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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十年长安应如故 横岭乘风 2024-11-16 21:43
自皇后一事后,木弦一权衡六宫,宠贯无限。因其为罪臣之女,没有封后,但也是名义上的皇后了。进宫才两月便得如此荣宠,没有人是看了不羡慕的。
“贤妃妹妹真当是盛世倾颜了,才进宫这些日子倒比过我们进宫多年。”淑妃尖酸的夸赞道。
良妃也跟着附和:“都怪我们没生的这样一幅好面孔,只有承妹妹多加照顾了。”
木弦没心思和她们多说,叫她在这里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还不如让她去和老妖婆面对面骂一场好。她干笑着一一回应她们,心里却想着今晚的宴席了。
淑妃一转眼,悄声说道:“今日皇上宴请戍边的皇弟郢椤,贤妃姐姐可有眼福了。”
“哦?”木弦声调上扬,她倒是本来就在想这件事。卿长安早上与她说经他多年调查郢椤与太后交涉甚密,如今一朝回朝怕是有大事发生了,应是关乎到那个秘密了,那么太后是要郢椤拿走那个秘密,还是要他来实施这个秘密呢?
淑妃以为木弦来了兴趣,连忙道:“那个郢椤我听闻是俊俏朗雅,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却上了战场也不输人,一上了马别提多威风了。听说边塞的公主见了他硬要嫁给他,要父王把国家双手奉上呢。”
木弦笑了一下,“真是如此还需打什么仗,他去了便不是天下归一了。”
“呵呵呵,妹妹说的是,只是听闻罢了。”淑妃尴尬道晚上的时候,郢都要在箜竺阁设宴。两人自皇后的事之后更少讲话,用木弦的话来说就是不想理一个人就是那么直截了当。
这天中午照常去和他吃饭的时候,郢都心里鼓了好几次气也不见她有想和他说话的样子,晚上的计划她就一点也不和他说吗?
郢都咽下了好多次话,不时瞄瞄木弦。木弦埋头吃着饭,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她放下了碗筷,嘴唇似要张开,郢都见了便立马坐正。
“咳咳咳”木弦张口咳了几下,刚才吃的太急辣椒直跑进喉咙里现在难过起来。
郢都原本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又泄了下去,他装作无所谓的问道:“怎么了你,生病了?”
“咳咳咳”木弦又用力咳了几下,不仅是辣椒籽,眼泪都一股脑咳了出来,说不出话来。
郢都看她涨红了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禁吓了一跳,他慌起来,“你,你,你怎么了?”。他还记得那时她跪在他面前眼泪扑簌簌的下来,还大声的求他放了她的家人。郢都很少心软,木升之事虽说自己也害了他,但在木弦来之前他丝毫不简单有什么。
木弦闭了一下眼睛,抬手擦掉了几滴眼泪,稍稍缓口气道:“吃的急,辣椒吃进去了。”
郢都看她一脸狼狈,忽的想笑起来,但是笑意到了嘴边就被他拦住,他只了冷声道:“哦,晚上什么打算?”
终究还是放下面子问了他,倒好像是他在为她做事一般。
木弦偏头,“他是冲着你来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郢都摇摇头,“不像你,太被动。”
木弦低眉不再说话,心里一阵嘀咕:“你以为你有多少了解我。”
夜已渐染,笙歌曼曼。难得盛宴,妃子们都卯足了劲出一风头。
淑妃着了身丹红秀蝶外罩衣橙黄丝衣,走起来缕缕生风,恰似春日里头的月季。各个妃嫔也都与她差不多,红的红黄的黄。只不过最让木弦另眼相看的只有平时不多言的良妃,她一身绛紫配上透纱黑衫,画了个黛青色长眉,好似涵了那边塞的青山般,说是有英气倒也不是柔媚,看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木弦现在乃是六宫之主自然要穿的华贵些,但她和卿长安始终觉得今晚一定有变故。所以她在外套了件水红色秀金线长裙,里面着了青黑色利落长衫,看似不好行动。她挺了挺身子登场,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卿长安总是会忽的出现。
郢都随后就到,他今晚也穿的很隆重。浮龙锦衣,明黄亮眼,额发一丝不乱,眉眼凝威,他移步进来的时候嘴角微啄着笑意。在座的人都摒了呼吸,妃嫔都也都看直了眼。
确实是逸群之才,木弦想。木弦不常看他,看他也只是随意看一眼。他这是在笑什么啊,木弦诽腹。
郢都落座后不久,便闻一声声衣角窸窣,便是郢椤来了。
箜竺阁外似带着一阵北方的西方,是常年累月的怒号。木弦嗅了嗅,就想到塞北,可以黄沙漫天也可以芳草连连。郢椤就带着这一股风翩翩走进殿里,满座皆是惊讶。黄沙没有盖住他的风华,打磨的他更菱角分明起来。羌笛在他的岁月里只是抚柳,二十上下的年纪婉转出那样一张俊逸潇洒的脸来。他很高,马背上的人都是这样,一进来仿佛压住了整场的气势。郢椤身后跟这个魁梧的年轻人,蓄着一脸的胡须,他脚步沉沉,风霜尽染,分明是武大粗。这个后面跟着的人叫赤辛,是郢椤的将军,他怒发吊眉,掩压着一身戾气,“皇帝郢椤叩见皇兄。”郢椤曲着一条腿,恭敬的说道。后面的人也亦跪下,高呼着万岁。
郢都笑着迎接他们,赶忙抬手道:“皇帝这倒生份了,快坐快坐。”
郢椤带着一众部下坐下,两人便说着些有的没的,就是些边关趣事。木弦等了好久,太后也没有来,本想着这样重大的场合她总会出席,没想到她的耐力如此之好。想来木弦却见过她参加元宵盛宴,那晚过后木弦一家即惨遭厄运。
“原来是要亲自铲除了我爹。”木弦心想,那一瞬间的变故就情有可原了。她见这里无事,也无聊的很,空着被子假装喝了好多酒,边遣人告诉郢都自己醉了要先回宫。
郢都允了她,木弦就领着李免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了阴暗处,一众宫人鱼贯而过,木弦和掺杂在人群中飞速换了衣服,李免披上木弦先前的华丽外套便低着头离开,木弦一身青黑色迅速跟着宫人走了。走了一会儿忽有一片落英躺在她手里,木弦凝神一看一个“树”字,又忽然“啪”的轻微一声打在木弦身上。木弦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远处有一朦胧的大树,她明白过来拔腿跑了过去。
那棵树就在箜竺阁外缘一隐暗处,来到大树下,木弦抬头向上看果然见着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今日也一青黑长衫,没在黑暗里难以分辨。
她用着嗓子轻呼:“长安,你怎么在上面?”
