫酸水,这一路的通道可伤了不少人,不算很远的距离竟也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井口下面,侍卫一拉绳子就哗啦一下一盆硫酸水落下,毁容了不说了。废了半天劲才爬到井口,刚一扶到井口出就碰到硫酸水,就又掉了下去。黎亦无看着满地打滚的侍卫脸色发青的厉害,平日的斯文正气全然不见,脸上尽是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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