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在落华苑窝着,如何才能气到皇后呢?木弦虽然不喜欢这皇宫也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迎春的各色花儿开得正旺,木弦慢悠悠的走在御花园的小道里,百花争妍虽是美丽,不过是为了博人一眼煞是无聊。摆弄着春光,不远处就有一个。淑妃着了件紫罗色华裳,正招摇着手臂迎着蝴蝶。早春的蝴蝶还是淡色的白蝴蝶居多,这一明一淡相对比显得更加突兀起来,像是乱花丛中的一束牡丹,看似华贵,却是惺惺作态。木弦无奈的远看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淑妃见木弦来了,慢慢摇着步子过来,“贤妃妹妹也有这雅兴?”
“随意看看罢了,怎能和姐姐比。”木弦应付道,心想:“怎能和你比招蜂引蝶呢。”
淑妃玉手捂嘴笑道:“我也是看这春色正好,有些闲情逸致罢了。”说着便请木弦坐下来,“妹妹多吃些,这可是我宫中特制的甜品。”
木弦引来石桌坐下来,拣起一块玉露糕看看,食指并未变色,无毒。木弦天天不忘抹了卿长安给的药汁涂在指甲上,吃什么前总要有意无意碰一下。既然答应了他一定会好好活着,那便不能食言。
“嗯,姐姐宫里的吃食真是美味。”木弦应承道。
“妹妹喜欢自是常来我锦湖宫里是了。”淑妃笑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看见皇后出现在十字路尽头,正缓步过来。木弦的眼睛刷一下亮起来,本来与这不相干的淑妃说话她早就想走了,现在正主来了,也不浪费她说的废话。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两人起身道。
叶采薇抬手示意她们起来,“两位妹妹何必那么客气”
“姐姐说的是,快坐下来一同看看这春景。”淑妃邀道。
皇后瞥了一眼一旁故作恭敬的木弦,移步坐到了淑妃的旁边。淑妃暗自高兴,表面上一脸担忧道:“皇后姐姐最近可不常来这御花园,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皇后淡笑:“后宫安乐,我也懒了会儿多在宫里歇歇。”
淑妃听了,立马绽出一个大笑容:“我也是闲的慌,才常来这御花园逛逛,心想着能不能沾染些花香讨圣上欢心呢。”
皇后摆手道:“尽说些胡话。”
淑妃扑哧一下红了脸,“让姐姐笑话了”。又转头对着陪笑的木弦道:“妹妹可不常来这御花园,妹妹呀可是个大忙人。这皇上日日中午要她陪膳,晚上要陪伴左右,可不能负了这倾国倾城颜啊。”
皇后楞了一下脸,连堆起笑容道:“那可要劳烦贤妃妹妹为我们多多照顾皇上啊。”
木弦看着这女人之间明明嫉妒的要死却硬着脸不说的场面,甚是无奈。很明显淑妃想要拉拢皇后与她争斗,而自己坐享渔翁之利。皇后叶顺水推舟,与她应和。木弦初入宫中,家中也无妻妾争斗。莫不是听了卿长安说的后宫之人谁也不要信,只要信他便好,不然也傻乎乎的乐呵起来。
“姐姐过谦了”木弦恭敬道,“妹妹怎能与姐姐比,皇后姐姐好似诗经,‘短小’精悍,我只是那‘长’篇大赋,徒有其表罢了。”说的时候咬重了“短小”和“长”,“其表”几字。皇后忌讳别人说她个子矮小,可她偏要说,外表比她美丽,自然也不可放过。
皇后心里一恨,脸上笑颜不变,“正是羡慕妹妹的爹娘能生得如此佳人。”说罢,连忙用手捂住嘴惊恐道:“哎呀,姐姐不该提妹妹的爹娘的,姐姐不该,妹妹可是生气了?”
说她就算了,说到她爹娘头上去木弦就不能忍,她扯开嘴角应对,“姐姐不必自责,我爹娘一生清正,姐姐羡慕也不为过,也替我问候丞相大人安好。”
皇后也装作和气,三人面和心不合的说了些话各自回了宫。
第二日,木弦被仍是被郢都传去一同用午膳,她携了一本卿长安给的毒物经传去了。
两人默默无言的吃了饭,饭后木弦坐在他寝殿的桌案前翻起书来。郢都在背后问道:“这两天在干嘛?”
木弦淡淡答道:“惹皇后生气”
郢都勾唇,懒媚的依靠在床头,“让她先动你,你是要留下个好名声吗?”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无缘无故去害别人不是意图太明显。”
郢都冷哼,“看来这宫里的规矩你还不太懂啊,谁说非要有恩怨才能对别人动手,我看是。。。”他停住不再说。
木弦听他停住也不多问,只是自顾自看着书。
郢都停住了话,靠在床头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色,他要说的是:我看是卿长安不想你被世人诟病吧。他没有说,何必帮别人说话。静静坐在桌案边的人翻着书页,背对他看得很认真的样子。他这里看去只能看见木弦的半个侧脸,被头发隐隐拦着。半个侧脸也是尽显山水,他曾见过九寨的风光旖旎,却不及她半分风骨。她十指芊芊触过的软黄,写了一字他看得真切,“春”。郢都一惊撑起身子,睁大眼倾身探过去。确实是个“春”字,他顿时一笑不会是在看什么污秽之书吧。他暗暗想在我面前明目张胆的看禁书,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木弦又翻了一页,用一指夹住一页时不时来回翻动。郢都看见那是一个裸。体人画像,他不禁抚额,现在的小姑娘是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还看这么多次。
“要不要过去制止她呢?到底看什么呢?”他思忖着,刚咬牙要起身,又顿住,“小姑娘面子薄,还是不要去戳穿吧。”又默默回到床上躺着。翻了几个身,愣是睡不着。最后他大叹一口气,腾一下坐起来,悄悄走了过去。站在木弦身边。
他正色道:“你在看什么?”
木弦倒是不慌不忙,“书”
“什么书,给我看看”卿长安见她无动于衷,立马坐下来伸手去抢那本书,木弦也没有争夺。他按着书哼哼了几下,翻开封页一看:毒春记。再急忙翻到画着裸。体人画像的一页,指着扬着眉道:“这什么!”
木弦托着腮平淡的答道:“穴位图,你没看过啊。”
他一愣又翻了翻问道,“这什么书啊?”
木弦不耐烦,“是教人如何用毒制毒的。”说着一把推开他的手。
郢都咽了口口水,板着脸起身,在她背后问道:“你善使毒?”
木弦偏头,“只是不善刀剑罢了。”
郢都张口又想说什么,见木弦无心搭理他,只有憋下去躺下去睡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木弦已经合了书准备要走,郢都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也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他独自待着,半晌才回过神。不屑道:“这样冷淡的女人,卿长安这么会喜欢她。”
木弦回到落华苑以后就开始着手练起卿长安给的短刃来,果然一个寸劲它飞出去狠狠割了远处的树皮后又能自己回来。只是木弦还不太熟练,时常会偏了角度。她摆弄着摆弄着自己傻傻的笑起来,好像能看见卿长安看戏般的嘲弄她,他半弯的唇角,他缀满星辰的眼眸,都流入了这短刃上寥寥几笔的勾勒。
练了一会儿以后,木弦便关在房里按着书炼毒。她想:“总不该让长安这么累才好。”
桌子上的书页翻到穴位图那一页,木弦就想起今天中午郢都抢着要去看那一页的样子,还有她对他的冷淡。木弦不想与他多说话,且不说郢都连太后害了她一家,便是没这些恩怨她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讨厌麻烦。