卿长安晶亮的眼睛弯了弯,“要上来吗?”他问木弦皱眉,“你这不废话吗!”,她伸出手示意卿长安拉她上去。
卿长安却直接飞身下来,一搂她的腰就把她带了上去,稳稳的坐住。还未回神,卿长安的手已经搭在肩膀上,“从现在起,你不要说话,你没练过轻功怕是会被人发现。”
木弦白了他一眼,心里愤愤道:“你会轻功你威风。”而卿长安在黑暗中露出个格外白皙的牙和一弯碧水般的眸光却让她看得动容。
卿长安见木弦这样看着自己,这样盈盈的波光,他不禁问:“郢椤好看吗?”
木弦诚实的点头,“嗯”
卿长安抓紧她的胳膊又问道:“我和那个郢椤哪个好看?”
木弦抬了抬下巴向着他,“你”,心里暗自好笑他总是问这些答案分明的问题。
卿长安听了才满意的靠着木弦的头,叹了口气道:“在这里看能看到好多”
木弦抬眼看去,也不知郢都是说了什么,原本静坐的良妃忽的起身走到了宴席中间,袖子里变出一把扇子来,一张一合的跳起舞来。木弦坐的远,但她即使这样远远的看着也知道此时殿中的人定是十分美丽。扇子亦刚亦柔,妩媚中不失英气。一袭绛紫黑纱,暗淡中生出妖冶。这样生的江南兼济英气的舞把在场的每个人都看的惊了。
木弦静静的看着,耳边传来卿长安的声音,他轻哼了一口气,不屑道:“她在学你,只是学得不像。”
木弦张大嘴表示惊讶,听不懂。
卿长安靠着她的头懒懒的解释道:“你就是虽然染了满身江南女子的气息,而骨子里始终带着些塞北的不拘和自由,这是你和她们不同的。她学你学的很像,可惜差在她原本就是江南人,那一股英气只是强装而已。”
木弦听着他的说法,很享受,耳边是淡淡的风还带着他轻丝入骨的声音。晚来的清风带着些许凉意,正好吹散了一身的浓重胭脂水粉味,那些气味本不是木弦的,只是呆在她们中间久了自然沾染上的。她身上淡淡的海棠气味特别好闻,是卿长安喜欢的问道。卿长安倚在木弦头上,微眯着眼睛,心里一派安宁。
宴席进入尾声,大家的欢声也寥落下来,郢都撑着头,醉意朦胧,“三弟,我到底比不上你们这些豪杰酒量好,不能与你们尽兴了。”
郢椤一福手,“哥哥这样说就是折煞我们了,我们不过是粗人罢了,今日高兴便多喝了些,如今也是头脑昏昏的。”
郢都大笑,“那边散了吧,三弟和一众将士们你好好休息。”转过头又对贴身太监说:“抚朕到贤妃那里去”
良妃的心一下落了地,紧揪着罗纱矗立在原地,淑妃走过她身边低声笑道:“准备的那么用心还比不上一个早就退场了的人。”
良妃紧咬着后臼齿,面色煞白,一抚袖离开了,而那个被人搀扶着去往落华苑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卿长安和木弦在树上继续坐着,卿长安知道今晚一定有事发生所以静坐窥探着。果然,不久以后人群中鲜衣罗素的郢椤用和木弦同样的办法,和身边的人换了衣服悄悄往另一处走去。而身后的赤辛,依旧昂然向前面色不改。
木弦见了起身就要去跟踪他,一下子被卿长安按住,“我去跟着他,他素善轻功怕是你脚步重会被他发现,你去跟着赤辛吧。”
木弦也不执拗,点点头捏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小心。
卿长安轻声“嗯”了一下,刚要转身又回头,“木儿,你也要小心。”
木弦对他笑了一下,被他拦腰抱下了树,两人向不同方向而去。不知怎的,卿长安总觉得不放心,招来隐卫道:“留几个跟着我,其余的都跟着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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